长恒,他无比敏锐,不愧是能与魔帝纠缠至今、同样凝聚了超世之光的至强人物。
他一眼就看出来,有人动了手脚,干扰到高原意识的“祭棺”,才有此刻的惊变!
毕竟,三世铜棺是一位无上存在的葬身之所,而高原意识更是那尊无上存在遗留的伟力所化,怎能说变就变?
必然有因!
这“因”的范围,很有限……棺不能是假的,不然高原意识也祭不了棺。
可是,棺中有罐,罐中有灰,承载了骨灰!
当世种种诡异不祥的大灾祸,皆因此骨灰而起,是罪恶的源头。
它代表了那位三世铜棺主人的“病”,彻底失控,哪怕祂决心死去,有意永寂,却有这部分力量挣扎不灭,纵然焚去了肉身,却有残渣遗留,遗祸万古。
提到三世铜棺,提到骨灰罐,人们本能就会认为此罐中所内蕴的骨灰,是属于那个人的……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胆大包天,将之替换了,取而代之?
致敬其某位先祖,继“我有一个朋友”之后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人族大帝靓仔——绝世棺椁有德者居之,不死老登我就不客气了哈!
这尊靓仔大帝的节操,在某片界海中那名为九天十地的古界里,在那一代代的人族成道者中,都堪称是地板砖的有力竞争者之一,与“我有一个朋友”可谓是卧龙凤雏的神级组合。
他们一起为难同一只凤凰,一个拿凰血赤金在太初古矿钓凤凰,也不知道是钓鱼还是在羞辱——这是在看不起谁呢?一代太古天皇缺你这三瓜两枣?
另一个扒人棺材,还在棺中留下自己的烙印,无异于题字“到此一游”,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除此之外,这两人一个修炼皇道龙气,一个拿凰血赤金炼兵,有龙有凤,真应了“卧龙凤雏”。
当然,扒人棺材的那位靓仔,下场不太妙就是了,前脚刚把人家的“人皮”请出来,后脚没过多久,成仙路上就挨了要命的一刀,死无葬身之地。
太惨了,都成了血沫,拼都拼不起来。
不过,其人虽死,却有血脉流传后世,一位逆天逆世的魔祖崛起了,将生命烙印在体内复苏,后来更是将之映照再现,安排的妥妥当当,诸天帝者之位有其一席之地,也算是功德圆满。
有什么样的祖先……会不会因此有同样的后人?
此刻,长恒古帝回眸古今诸世,他以无上法力神通穷溯三世铜棺所经历过的事,时光长河在他眼中像是逆流了!
出乎预料的轻松简单,都不需要追溯万古岁月,跨越无量量劫。
因为,相关的痕迹很“新鲜”,严格来说距今不过数百年,相对于他们这样俯视古今纪元更迭的盖世霸主来说算什么?打盹的功夫都不够,就恍恍惚惚的过去了!
可是,就是这短暂的岁月,便足以让惊天动地的变故发生,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长恒看到了,那是“红毛始祖”炸鱼、将昔日魔帝的“好队友”们,从狗狗祟祟的潜藏中逼出来前发生的事情,离今天并不遥远。
在那时,有一座诸天罹难,邪租为祸世间,更有天倾之祸,与祭海相连,无量血雨从天而降。
此外,曾经随花粉帝落幕而隐遁的骨灰罐出现了,与分别了无数年的三世铜棺聚首。
这一切种种,都发生在那片诸天中,那是魔帝的故土,也是荒天帝的母界所在!
可惜,就是这样的神圣之地,却有邪祖兴风作浪,祸乱古今。
他演绎可怕的道果,凝结高原厄土之下四大前哨的精华,又别出机杼,如“红毛始祖”在始祖的领域上开辟全新高度,他亦如此,将诡异之道极尽升华!
种种厄难,因此而生,以至最终天崩地裂,血雨倾盆,要毁掉那座诸天。
当是时!
罐现棺出,补天之缺,力挽狂澜,守护那片诸天的安宁!
为此,它们重现了原本的格局,大棺套中棺,中棺套小棺,小棺套骨灰罐,彻底圆满!
“嗤!”
长恒的目光极致可怕,于刹那间撕裂了岁月的烟尘,照亮了古今未来,击穿了诸天诸世。
他得见,当骨灰罐落在那最小的青铜棺中时,有一抹淡淡的烟尘,寻不到根源,突兀而现,像是至强生灵将自己身躯焚烧后留下的骨灰,飘飘洒洒的落在石罐中,几近填满!
之后,才是罐盖扣下,三棺重叠!
当三世铜棺合一了,圆满了,在那一刻,轮回沸腾,冥冥中有大雾席卷,搅乱了亘古时空。
恍惚间,人们像是看到了,雾中有一个生灵在凝聚,屹立在无尽遥远的时光源头,祂俯视而下,万古大世都在其目光中幻灭成空,如梦幻泡影,在炽盛的火光中被焚烧,葬下,如同祭掉了这一世。
当然,这应是错觉,此世仍存,不曾消散……错乱中,人们又似乎看见,雾中场景变化,形体模糊的生灵漫步,一步一步走向一片空无的世界,要就此踏入进去——那是不存在的历史,是不被记录的时光!
