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if 相逢年少

第二章

傅斯岸知道 , 那是溺水之后瞳膜涣散的晕影 , 再加上夜晚灯光的加持 。

才让他生出了这种恍惚的错觉 。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天使 。

而随着意识的复苏 , 身体的痛涩感也骤然如同潮浪一般涌来 。

躯体的每一个关节无不带着沉甸的坠痛 , 最痛苦的仍然是鼻腔和睽咐 , 沙哑无力的低咳却给胸腔带来着撕裂般的苦痛 。

每一声艰涩的呼吸 , 仿佛都带着鲜明的针扎入肉感 。

好奇怪 。

活着居然比死去还痛 。

傅斯岸艰难地吡咬着 , 眼前也变得湿透泗红 , 染上了血色般的薄雾 。

他慢了几拍 , 才察觉到胸前的抚顺感 。

模糊的视野中 , 傅斯岸看到身侧的那个漂亮小孩正在帮他顺气 。

动作温缓而小心翼翼 。

冰冷的水珠顺着额发滴落 , 傅斯岸嘶哑地咳过一下 , 又呕出一小股腥冷的水流 。

他的耳膜这时才终于清晰了一点 , 还听到另一个声音在问 。

“ 醒了是不是 7“

闻入视野的是一个英卓俊朗的青年人 , 他的身上也在滴水 , 靛青色的西装完全湿透了 , 看起来有一些狼狐 。

很明显 , 方才贴住傅斯岸帮他做人工呼吸的漂亮小男孩 , 不可能有那么大力气把傅斯岸从水潭里拉上来 。

是这个青年人 , 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

青年也顾不得湿衣涨鞋 , 先上前来查看了一下傅斯岸的情况 , 见他神智清晰 , 能自主呼吸 , 才暂时松了口气 。

旋即 , 青年又转头问旁边的小孩 。

“ 小秋 , 你的衣服有没有湿 , 会不会冷 7“

傅斯岸的视野仍有些恍晕 , 他这时才在光下看清 , 青年的眉眼和那个男孩明显有三分相似 。

看起来 , 他们似乎正是一对同行的血亲 。

“ 我不冷 , 爸爸 。“

男孩的话也验证了傅斯岸的猜测 。

但让傅斯岸没想到的是 , 下一秒 , 男孩却自己解开了自己身上披裹着的那件绒帽斗篷 , 还拙手想要脱下来 。

傅斯岸甚至停过了两秒 , 才意识到对方说的 “ 哥哥 “ 是自己 。

男孩的爸爸看起来同样意外 :“ 你脱外套可以吗小秋 ? 我 …...“

秋爸爸低头看了看自己 。

奈何他下水救人时太匆忙 , 连外套都没来及脱 , 此时已经全身涨透了 。

“ 我穿了马甲 , 不冷 。“

和略带稚嫩的清糯嗡音一同传来的 , 还有一点很栖软的细碎声响 。

似乎是男孩证明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襟 。

傅斯岸没能看清对方的神色 , 却听到男孩说 。

“ 哥哥在发抖 , 要保睡 。“

连傅斯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身体的紧绪和无声颤栗 。

但傅斯岸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 。 此时他的视线终于比方才清晰了些 , 在沙哑沉涩的气息中 , 傅斯岸重新望见了那个叫小秋的男孩 。

除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 , 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年纪的男孩唇色还很浅 , 身形也显得很纤瘪 。

是那种连蓬软的外套都遮不住的单薄 。

对方的确颇为瘦弱 。

在这样的秋夜 , 难怪他的爸爸会随时询问他冷不冷 。

傅斯岸张了张唠 , 收紧腥咸沙痛的喉呈 , 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

“ 不用 。“

他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 , 可是那过分嘶哑的嗡音 , 却把旁边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

秋爸爸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 , 他没再拦着男孩脱斗篷 , 反而把平躺在地的傅斯岸扶了起来 , 帮他脱掉裹在身上涨透了的外套 。

