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if 相逢年少

第三章

舒白秋留在了港城 , 他和爷爷就住在傅家的工作坊 。

少年真的很乖一一傅斯岸清晰地意识到 。

因为傅斯岸意外撞见了舒家分别的那一面 。

舒白秋的父母因为工作缘故必须离开 , 无法继续停留在这儿 。 临行前 , 舒妈妈的神色明显有些难言的忧心 。

她是一位黑发红唇 、 非常干练的女士 , 还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丽眼睛 。

傅斯岸远远望见 , 心想 。

舒白秋的眼眸和妈妈好像 。

舒妈妈似乎有些忧心与少年的分别 , 反倒是舒白秋主动抱住了她 , 在安慰妇妈 。

傅斯岸还听到舒白秋说 , 妈妈回去要保重身体 , 去应酬时也要少喝一点 。

才十岁的小孩子 , 反而在懂事地叮嘱他的妈妈 。

离开时 , 舒白秋的爸妈几次回头 , 少年都乖乖被爷爷牵着 , 还笑着和他们挥手 。

傅斯岸知道 , 舒爷爷留下的事是傅考爷子的临时起意 , 原本计划中并没有这一行 。

近来 , 因为长孙被救 , 傅考爷子对舒家尤为感激看重 。

加上恰逢偶尔得到了一块上好的翡石玉料 , 考爷子便邀请了舒爷爷来雕 。

舒爷爷原本是没愚应下这件事的 , 就连之前傅家给的那么多谢礼 , 他也推辞了许多次 。

不过等真正看到那块料子时 , 舒爷爷却一下子被吸引 , 思量再三之后 , 他最终改变了主意 。

这么难得的好料子 , 能经手雕刻 , 对一名玉雕师来说已然是荣幸 。

也无疑是享受 。

这块原石的料型不小 , 既需要长期的工程 , 也需要协助帮工 。

只是舒爷爷那几个能做这种高级工的徒弟都在内地 , 且各有任务 , 过来并不算方便 。

加之傅考也希望 , 这么好的玉石 , 能尽量由舒爷爷亲工 。

所以才会由舒白秋留下帮忙 。

不过舒白秋的年纪尚小 , 加之他要在这里待的时间较长 , 学业方面自然也不能落下 。

傅家还专程为他找了可以借读的学校 。

港城和内地的学习进度不一样 , 借读学校也不太好找 。 最后干脆由傅考爷子拍板 , 大手一挥 , 让舒白秋去了那所傅家子弟在读的贵族学校 。

校内有特殊的跟读班 , 考师会根据每个学生的个人状况 , 制定单独的角度进度表 。

所以 , 在傅斯岸又偶然路过工作坊的时候 。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边刚刚被送来的 、 格外眼熟的制服和书包 。

傅斯岸沉默了两秒 , 意识到 。

他可以和对方一起去上学了 。

室内没有人在 , 傅斯岸转过一个拐角 , 才透过玻璃窗 , 看到了雕刻室内专注的小孩 。

他的视线也不由被对方所吸引 。

早从之前的观海亭内 , 舒白秋敏锐察觉了他隐藏的情绪 , 傅斯岸就知晓了对方的聪颖 。

这几日了解过翡翠玉雕之后 , 傅斯岸又发觉 , 少年这么小就能给爷爷帮忙 , 绝不只是因为爷爷的偏爱与信重 。

此时 , 传斯岸望着舒白秋稚气的脸蛋上认真的神情 , 和男孩手中完全不需要提醒的精湛动作 。

更确信 。

在这个领域 , 真的会有太过鲜明的天赋之分 。

一一而舒白秋 , 无疑就是祖师爷赏饭吃的那个人 。

玻璃窗内 , 少年一直在专注忙碌 。

直到手上的工作完成 , 他才终于拙头 。

望见门外的傅斯岸时 , 舒白秋愣了愣 , 眼睛也明显地亮了一下 。

不过少年还是把面前所有的东西稳稳当当地全部收好 , 才拙头看向了爷爷 。

舒爷爷早看到了这一幕 , 没等小孩开口问 , 就笑道 。

“ 快去吧 。“

少年也快乐地跑了出来 , 小步蹦跳着打开了雕刻室的门 。

“ 哥哥 1“

他有着太过意眼的开心 。

傅斯岸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 过往的十五年里 , 他只接受过无缘无故的恶 , 和挑挑择拣的关怀 。