在灿烂的光芒中,似有怎样终极恐怖的存在角力,曾有那么一瞬,将万古诸世破灭又重塑,将一切都杀到崩溃……最终,那尊生灵
不见了,消散了!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无人能知晓。
只是此时此刻,长恒一身的魂骨都在颤。
他忽然间明白了许多。
“祭世?祭世!”
他语气艰涩,近乎呻吟。
“好一个祭世!”
长恒幽幽道,目光闪烁着。
他蓦然转身,看向高原,面无表情,“有的人想活,有的人却想死。”
“想活的,怎么也活不成。”
“想死的,却怕自己死不干净。”
“活不成的,前路上坎坎坷坷,总有障碍,是其诞生的劫数。”
“死不干净的,为天难葬者,无人能收祂,但有所念,总免不了诈尸。”
“于是,一拍即合,沆瀣一气……”
长恒皱眉,“做减求空?空手套白狼?”
“本来一无所有,却想要的太多,最终又什么都不想要,需要一个承载这一切的替代品。”
“替代品,背负其所愿,同样要有那种本质才行,方能得偿所愿。”
“那或许就是真正的超脱了……”
“只是,若想如此作为,需要超脱之能……可若想要超脱,便需如此作为。”
“逻辑相悖,此路不通……本是如此。”
长恒喃喃道,“但是,却有例外……”
他猜测着,有人缺大德,诈骗未出生的婴儿!
先假装自己是黄牛,手握超脱的门票,其实一无所有。
不,他还有一张嘴,能说会道,能欺善骗,忽悠了受害人卖血卖肾的支持,拿到资源,然后真的搞到了门票!
而后,先拍照,发朋友圈,证明自己去参加了超脱的盛事,人尽皆知,装逼到位……接着再转手,将票给真正的持有者。
超脱了吗?
如超!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持着超脱的资格,站在那道门槛中!
当然,这扇门不好进,说不好就有检票员的存在。
但是,如果检票员精神分裂了呢?
甚至,干脆那检票员中,有人“内外勾结”了呢?
“这位,或许才是真正的人皇吧。”
长恒开口,凝视着魔帝,“那片诸天中,有邪祖为祸天下,万古岁月的血债,让苍生的怨念通灵了,血海深仇成精。”
他根据已有的信息得出结论,在那片诸天中,这是一段可以查证的历史。
有邪祖大梦万古,逆转古今,他端坐于一方祭坛上,坐看尸骸仙帝将界海化作药园,一尊尊黑暗准仙帝是辛勤园丁,他于幕后推波助澜,只为演化金丹法,成就轮回进化路。
于血债中,一道怨念通灵,凝聚万古悲与愤,有了灵性,秉诸天亡者大运而生。
只是,不知为何,这道怨念最终长成了魔帝的形状……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皇。
“真相,只有一个——是你,点化了他?”
长恒轻语,“如真正的红毛始祖与你一般的关系?”
“所以,他算是你的二弟?还是三弟?”
“你藏的真深啊……我猜猜,你是不是曾经与之重叠、合一,两位一体,以此来欺骗所有人?”
长恒猜测道,“理论上来说,它本应投胎、转世,以一个独立的生灵的姿态降临世间,去与那片界海中的罪孽源头清算。”
“但是,关键时刻,你抢占了位置,与之并存……你以自身道果为之圆满,他则奉你为兄长……是这样吗?”
长恒问道。
“……”
这一刻,“红毛始祖”、不,是魔帝,他的表情十分之微妙。
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很不容易才克制住脸上的笑容。
忽然间,他明白了,为什么说奸佞小人能讨人喜欢了。
瞧瞧!
这多会说话啊!
是忠是奸,一听便知!
会说话,就多说点,他爱听!
“咳!”
魔帝干咳,“你倒是会猜。”
“我那大……三弟的事情,竟被你发现了。”
“我点化于他,让他再现血脉法,在最短的时间内逆天逆世,成就修行的神话。”
“他的成就,离不开我的谆谆教诲……”
他满嘴的胡说八道,倒反天罡,让真正的魔祖听见了都想跳下来打人。
当然,长恒听着,只觉得理所当然。
果然如此!
总不可能说,魔帝才是老二,全靠别人提供起步资金,才有今天的飞黄腾达吧!
谁会相信啊!
你是相信魔帝的老谋深算,暗藏了一个三弟呢?
还是相信有人不过数百载时光,就逆天逆世,超越一切始祖、霸主,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接近超脱的领域?!
情感上,能接受哪一种可能?
“他超脱了吗?”长恒问道。
“你猜?”魔帝笑着反问,“我说他超脱了,你是否要纳头就拜,高喊三声‘已老实,求放过’?”
“那应是还没有了。”长恒失笑,“否则,我就不是在这里跟你对话了。”
他对自己的老朋友看的很清楚,彼此之间的羁绊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