傅斯岸穿的同样是宴会正装 , 西服上衣很单薄 , 沾了水却变得又冷又重 。

此时傅斯岸的声线和力气都没恢复 , 动作间还在闷咳低喘 , 自然无力阻拦 。

他眼看着自己的西装被脱去 , 然后就被一个温暖的 、 还带着雪白毛绒边的披肩裹住了 。

冰冷的颌侧传来一点温软的触感 。

那个让出了自己外套的男孩 , 还自己贴了过来 。

淡而清甜的气息拂在傅斯岸的颈侧 , 早被冻僵的傅斯岸垂眼 , 才看见 。

少年居然在亲手帮他将束绳系好 。

两个人的距离这样近 。

傅斯岸蓦然又想起了之前贴在唇畔的那个吻 。

“ 小秋 , 你拿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 , 说需要医生过来前院花池这边 , 然后让妈妈把你的另一件外套也带过来 。“

旁边 , 翻找出手机的秋爸爸草草将手机上的水痕抹去 , 递给了男孩 。

你先过去那边的廊亭里面打 , 避避风 , 爸爸在这里陪着哥哥 。“

这处水潭的位置有些偏僻 , 虽然来之前已经喊过了 “ 有人落水 “, 但秋爸爸并刀确定有没有人听到 。

所以他才让小秋找妈妈再去喊些人来 。

好在这边的声响还是引起了旁人的关注 , 很快 , 就有家庭医生匆忙赶来 , 来为傅斯岸做检查 。

除了医生 , 其他听闻动静的人也赶了过来 。

前来主持局面的人是傅一言的父亲 , 也就是傅斯岸的二叔 。

听闻来龙去脉后 , 他便代表主人家 , 先向救起人的那对父子道了谢 。

也是这时 , 傅斯岸才得知了对方的身价 。

那个男孩叫 。

舒白秋 。

带着颜色和季节 , 仿佛天然蕴有温度 。

一个格外柔软的名字 。

而他的父亲舒沐之和他一道 , 都是被邀请来傅家的生日宴做客的 。

不过舒家并不是港城人 , 而是从内地滇城过来的 。

舒沐之的名字 , 傅斯岸并不熟悉 , 他之前也并没有见过这对父子 。

但对舒家另一个人的名字 , 傅斯岸却听到过不止一次 。

舒白秋的爷爷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翡翠玉雕师 。 傅老爷子有一件非常珍爱的翡翠藏品 , 就是出自舒爷爷之手 。

他们家的品牌舒雨巷 , 在港城也颇受欢迎 。

“ 斯岸 , 这次多亏了舒先生 , 快向舒先生道谢 。“

傅二叔提醒傅斯岸 , 已经被扶着站起来的傅斯岸也向舒沐之的方向略一躬身 。

“ 谢谢 。“

他的声音依然嘶哑 , 带着呛水的后遗症 。

反倒是舒沐之连连摆手 , 示意不用 。

“ 孩子受了惊 , 不然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

傅斯岸垂着眼睛 , 没有拙起视线 。

但即使没看着舒沐之 , 傅斯岸也发现 。

这对父子 , 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提前设套 , 再故意来当救世主的人 。

而听到舒沐之的话 , 傅二叔也点头 , 便要吩咐医生将傅斯岸带走 。

傅二叔来之后 , 既没有询问傅斯岸落水的原因 , 也没有问他身上那件明显不属于他的斗篷是哪儿来的 。

事实上 , 在场围拢来的所有宾容和傅家人中 , 傅二叔可能才是最想尽快了结这件事的人 。

因为今天是傅一言的生日宴 。

不该被任何事情打揽 。

如果不是听闻出事的容人们聚过来太多 , 傅二叔甚至都没想为这种事大费周折 , 做特意说明 。

所以听闻舒沐之这么说 , 俊二叔才会应得这么快 。

他需要尽快将事态平息 , 把宰人们都迎回宴会厅中去 。

但就在傅二叔准备就此了结这事的时候 , 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个苍考而威肃的声音 。

“ 怎么回事 ?“

宰人们回头 , 纷纷向来人示意 。

“ 傅者 ! “ 傅者 。“

傅二叔皱眉 。

考头子怎么来了 ?