却从未接触过这般纯粹的善念 。

一瞧间傅斯岸甚至本能地开始思考 , 舒白秋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

可能他没有太多可以一起玩的同龄人 , 所以珍视这段相逢 ; 可能他天生性格如此 , 和所有人都能相处得很好 。

…... 那他对其他人 , 也会这样吉 ?

傅斯岸想 。

他清明而冷静地 ,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闪过了这么多念头 , 却并不是因为一贯的沉稳持重 、 思虑周全 。

而是因为傅斯岸发现 。

他也在为舒白秋的开心而开心 。

这种太过陌生的情绪感染 , 让傅斯岸不由得开始思忏 。

就像一种早已刻入本能的自卫 。

可是这些戒备在听到舒白秋开口 , 望见他黑白分明的澄潘眼睛时 。

却又在刹那被春水融冰 。

“ 哥哥放学啦 ?“

男孩笑着问他 。

“ 吴 。

傅斯岸低眸 , 下意识脱口 。

“ 你也要来这个学校么 ?7“

“ 对 。 “ 舒白秋说 , 语气中还带着微许的忐忑与好奇 。

“ 哥哥 , 学校里会上什么课程呀 ?“

少年脸上的情绪真的藏不下 , 是一种太可爱的坦诚 。

傅斯岸沉默 。

旋即 , 他才如常低声 :“ 我背回了课本 , 拿书和你细说 。“

舒白秋开心点头 :“ 好 1 “

两个人去了工作坊内的起居室 , 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 , 被用作了少年的书房 。

傅斯岸拿着自己的书 , 和刚送来不久的书包里的新课本 , 很快将学校内的课程和教学模式都讲给了对方 。

舒白秋听得很认真 , 对这截然不同的模式 , 理解起来也没有多少吃力的模样 。

他还跟傅斯岸道谢 。

“ 谢谢你这么耐心 。“

“ 不用谢 。“ 傅斯岸低声说 。

他却觉得实情要反过来 。

跟舒白秋在一起的时候 , 傅斯岸的心情总能得以平静 。

他也不需要再时刻计算每句话 、 每个字的用途与分量 。

反而可以更自然地展现出自己本质的沉默薄冷 。

就好像平日里若隐若现 、 永远挥之不去的燥烦与不虞 。

都被裹着清甜水汽的微风吹散抚去 。

但傅斯岸的目光扫过舒白秋的袖口 , 眼角眉梢却有着些许无声的凝肃 。

因为他发现 , 虽然室内开着恒温空调 ,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 。

可舒白秋却依然穿了两件外套 。

也是这时 , 隔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

推门的舒爷爷有些抱歉地向傅斯岸致意了一下 , 接着提醒舒白秋 。

“ 小秋 , 到时间该喝药了 “

“ 谢谢爷爷 。“

舒白秋乖乖应声 , 掌心撑着椅面 , 从略高的椅子中站回地面上 , 跟着爷爷去了

外厅 。

走前 , 少年还不忘和傅斯岸说 。

“ 哥哥等我一下就好 , 我马上回来 。“

墙上的钟表怡在此时到了整点 , 发出一声很轻微的提示音 。

舒白秋愣了愣 , 又有些迟疑 。

“ 还是 …... 哥哥到时间要去忙自己的事了 7“

傅斯岸没拙头也知道此时的钟点 , 他向来对时间有着很精准的计划和把控 。

只是这次 , 对舒白秋的询问 , 傅斯岸微一沉默 , 却说 。

“ 不急 , 还早 。“

见他不走 , 舒白秋也弯了弯眼睛 :“ 好 。“

不过傅斯岸也并没有在房间干等 , 征询舒爷爷的同意后 , 他就跟着一起去了外

厅 。

傅斯岸看到了舒白秋喝的药 。

药汤是刚刚煎好的 , 隔着厚厚的药急 , 依然透出了一股浓浓的苦香 。

对着这满满一盅的棕黑色药汁 , 舒白秋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多少抗拒的神色 。

