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杨若晴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是竹板上留下的那一摊血。

还有那散落一地的弩箭。

黑暗中,她一双耳朵竖起,捕捉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突然,一丝异响传进耳中。

有人!

她浑身骤然一紧,拿起铁棍,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朝着方才传来异动的那个方位潜伏过去。

声音,是从后院院门外面传来的。

难道,上回吃了一回亏的两个贼,贼心不死又来了?

好,那姑奶奶今晚就要你们有来无回!

她贴着墙根,避开机关的地方,蹲下身来。

视线,锁定上方的墙头。

只要那边有人翻进来,一记闷棍敲下去。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院墙那边一点响动都木有。

她诧了下。

难道方才那一声异动,是错觉?

又潜伏了一会儿,屏气凝神。

院墙外面还是很安静。

看来是真没人了。

她站起身来,打算转身回屋,突然觉得有点憋。

算了,既然出来了,就顺便去上趟茅厕放下水好了。

把院门门栓抽开,当她一脚迈出去的一瞬间。

一朵黑云突然遮住了头顶的月亮。

她眉心骤然一紧,抄起手里的铁棍朝着斜侧里一个方位狠砸了下去。

斜侧的阴影里,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竟然避开了她那算好了方位角度的一棍!

杨若晴愕了下。

毛贼,身手不赖嘛!

再吃姐姐一棍。

捞起棍子,甩出呼呼风声,再次追了过去。

那个身影几个闪突,来到了茅厕后面的柴草垛旁,突然就没了踪影。

遭了,难道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她正要转身,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晴儿莫慌,是我!”

好熟悉的声音。

棠伢子?

她筱地转身,刚好瞅见他从柴草垛另一边绕出来。

此时,风又把那朵黑云吹开了,月光重新洒了下来。

照得亮如白昼。

高高大大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

他微微笑着,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呀?你夜里不睡觉,咋在这呢?”

她放下手里的铁棍,快步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睡不着,就过来转转。”他轻描淡写的道。

睡不着?

她挑了下眉。

想到啥,她问他:“你老实说,这段时日,你是不是夜夜如此?”

他怔了下,没吭声。

看他这反应,她明白了。

怪不得他这几日一日比一日看着疲倦,眼里都是血丝。

他说他是夜里喝茶,睡不着导致的。

原来,他夜里喝茶提神,是为了过来给她家守院子啊?

“你这傻小子,咋能这样呢!”

想明白了一切,她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你白日要打理酒楼,夜里还要看守院子,这样长时间睡眠不足,会把身子拖垮的!”

她忍不住数落他,声音里透出的焦急。

传进他的耳中,清晰感受到那份担忧!

他勾唇一笑,却心情大好的样子。

“你光顾着说我,你自己又何尝不一样?”

他低笑道。

大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发顶。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夜里安心睡,贼不会再来的。你也听不进。”他道。

杨若晴撇撇嘴。

“乌鸦落在猪背上,咱谁也甭说谁黑!”

他又笑了。

“那咱俩,谁是乌鸦谁是猪?”他问。

她讶了下,也笑了。

“不说这个了,咱都回去睡觉吧,毛贼应该不会来了。”她催促道。

他却摇头:“晴儿你赶紧回去睡,我有地儿睡。”

“啊?哪啊?”她问。

视线随即落到身旁的柴草垛,她嘴角抽了下。

他却点了点头:“柴草

垛里挺暖和的呢,你回去吧,等到鸡叫第一遍,我再走。”

她却没走,走过去弯下腰往那昏暗的柴草垛子里瞅。

“你这几夜,都是睡这?”她问。

“嗯。”

“嘿嘿,瞅着有点意思呢。”她道。

转过身来,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柴草垛子,今夜我也睡这了。”她道。

听到她这话,他诧了下。

强按着心里的狂喜,他有点担忧道:“那不成吧,没有被子,洞也窄,你明个起来浑身都会酸痛的。”

杨若晴笑道:“没被子也没事儿,这里风进不去。”

“洞窄也不打紧,咱挤挤更暖和嘛!”

很快,她就有点兴奋的钻进了柴草垛的洞里。

“莫杵着了,进来呀!”

她在里面招呼。

“嗯!”

他随即也弯身钻了进去。

这个洞,是上回杨华明为了泡鲍素云,在这里挖好的洞。

杨华明考虑得很周全,洞抽得很有技巧。

两个成人蜷缩在里面倒腾都不是问题。

这会子,成功减肥后的杨若晴钻了进去后,才发现其实还蛮舒服的。

空间也不是太狭窄。

可是,当骆风棠随后也钻进来后,这洞立马就显得窄紧了。

“挤着你了吧?”他的声音在黑漆漆的草洞里响起。

“没事儿。”她道。

一边挪动着身子往边上让。

却发现没地儿可让了。

于是,两个想要并肩躺在一起都躺不下去。

“躺不下去,晴儿你睡,我在洞口坐着打盹也一样。”

他说着,抽身就要退出去,被她拽住手臂拉了回来。

“你躺下,我躺你怀里,这样咱俩都能躺下啦!”

“嗯,试试看。”

很快,他就平躺了下来,她则侧着身子躺在他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

“这样会不会压得你难受?”

她问。

他摇头:“怎么会!”

就喜欢这样被你这丫头压,压一辈子!

她点点头:“成,那就保持这个姿势咯。”

就这么躺着,亲密的相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草洞里面,只有彼此紊乱的呼吸,此起彼伏。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这样,更是没有睡意。

而且,脸颊还越发的燥热。

便寻了个话题跟他聊。

“我爹跟里正伯那谈好了,就买村口池塘边的那块地。”

她的声音缓缓响起。

“算起来,有五六亩呢,到时候,做成一个两进的院子。”

“前面两进住人,后面圈个院子用来做养猪场和豆腐坊。”

“我家出地儿出本金,让我大舅妈和大舅过来养猪,赚了钱五五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