眼下时间不早 , 傅者爷子原本已经回主宅卧房休息 。

傅二出来之前也特意叮嘱过佣人 , 不要去主卧惊扰 。

但出乎预料 , 傅考爷子居然还是来了 。

傅考的露面 , 也不由让在场客人们对这位长孙的重要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

“ 小岸落水了 ? 谁干的 7“

傅考爷子一来 , 就问出了这个傅二一直回避的问题 。

而他的出现 , 也让来龙去脉迅速得以被查清 。

傅斯岸的落水并不是失足意外 , 而是被人从身后故意推下去的 。

推他的人也很快被找了出来 , 是两个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年轻人 。

这次 , 欺负傅斯岸的人并不再是傅一言的跟班 , 而是傅斯岸堂姐的追求者 。

那两人也都是才不过十六七的年纪 , 在傅考爷子面前根本撑不住 , 三两下就全

说了 。

交代是他们存心报复 , 想替心上人出头 , 让傅斯岸出糗 。

堂姐被叫过来时脸色本来就不好 , 觉得这里烦人地吵 。

一听见这话 , 她脸色更臭 。

“ 跟我有什么关系 ? 还说什么替我出头 , 这两个人我这周连面都没见过 ! “

堂姐完全不肯背锅 。

“ 倒是傅一言最近在学校里没少跟这两人来往吧 , 为什么不去问他 ?“

这话一出 , 傅二叔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了 。

虽然他有意阻止 , 但在考爷子的冷脸下 , 今晚的寿星傅一言还是被叫了过来 。

等人齐了之后 , 厅内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

一场生日宴 , 却被闸得这般鸡飞狗跳 。

一片争执

吵嚷声中 , 傅斯岸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 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

他的掌心里 , 躺着一箱雪白的柔软绒毛 。

那是从方才那件披肩斗篷上落下的 。

傅斯岸早已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 , 身上还披着一件傅老爷子专程叮嘱取来的骆

马绒长风衣 , 室内更开着恒温空调 。

周遭绝不算冷 。

但傅斯岸还留着手心中的这簇绒毛 。

那件男孩借给他的披肩已经被管家取走 , 说定了会干洗好后再还给舒家 。

舒白秋父子也被请去换下了湿衣 。

时间已经不早 , 院宴也难以为续 。

傅斯岸想 。

宰人们大概也要各自回去了 。

但就在他以为舒家一行已经离开的时候 , 傅斯岸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软的声线 。