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

但等到真正喝药的时候 , 过程还是出乎了傅斯岸的预料 。

他闻出了药汤很苦 , 可到底还是没能感同身受 。

舒白秋似乎真的很怕苦 , 虽然他这么乖 , 却还是无法压抑最真实的身体反应 。

他喝药时完全不需要舒爷爷劝哄 , 但小口吞咽时却会止不住地吡咬犯呕 。

似乎身体完全压不住本能的反胃感 。

傅斯岸的心被揪得仿佛比舒爷爷皱起的眉头都更紧一分 , 好不容易等到满忠的药汤终于喝完 , 即使舒白秋立刻被喂了两颗蜜饯 , 他还是显得很没精神 。

少年蔫头韶脑地趴伏在沙发扶手上 , 脸颊苍白 , 眼角润涨 。

像只被打湿了羽毛的可怜小鸟 。

舒爷爷在一旁帮小孩轻轻顺着背 , 还安慰他 。

“ 等秋秋身体养好了 , 以后就不难受了 , 也都不用喝药了 “

舒白秋蔫蔫地 , 潮涨的眼尾都垂了下来 , 但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

傅斯岸看着他 , 突然想到了那天夜晚 , 自己落水被救起之后 , 傅家人各自争执吵嚷 。

却是舒白秋专程拿了毛巾过来 , 让傅斯岸把头发擦干 , 当心受风 。

傅斯岸忽然意识到了少年会这样细心的契机一一因为舒白秋自己体弱 , 知道生病很不舒服 。

他不希望傅斯岸也难受

傅斯岸又想起 , 自己还偶然听说 , 近来傅家刚刚整理过港城名医的联系方式 。

傅考爷子自那场大病之后 , 一直靠名医国手诊脉开药 , 傅家在这方面的资源自然很多 。

而最近 , 老爷子的状态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

想来这次整理 , 并不是为了考爷子 。

…... 那 , 这会是给舒家的谢礼吗 ?