“ 哥哥擦过头发了吗 7“

在嘈杂吵闹的背景音里 , 那道声音就像吸烟室内的一缕清风 。

傅斯岸偏然拙眼 。

站在他面前的 , 居然真的是舒白秋 。

纤薄的少年穿了一件新的外套 , 是雪青色的防风帽衫 , 比带绒的披肩薄一点 ,

看起来很合身 。

好像就是他妈妈拿给他的 , 另一件外套 。

傅斯岸不解于自己居然会在意这种细枝未节 。

他更不解 , 在这种场景中 , 舒白秋居然还会这样看他 。

一一还用着那种关切的 、 乖静的 、 纯粹关心的目光 , 来看他 。

还问他 。

擦过头发了吗 。

“ 冷水泡过 , 不擦干头发的话 , 可能会吹风头痛的 。“

少年轻声说着 , 手中拿着一条干净柔软的厚毛巾 。

他说话的时候 , 不远处的傅家几人还在争执 , 忽然有人拔高声调 , 把拿着毛巾的舒白秋吓了一跳 。

男孩明显地抖颤了一下 , 肉眼可见地被惊到了 。

但他还继续把毛巾递了过来 , 用更轻的声音问 。

“ 哥哥 …... 擦一下囡 7“

傅斯岸没说话 。

他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毛巾 , 和那双细白到近乎缺乏血色的纤瘦手掌 。

满堂的血亲在前 。

关切傅斯岸 、 担心他受凉头痛的 , 却是一个陌生的 、 纤弱到看起来风吹会倒的小孩 。

傅斯岸最终接过了那条毛巾 。

他用比舒白秋更低的沙哑声音说 :“ 谢谢 。“

拿过毛巾时 , 傅斯岸的指腹无意中蹭过了对方的手指 。

深秋的冷夜 。

却是一点微凉的指尖给了傅斯岸温度 。

宰人们还是很快便离席了 。

就连一些和傅家关系颇好 , 原本定好了要留下过夜的友人们 , 在看到发生这种意外之后 , 也都识趣地提前离开了 。

最后 , 这件事以两个追求者被郑重处理为结局 。

尽管他们的父母百般求情 , 这两人还是被傅家扭送去了警署 。

虽然未成年的涉案人会被从轻处置 , 但这一举动依然表明了傅家的态度 。

更不要说 , 第二天 , 傅家就公开发布了声明 。

表示将与这两家断绝所有交际合作 。

而在傅家内部 , 虽然傅一言始终没有承认指使两人推傅斯岸下水的事 , 他也没有再收到额外的处罚 。

但原本因为生日而破例被取消的禁闭 , 却再度被恢复了 。

傅一言被严令必须认真反思 , 一天不落地完成自己的禁足 , 才能再次被放出来 。

对此 , 傅一言自然不满 。

他生性不羁 , 最烦的就是被关禁闭 。

但看着正在气头上的爷爷 , 傅一言也不可能真正不管不顾地去忠逆 。

好在 , 接下来马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会发生 。

上个月 , 傅一言刚参加了一个涵盖全港城同龄学生的奥数竞赛 。

这个竞赛的难度颇大 , 含金量极高 , 还是国际奥数韶赛 IMO 在港城唯一认可的选拔赛事 。

而下周 , 这个比赛就要出成绩了 。

傅一言对此志在必得 , 他为这场竞赛已经准备了大半年 , 连时薪过万的一对一辅导都上了足足三个月 。

傅一言成绩偏科 , 他本就最擅长数学 , 尤其是这种专门的奥数竞赛 , 在同年级的学生里 , 傅一言从来没遇到过有人能和他匹敌 。

何况这次参赛 , 傅一言的状态还出奇地好 。

他有绝对的信心 , 自己一定会拿到金奖第一 。

傅一言之所以觉得这件事重要 , 除了因为这次比赛的金银奖获得者 , 可以免试参加明年的国际奥数竞赛 。

还有一个原因 , 就是几乎所有港城有名的精算师 , 都曾在这项竞赛中拿过第一 。

傅家身为港城豪门 , 对下一代的经营能力自然也颇为看重 。

傅一言想拿这个第一 , 也是想要展现自己的天赋 , 让爷爷对自己更加器重 。

傅一言知道 , 除了那位他从未见过 、 英年早逝的天才大伯 , 傅家还没有其他人拿过这项竞赛的第一 。

俏若他能获得这个荣誉 , 爷爷高兴了 , 自然会将之前的禁闭 、 惩罚和不悦都统统抵消 。

因此 , 即使又被关了整整一周的禁闭 , 即使那天被搅乱了生日宴 。

傅一言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使性子发脾气 。

他一心只等着港城竞赛公布成绩 。

和傅一言同样期待的 , 还有他的父母 。

甚至在这天清晨 , 主宅的早餐桌上 , 他们还状若无意地提起了这件事 。

这让一同用餐的傅家二小姐都背地里翻了个白眼 。

拐弯抹角什么 , 不就是想在考头子面前卖个好吗 。

但就在这整个傅家都得知了今天要出成绩的时刻 。

最终的结果 , 却完全出乎了傅一言一家的预料 。

竞赛成绩公布 , 名列第一的金奖得主 , 的确姓傅 。

可是那个名字 , 却如此扎眼一一

第一名 ,100 分 , 傅斯岸 。

早已胜券在握的傅一言却只得了一个银奖 , 还要和其他三个人平分这个奖励 。

他的分值 , 甚至在银奖中都不是第一 。

这极大地摧毁了他的傲气 。

怎么 …... 怎么可能 ? 1 !