傅斯岸意识到 。

甚至就连舒白秋远离家乡 , 与父母分别 , 留在港城 , 可能都不只是为了给爷爷

帮工一一

舒考把他留在这里 , 或许也有着治病疗养的诸多考虑 。

而这时 , 舒爷爷见小孩还没精打采地趴在那儿 , 时不时还在呛咳 , 便伸手想将他抱回房去 。

这应该是个舒家很常见的习惯 , 傅斯岸之前就见过舒爸爸抱舒白秋 。

少年趴在爸爸的肩上 , 脸颊埋进怀里 , 只露出一双水汽浸溏的漂亮圆眼睛 。 他很清瘦 , 抱在怀中好像都没什么份量 。

以至于傅斯岸想 。

自己都能很轻松地把他抱起来 。

不过舒爷爷伸手时 , 舒白秋却自己摇了头 。

“ 不用 , 我走回去就好 …... 爷爷注意腰 。“

他又含了一颗蜜饯 , 然后真的自己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

走回书房时 , 舒白秋还带着歉意对傅斯岸说 。

“ 抱歉 …... 让哥哥久等了 “

傅斯岸发现 , 舒白秋会很认真地讲每一句 “ 谢谢 “ 和 “ 对不起 “。

少年的病弱一眼可见 , 他的生活可能并没有像旁人眼中那般顺遂美满 。

可是舒白秋依然很丿 。

还会向所有人表达自己的礼貌和友善 。

等到下一周 , 舒白秋真正去学校上学的时候 , 情况也果然如傅斯岸所想 。

舒白秋对所有人都很好 。

甚至包括傅一言 。

但在傅一言照旧向傅斯岸找茬的时候 。

舒白秋却出言制止了他 。

傅一言和傅斯岸在初中部 , 舒白秋按年龄本该在小学部 , 不过他念的是特殊的跟读班 , 教学楼的位置就在初中部的园区里面 。

傅一言最近的心情非常糟糕 , 自从上次丢了奥数竞赛的第一 , 无论走到哪儿 ,

他都感觉自己受到了所有人的耻笑 。

而且傅一言还在被父母按着继续补习 , 休息时间也很少能出去 , 以至于他整天阴着脸 , 干什么都非常不爽 。

直到前些天知道舒家那个漂亮小孩要留在港城 , 傅一言才终于提起了点精神 。

但他去跟读班找舒白秋的时候 , 居然在跟读班楼下看到了傅斯岸 。

这就让傅一言看傅斯岸更不顺眼了 。

傅斯岸刚来的时候 , 傅一言就没少当众欺负他 , 还会带人霸凌他 。

但傅斯岸从来没搭理过傅一言的辱骂 。

各种精心设计让他出糗的恶作剧 , 也从来没成功过 。

傅一言逐渐失去了兴趣 , 再加上傅者爷子的严令 , 他终于也消停了一段时间 。

但是傅一言没想到 , 居然会在这里撞见傅斯岸 。

他更没想到 , 舒白秋居然会制止自己 。

傅一言当场黑了脸 , 对着舒白秋道 。

“ 骂的就是他 , 怎么了 7“

他还陶了傅斯岸一样 , 冷笑一声 。

“ 听你言哥一句劝 , 别和杂种一起玩 。“

舒白秋眉心微壁 , 脸颊上似是有一点被气出的您然微艳 。

“ 不是的 。“ 他皱眉 , 很认真地说 。

“ 这样讲是不对的 , 你要向傅学长道歉 。“

傅一言怒极反笑 ,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 , 现在更是被傅斯岸撞在了枪口上 。

“ 就他 ? 我凭什么给一个杂种道歉 7“

不过 , 看着舒白秋的脸 , 傅一言又觉得自己将将消了点气 。

看在这张漂亮脸蛋的份上 。

想到自己的狐朋狗友最近刚谈了个小四岁的妹妹 , 傅一言又改了口吻 。

“ 这样吧 。“

傅一言勾了勾唠 , 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

“ 如果你亲我一口 , 我就考虑考一一 “

傅一言的话根本没能说完 , 就被骤然打断了 。

他甚至根本没看清旁边的傅斯岸是怎么过来的 , 可是面色冰冷的男生已经直接挥拳一一

重重地砸在了傅一言刚刚点过的侧脸 !

“ 我 x...... 咩 1 1“

傅斯岸的动作太猛 , 傅一言根本没来得及闪避 , 鼻梁上就被砌下了更重的第二拳 。

他疼得瞬间飚出了眼泪 , 视野一片猩红 , 头脑轰然发懵 。

傅斯岸之前从

没搭理过傅一言的挑衅 , 傅一言今天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有反应 。

一一还是这样粗鲁重力的回击 !

不止傅一言 , 就连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几个跟班也懵了 , 完全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

等到闻声赶来的考师们将两人拉开 , 好不容易制止了这场事故之后 。

傅一言已经被掖的鼻青脸肿 , 鼻血糊了大半张脸 。

看起来又惨又滑稽 。

被考师拉开的傅斯岸拧了下肩胸 , 立时从对方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

现场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 傅斯岸没有再上去接着揩 , 一双森然的淡色眼睦却还冷冷地队着傅一言 。

他没有直接去看不远处的舒白秋 , 只用余光睫了一眼对方的方位 , 确认少年安然后才收回 。

刚刚傅斯岸揩人 , 舒白秋也拉了他 。

傅斯岸感觉到了对方的靠近 , 但没有听 。

他只反握住了舒白秋的手 , 沉冷地说了一句 “ 退后 “。

当时傅斯岸将人拈开的动作也留了力 , 不过他毕竟在掀傅一言 , 力度或许还是会比平日重一些 。

所以刚刚 , 儋斯岸才又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状况 。

接下来的事也没有出乎傅斯岸的预愁 。

他和傅一言打架的事惊动了所有人 。

无论校内还是家里 。

唰 , 或者说 , 不叫打架 。

该叫傅一言单方面的挨捷 。

傅一言从小养尊处优 , 即使吵着学了两天跆拳道也是花拳绣膈 、 半途而废 , 怎么可能比得过小巷子里长大的傅斯岸 ?

傅斯岸把那群喊他 “ 丧门星 “ 没爹没妈 “ 的小孩挨个援服的时候 , 傅一言还连自己据一跤都能哭三天 。

更不要说 , 傅斯岸的个子还比傅一言高出了大半头 。

打人时简直是拈着揩 。

所以这次 , 即使傅斯岸没怎么用力打头 , 傅一言的脸还是明晃晃地花成了一张调色盘 。

至于身上 , 傅斯岸从小打架学的就是掀哪里最疼 。

接下来几天 , 傅一言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体会这种余痛 。

这种事自然也是瞒不下的 , 放学一回家 , 傅斯岸就看到了暴怒的傅二叔 。

不过 , 傅者爷子先一步把傅斯岸叫走了 。

傅斯岸承认得很坦诚 , 直接把整个经过告知了对方 。

除了舒白秋的存在 。

傅斯岸说是因为被傅一言叫了杂种 , 一时冲动 , 所以才动了手 。

他认错的态度也很诚恒 , 说自己对不起堂弟 , 不该动手打人 。

这种毫无顶嘴的认错 , 果然让傅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

而且 , 在沉默片刻之后 , 傅斯岸还道 。

“ 我知道自己不该冲动 , 做得不对 , 但当时堂弟的话 , 真的戳痛了我 。“

“ 六岁那年 , 当初在海边救下我的警察来看我 。 她说 , 爸妈虽然离开了 , 但他们留下了我 , 也是希望我可以好好长大 。“

提及这件陈年旧事 , 尤其还是傅者爷子最大的心结 , 室内的氛围顿时沉寂了一分 。

傅斯岸的声音也顿了顿 , 才道 。

“ 只是我觉得 , 是他们嫌我累赘 。“

“ 即使去跳海 , 也不想有我的打扰 。“

男生的眼梢垂低下来 , 在傍晚的日昏中 , 他英卓俊朗的年青眉眼 , 更平添了一分无声的低落 。

傅斯岸哑声说 。

“ 爸爸离开的时候 , 是不是没有想过 。“

“ 这世界上还有人在等待他 …... 需要他 ?“

这席话 , 字字句句 。

都正戳在一个丧子考人的心窝 。

傅考爷子最终也没有多说 , 他叹着气 , 还检查了一下傅斯岸的伤 。

捷傅一言的时候 , 傅斯岸的手被对方衣服上的五金划到 , 手背上也豁出了几道长长的伤 。

确认傅斯岸的伤口已经处理过 , 傅考爷子才让他先去休息 。

“ 这几天让考陈带司机接送你 , 不要一个人单独走动 。“

考陈是傅家的管家 。

也是上次傅斯岸落水时 , 前去将这件事告诉傅老的人 。

傅斯岸低声应了 :“ 是 , 爷爷 。“

离开三楼 , 傅斯岸走回自己的房间 , 他一直低着头 , 很沉默 。

直到走上安静无人的楼梯 , 转过拐角 , 通明的顶灯白光落在他的脸上 。

才映出了男生此时眉眼间的冷漠与无波 。

这时傅斯岸的脸上哪还有方才那清晰可见的落寞 。

他面无表情地在愚 。

虽然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舒白秋 , 但当时毕竟有其他人旁观 , 地点又在跟读班的楼下 。