可是屏幕上白底黑字 , 清清楚楚地列明了所有人的名次和成绩 。

拿下第一的人 , 就是傅斯岸 。

明明一一明明距离傅斯岸被接回傅家 , 接受港城最顶尖的精英教育 。

都还不足三个月 。

傅家的其他人对此也相当意外 。

众所周知 , 奥数除了比勤奋和准备 , 最重要的还是天赋 。

俊斯岸在外流落了将近十五年 , 虽然他长着一张酷肖父亲的脸 , 但生长环境的鲜明差别 , 还是让除了傅者爷子外的傅家众人 , 都对他有着一层隐隐优越的无形隔闻

可是现下 , 男生的这次荣誉 , 却让人不由惊觉 。

原来 , 他真的继承了那位天才父亲的卓越基因 。

而在这次成绩公布之后 , 唯一平静的人 , 只有傅斯岸 。

原本 , 他对这次竞赛的兴趣并不大 。

来港城读书三个月 , 傅斯岸平日在贵族学校内的成绩也并不起眼 。

只有在需要影响或折服某位目标者师或同学时 , 傅斯岸才会适时显露出一些需要呈现的能力和天资 。

这次竞赛 , 傅斯岸也是为了接近一位校内出名的精英考师 , 才在对方的举荐下 , 参与了报名 。

他的后续计划并不需要在此次竞赛中出风头 , 所以傅斯岸原本依然没打算这么惹眼地拿奖 。

但上次被关进仓库 、 又亲眼看到那位短期木工被开除的事 , 却让傅斯岸改变了主意 。

傅一言吃的苦头还完全不够 。

所以傅斯岸才拿了第一 。

一一他偏要破坏傅一言的预期 。

不过 , 傅斯岸也是瞥过日历后 , 才发觉 。

成绩宣布的这一日 , 居然也正好是十五年前 。

他被父母抛弃的那天 。

傅斯岸是在出生三个多月时被父母打下的 。

私奔路上的夫妇原本完全没打算怀孕 , 只是因为前期没能发觉 , 后期疲弱的母体无法承担打胎的风险 , 才会迫不得已地将他生了下来 。

而也正是因为生育期间 , 频繁出入医院 , 隐姓埋名的夫妇才终于被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傅家发现 。

傅斯岸的父亲不想回去 , 更不想和爱人分开 , 于是他们两人毅然殉情 、 双双跳海 。

只剩累赘的傅斯岸留了下来 。

十五年后 , 也正巧是同一天 。

傅斯岸冷眼 , 看着他那位备受宠溺的堂弟挫败 。

放学后傅斯岸并没有急着回主宅 , 不过即使还没回去 , 他也早听闻了傅一言的崩溃 。

他转道先去了主宅前的一处山坡公园 。

傅家主宅建在高处 , 在这寸土寸金的港城 , 这座富丽宅邸的占地却足有上万尺 。

傅宅的周遭 , 也并非是拥挤的高楼 , 而是宽敞的绿地和碧翠的海面 。

傅斯岸在夕阳落下之前走进了公园 , 在这处公园的最高处亭闻 , 还可以直接眯望到海 。

男生站在亭闻边 , 向着远处的海面沉默望看 。

但在斜阳西沉 、 海风将人吹透之前 , 傅斯岸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纤瘪身影 。

居然是一一

舒白秋 。

少年仰头看到傅斯岸时也眼前一亮

, 还笑着同他招手 。

没多久 , 舒白秋也爬了上来 , 和傅斯岸一同站在了最高处的亭台 。

原来他还没有离开港城 。

傅斯岸想 。

“ 哥哥身体好些了吗 ?“ 舒白秋看着人问 。

少年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毛衣 , 还戴了顶同色的帽子 , 看起来温暖又金灿 , 像秋天里亮芒芒的小太阳 。

傅斯岸也垂眼看着他 , 说 :“ 好多了 “

十五岁的傅斯岸已经抽条长开 , 来港城的三个月 , 他长高了足有十厘米 , 夜晚睡觉时腿骨都偶尔会隐隐作痛 。

但眼前的少年明显还没到长个的年纪 。

他比傅斯岸小五岁 , 今年才刚满十岁 。

傅斯岸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的男孩 , 初次见面时 , 他甚至以为对方才只有七八岁 。

他看着夕阳落在少年的眉眼之间 , 给本就漂亮的面容更添一分光彩 。

但吸引傅斯岸目光的 , 却并非是对方的好看 。

而是舒白秋的眼神 。

傅斯岸没见过那样纯粹的眸光 。

那样不捧杂一丝冷漠与恶意的视线 。

没有厌恶 、 冰冷 、 利用和攀附 , 舒白秋关心傅斯岸的身体 , 却没有越界的好奇 。

他听完傅斯岸的话也只是很轻地松了口气 , 还笑着弯了弯眼睛 , 说 。

“ 管家爷爷说你可能在这儿 , 让我来试试看 ,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 。“

傅斯岸顿了顿 。

“ 你找我 ?7“

舒白秋点头 。

“ 傅爷爷说很感谢我们那天帮忙拉起了哥哥 , 给我们送了好多礼物 。 但是 , 这件事本来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

“ 爸爸想把礼物还回来 , 但傅爷爷没有收 , 我就问爸爸 , 那我可不可以送一个礼物给哥哥 。“

少年一口气把这些说完 , 丝毫没有任何隐瞒 , 他略显稚气的漂亮脸蛋上 , 却带着格外认真的神情 。

“ 爸爸说 , 我可以试试 。 所以我拿了礼物过来 。“

舒白秋还说 。

“ 希望没有冒昧 …... 打扰哥哥 。“

傅斯岸又沉默了一秒 。

他听见自己说 :“ 不会 。“

这其实不是傅斯岸的风格 。

因为不管是发现对方别有企图 , 还是察觉这人未来可能有其他用处 , 傅斯岸都该会更文雅有礼地耐心回应 , 再装作欣喜或感兴趣地将话题接下去 , 顺势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

可是对这个小孩 , 傅斯岸却只回答了这一句 。

他过多地关注到了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报然与期许 。

得到这个答复的舒白秋果然笑起来 , 长睫毛看起来弯得更软 。

他连忙从自己圆圆的挎包里找出了一个小盒子 , 然后双手捧着那个方形的小礼盒 , 递给了傅斯岸 。

“ 礼盒我用的是魔术贴 , 能反复粘 。 哥哥想看的话 , 现在就可以打开 。“

傅斯岸接过来 , 居然鬼使神差地当真打开了 。

他原本从来不是这么好奇的人 。

不过 , 那份礼物还是漂亮得超出了人意外 。

“...... 傅斯岸顿了顿 ,“ 镜面魔方 7“

那居然是一个通体冰蓝的镜面魔方 。

眼前的男孩也点头 :“ 嘲 ! “

“ 这个是我前些天去魔方商城的时候 , 用店里的材料自己做的 。“

少年还解释 。

“ 不过轴承的质量很好的 , 可以随便用 , 应该不容易会坏 。“

原来是自己做的 。

难怪会这样地独特好看 。

傅斯岸看着手中的魔方 , 那冰蓝色的半透体躺在他的掌心中 , 宛若一汪流动的碧波海浪 。

“ 谢谢 。“

他低声说 。

“ 我很喜欢 。“

他看见少年的眸光又欣喜地亮了亮 。

“ 喜欢就好 。“

舒白秋据了捕唇 。

他的人很清瘦 , 脸顺廊线却柔软 , 带着一点稚气未退的纤圆 。 笑起来的时候 ,

愈发生动的面颊上还会浮出一个浅浅的圆涡 。

诱得勾人去戳 。

傅斯岸没什么表情地把视线挪开 , 眉眼间看起来没有任何波澜 。

也是这时 , 他又听见舒白秋说 。

“ 太阳要下山啦 , 海面好漂亮 。“

傅斯岸也循声拿眸 。

望见了不远处的夕阳海面 。

今日天气极好 , 天际没有半点阴云 , 瑰艳的晚霞染红了整个天边 。

连同无垠无边的橙子海 , 也一并灼灼燃烧起来 。

此时的海已然比傅斯岸刚到公园时更壮丽十分 。

夕眺正是如此 , 壮美又

短暂珍贵 。

“ 哥哥很喜欢看水吗 7“

身畔的少年仰头望来 , 轻声问 。

傅斯岸微默 , 说 :“ 还好 。“

他习惯性地不透露自己的喜好和偏向 , 可少见地 , 在回答完之后 , 傅斯岸却生出了一种这样说会太单薄的感觉 。

不过 , 没等傅斯岸补充 , 他又听舒白秋说 。

「“ 不管池塘还是海 , 水什么时候都很漂亮 。“

少年放轻了声音 , 在这橙黄的夕阳下 , 轻得像一道稍纵即逝的晚霞 。

“ 不过现在秋天啦 , 水温也会变凉的 。“

“ 哥哥 , 我也喜欢看海 。 “ 舒白秋望着傅斯岸 , 说 ,“ 妇妈经常提醒我 , 这个季节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体温 。“

“ 希望哥哥也保重自己 。“

傅斯岸不由微顿 。

池塘是前几日落水的夜晚 , 海是今天眶望的黄昏 。

他怎么会听不出舒白秋的话音 ? 可是傅斯岸没想到 , 这个男孩居然真的发现了他的情绪 。

无论被推入水中的沉底 。

还是远眷深海的默然 。

傅斯岸已经这样 、 这样周严且近乎本能地裹护住了自己 。

他却还是被这个男孩伸出了手 , 问 。

一一哥哥还好吗 ?