最终的情

况可能还与舒白秋扯上关联 。

而且 , 就算考爷子不深究 , 傅一言一家却很可能会迁怒 。

之前对傅一言的找茬 , 傅斯岸总有让他吃瘪的方法 。

可是现在 , 傅斯岸却已经无法再容忍他 。

看见那张脸就想上手捷 。

这件事 , 必须有个彻底的决断了 。

回到房间 , 傅斯岸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在闪 。

那是新消息提示 , 今天的事情一出 , 不少人都给他发来了信息 。

如今的傅斯岸 , 已经和他初来港城时的处境不尽相同 。

今天 , 即使是他和傅一言打架 。

来问他还好吗的信息 , 也比傅斯岸预想中的更多了一些 。

傅斯岸的目光在满是红点的信息列表扫过 , 看到那个名字时 , 才停留了一秒 。

他反而没有先点开那个对话框 。

傅斯岸先迅速回完了其他人的消息 , 接着才点开了舒白秋的名字 。

他的目光拿起 , 落在了窗外的遥遥远处 。 一个暖白色的方窗上 。

那里 。

舒白秋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

傅斯岸专注地看了一会儿 , 又垂下视线 , 看向了面前的手机 。

屏幕上 , 少年发来的消息不止一条 。

言语间的关切与担心 , 也一览无遗 。

傅斯岸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 打了几个字 , 又缓缓删掉 。

他的信息还没发出去 , 对面却变成了 “ 正在输入中 “, 很快 , 一条新消息跳了 t

来 。

【 哥哥 ? 】

傅斯岸的目光在那两个字上停留了三秒 , 忽然删掉了对话框里的所有字 , 然后迅速地发出了一条 。

【 方便电话吗 ? 】

【 方便 。 】

和这个回答一同发来的 , 还有一个语音邀请 。

傅斯岸接起电话 , 听到了熟悉的清软嗜音 。

“ 哥哥 , 你回房间了吗 “

傅斯岸冷淡冰封的眸光平缓了一分 。

“ 嗅 。 “ 他说 ,“ 我已经和爷爷解释过了 “

男生说话的语气沉着平稳 , 透出的可靠感令人心安 。

只是听筒对面的少年 , 似乎依然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

下午在学校 , 掀完傅一言之后 , 傅斯岸被考师带走询问时 , 就曾经给舒白秋发过短信 。

告诉他如果有人询问 , 就说是傅家两人打架 , 和舒白秋没关系 , 他也没拦住 。

信息里 , 傅斯岸还写了 。

这是傅家内部的事 , 不要他参与 。 短信看完后删掉 。

可这依然没能消除舒白秋的忧虑 , 他不可能不担心 。

电话里 , 少年还哑着声音说了对不起 。

“ 是我没应对好 …... 才牵累了哥哥 …...“

傅斯岸望着不远处的方形窗口 , 听着对方涩而低的难过声音 。

仿佛时钟都在此刻停顿了一拍 。

“ 舒白秋 。“

傅斯岸也开了口 , 他只说了一句话 。

“ 你是唯一一个制止他羞辱我的人 。“

“...... 电话那边的少年微怔 。

“ 去喝药吧 , 到时间了 。“

傅斯岸淡声道 。

他又说了一遗 :“ 这是我的事 , 我会处理的 。“

不过十五岁的男生 。

给人的沉稳心安感却远超他的年龄 。

傅斯岸还道 。

“ 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 。“

他放缓了嗡音 。

“ 能不能和我说声晚安 ? “

舒白秋愣了愣 :“...... 晚安 ?“

“ 晚安 。 “ 傅斯岸应了 。

“ 喝完药早点休息 , 今天已经没事了 “

“ 好梦 。“

一直等到对面将通话结束 , 傅斯岸才放下手机 。

睡黄色的台灯下 , 男生英挺的眉骨下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

但他的眼海眸湖 , 却不再如方才那般冷冰 。

傅斯岸离开傅者爷子的房间时 , 就曾想听舒白秋的声音 。

但他原本并没有愚打电话去叨扰对方 。

只是接下来几天 , 必然会很忙 。

傅斯岸才放任自己有了今晚的这次通话 。

第二天 , 傅宅就出了事 。

而且是比两位小少爷打架更大的事 。

傅一言被援的当天 , 就被送去了医院 , 在贵宾病房里住了一晚 。

但他受不了医院的环境 , 死活闸着要回来 。 加上傅一言受的也只是皮肉伤 , 父母就带他回了主宅 , 让他在家好好休养 。