清脆的乐声响起 , 两人的交谈被一阵铃声打断 。

舒白秋望向声音的来源 , 那是他自己的手腕 。

少年带着一只手表 , 手表似乎有传呼功能 , 恰在此时响起了铃声 。

舒白秋点了一下表盘 , 一个柔婉的女声响起 。

“ 小乖 , 给哥哥的礼物送到了吗 ? 什么时候回来 7“

他的妈妈在找他 。

傅斯岸訾过一眼 , 发现 。

那只手表还是儿童款 。

舒白秋伸出指尖在表盘上打了几个字 , 给妈妈发了过去 。

然后他又拿头看向傅斯岸 , 问 。

“ 时间不早 , 我要回去啦 , 哥哥走吗 “

短暂的夕晖已逝 , 天光已经隐隐暗了下来 , 此时周遭全然都是即将入夜的冷蓝色 。

在这染遍天地的蓝调时刻 , 傅斯岸点了头 。

“ 好 “

两人从亭台走下来 , 一同离开公园 。

傅斯岸的步履落后半步 , 他依然在看舒白秋 。

就像没愚到少年对他会是这种全然关切的纯粹态度 , 傅斯岸也没愚到 , 舒白秋会发现他的情绪波动 。

傅斯岸甚至会觉得疑惑和难懂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小孩 ?

可是他望着少年皓白的后颈和耳廓 , 又察觉 , 好像连胸腔那点因不解而生出的躁虑也被安然地抚平了 。

仿佛这个人 。

是比水更有用的稳定剂 。

两人一同走出了公园 , 傅斯岸一直等舒白秋上了舒家来接他的车 , 才转身朝不远处的主宅走去 。

可也是这时 , 傅斯岸看到路边远处的一辆车升起车窗 , 缓缓开走了 。

傅斯岸不由皱眉 。

来港城换了新眼镜之后 , 他的镜片度数配得很准 , 所以傅斯岸清楚地看到了那辆车的车牌 。

那是傅斯岸二叔的车 。

他为什么会停在这儿 ?

虽说这里距离傅家主宅不远 , 但傅斯岸想到那升起的车窗 , 不由回忆起刚才的

刚才他一直和舒白秋走在一起 , 并没有拉开距离 。

这一幕被傅二看到了么 ?

傅斯岸的眉心皱得更深 。

他又想到了那个帮他打开了仓库大门 , 却在第二天就被开除了的短时木工 。

在这个家里 。

对傅斯岸表达善意 、 和他走得近的人 。

都会被刻意针对 。

两天后 , 傅斯岸在主宅又看到了舒白秋 。

这一次 , 还是颇为正式的见面 。

傅家众人都在 , 舒白秋家三口 , 连舒爷爷都一同被邀请了过来 。

他们是被傅老爷子请来的 , 为做一次正式的答谢 。

傅考爷子专门设了宴 , 还郑重其事地做了介绍 , 这就是救了傅家长孙的人 。

也是因为他的邀请 , 舒家四位才没有离开港城 , 一直留到了今天 。

傅斯岸第一眼就看到了舒白秋 。

许是为了参加这次家宴 , 少年的衣装也很正式 。

他穿了双排扣的花边白衬衫 , 系了棕色背带 , 下装是一件毛呢短裤 , 纤长的小腹上还裹了长袜 , 袜夹 , 和一双棕色小短靴 。

看起来简直像是误入尘世的小王子 。

舒家人也被安排上座 , 舒爷爷就在傅考爷子的身旁 , 而和傅斯岸年龄相仿的舒白秋 , 也被安排在了他的位置旁边 。

但这

次见面 , 傅斯岸对舒白秋的态度却很客气疏淡 。

连对方用清糯的嗡音叫他哥哥 , 傅斯岸都没有多看 。

因为前段时间的不愉快 , 傅斯岸和傅一言的位置被安排得相隔很远 。

傅斯岸的正对面 , 就是他的二叔 。

傅斯岸全程都没有和舒白秋多聊几句 , 即使有开口也都相当简短 。

宴席间 , 反倒是傅一言对舒白秋颇为热情 。

虽然两人的位置不近 , 但傅一言还是一改前两日的萎靡 , 不仅精神好了起来 ,

还差使林家凝给舒白秋送了两回小甜点 。

其实上次生日宴的时候 , 傅一言就发现了 。

这个舒家的弟弟长得真好看 。

只是等感谢宴结束 , 舒家人很快就离开了 。

这也让傅一言明显有些失望 。

他还愚和舒白秋多聊一会儿呢 。

傅一言的举动 , 傅斯岸全程看在眼中 。

他的沉默也越来越冷 。

但傅斯岸并没有真的在意这种小事 , 拿傅一言当假想敌 ,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

舒白秋可全程都没叫过傅一言一句 “ 哥哥 “。

即使傅一言拍胸脯说了叫他 “ 言哥 “ 就行 , 少年也只是犹豫地 , 叫了一声 “ 一言少

只是傅斯岸的这种沉稳 , 却在第二天被打断 。

因为他从二楼下来时 , 亲口听到一楼容厅里 , 傅一言在兴奋地说 。

“ 小白秋说他要留在港城了哎 , 这段时间都不回内地了 1 “

「 太好了 , 这下随时都能去找他了 ! “

傅斯岸迈下楼梯的脚步一滞 。

在转角下楼的阴影里 , 男生深深地皱起了眉 。

他心想 。

为什么他是从傅一言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

为什么不是自己先得知 ?

傅斯岸清楚地察觉 , 这种可笑的比较 , 名叫嫉妒 。

可他 , 竟然无法按下这种毫不理智的感觉 。

傅斯岸停顿了好一会儿 , 最终反身上了楼 。

他心情不好 , 懒得看傅一言那洋洋得意的脸 。

怕一不小心会失手捷烂 。

而等到下午 , 放学之后 , 傅斯岸居然意料之外地 , 又在主宅碰到了舒白秋 。

傅斯岸停顿了一秒 , 原本并没有打算过去 。

他不知道傅二什么时候回来 。

但看见他的少年却主动过来 , 还叫他 :“ 哥哥 1“

那双看见他的少年眼睛太过晶亮 。

傅斯岸居然没能走开 。

而跑到储斯岸面前的舒白秋缓了口气 , 笑着说 。

“ 传爷爷邀请我爷爷来做玉雕 , 爷爷让我跟着帮忙 , 之后几个月 , 我都会留在这里啦 。“

少年似乎丝毫没有被傅斯岸之前的冷落所影响 , 他看向傅斯岸的目光没有任何疑惑和闪避 , 只有纯粹的开心 。

“ 我和爷爷就住在隔壁的工作坊 , 离这儿好近 ! “

冷静地听清这个消息的同时 , 傅斯岸还敏锐地察觉了另一件事 。

他发现舒白秋并不是偶然路过 , 而是一直站在这儿 。

这个走廊 , 正通往傅斯岸书房的方向 。

少年是专程等在这里 , 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

傅斯岸清晰地听到 , 自己胸腔的怦跳 。

原来人真的能听见心花的盛放 。

而且和只知道舒白秋不走的傅一言不一样 。

眼下舒白秋告诉他的 , 却是更准确 、 更具体的消息 。

少年满眼笑意 , 还拙手去揉了揉自己的眼廊 。

不过在指尖碰到眼睛之前 , 他的动作却被人截住了 。

傅斯岸握住了舒白秋纤瘦的腕骨 , 他的长指伸过去 , 轻而准确地摘掉了少年长睫上的一点细长绒毛 。

动作间 , 傅斯岸的尾指指节还轻轻蹭过了少年的侧脸 。

好软 。

“ 欢迎你 , 小秋 。

男生缓声说 。

傅斯岸心想 。

他是第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

好好好 , 你想得到小啾所有的第一次 。

抱歉久等啦 ! 最近连续去了武汉北京 , 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 现在已经回来了 。if 线内应该还有三四章左右 , 会尽早更完 ! 然后等 if 线的完结章 , 大家别忘看作话就好 。

车票会尽量万字以上 ,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正版阅读 =3=

另外还是注明一点 , 这时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是爱情 ( 甚至到这章 , 友情可能都还没正式开始 ) , 之所以会选择十五和十岁 , 一是因为答应了大家竹马 if 线 , 写两人少年识 。 二是因为依据正文世界线 ,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

傅总最糟糕 , 同时小啾爷爷即将出事的时间 ,if 线的相遇可以同时化解这两个最大的风险 , 所以才会这么安排 , 肯定不要写十五岁恋爱啊 !

这个时候甚至连年长的傅坏都还没有真正懂得爱情的含义 , 他的表现 , 只是像执拗的孩子一样固执地握紧自己最想要的宝贝不肯松开 。 一定是等他成熟 , 跨过父母阴霾的坎之后 , 他才会真正察觉到自己的爱 。

小啾就更不可能了 , 他正文长大了都那么迟钝呢 。 。

未成年不谈恋爱 , 不谈不谈 ( 禁止 emo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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