结果 , 回自己房间住下的傅一言 , 居然又被毒蚁咬了 。

还不止被咬了一口 。

上次傅一言就被那疮口和毒素折腾得够呛 , 生日宴上连扑粉都没能藏住狼狐的模样 。

眼下这次 , 他被咬得更厉害 , 自然也更为遭罪 。

而且傅一言身上脸上还被掀得留有淤伤 , 这一被咬 , 情况更为糟糕 , 整个人都变得又黑又肿 。

看起来甚至颇为渗人 。

他的父母发现了这件事之后 , 顿时大发雷霆 , 哭天抢地 。

傅二叔更是不管不顾地捧开了管家的劝阻 , 把原本要去上学的傅斯岸直接搜去了傅家祠堂 。

傅一言的父母都不觉得这回还是意外 。

甚至连上次 , 他们都不止一次地明里暗里怀疑过是傅斯岸故意做的 。

这次傅斯岸刚和傅一言打了架 , 傅一言就又被毒蚁咬了 。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傅斯岸 ?

舒白秋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下午 , 他这时才知道傅斯岸没去上学 , 居然是因为被自家二叔扣下了 。

即使知道了来龙去脉 , 舒白秋也不相信这会是傅斯岸做的 。

他一回家就跑去央求爷爷 , 想去找傅爷爷来阻止这件事 , 将傅斯岸放出来 。

舒者爷子和其他人一样 , 也觉得傅斯岸不会这么傻 , 在这种节点生事 , 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

只是爷爷去打探之后 , 才得知 。

太迟了 , 事情已经发生了 。

当日恰逢傅者爷子去深市的公司视察 , 不在港城 , 傅二叔才会那么顺利地把传斯岸扣下 。

傅斯岸被带去了傅家祠堂 , 被勒令罚跟 , 又被当堂受刑 。

他被杖责了足足二十下一一这是傅家家法里最重的惩罚 。

厚重的实心木杖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 , 痛声令人牙酸 。

甚至在杖刑结束之后 , 听着妻子哭诉的傅二叔还不解气 , 从行刑的保镖手里抢过沉甸甸的木杖 , 又狠狠地抽了傅斯岸不知多少回 。

足把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抽得一身青紫 , 满背血痿 。

如果不是得知消息匆忙结束了视察的傅老从深市赶回来 。

这位傅家的长孙 , 恐怕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傅家祠堂里平安出来 。

舒白秋得知时 , 傅斯岸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

他没能见上哥哥一眼 , 发去的消息没有回音 , 也不愿再打电话 、 打扰对方的上药或休息 。

爷爷安慰他 , 说有傅爷爷在 , 傅斯岸会没事的 , 他已经被送去了港城最好的医院 。

而且傅家祠堂的惩罚到底只是家法 , 对子孙起训 . 械作用 , 那些木杖也都不会留下真正伤人的后遗疙 。

可是舒白秋还是没能被哄得打起精神来 。

晚上喝药的时候 , 面对满盅的药汤 , 已经很久没有为喝药哭过的少年 , 忽然唾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

扑簌的泪珠滴溃进了瓷盅里 , 舒白秋觉得今天喝的药好苦啊 。

眼泪居然比药汤还要苦 。

当天院上 , 傅家主宅的灯一直亮着 , 这件事似乎还远没有结束 。

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

可是第二天 , 情况却有了突变 。

因为给傅一言治疗的医生们居然发现 , 这次言少体内的毒素组成居然和上次的完全相同 、 一模一样 。

这理应是不可能的 。

在这倡大的自然界中 , 哪怕是同一纲目 、 同一科属的两只蚂蚁 , 也会有微小差异 。

可傅一言体内检验处的毒素成分居然和上次分毫不差 。

这只能说明 , 两次咬过他的 , 是同一只蚂蚁 。

傅家立刻重新探查了傅一言的房间 , 实际上 , 从上次傅一言被咬后 , 他的房间就被彻底清扫过 。

不仅床体 、 地毯 、 书柜全部都换了新 , 而且当时还的确捉住并杀死了一只毒蚂蚁 。

也是因此 , 傅一言的父母都觉得这次肯定是被人放了新的毒虫 。

他们才会如此理直气壮 、 盛气凌人地怪罪傅斯岸 。

可是这次 , 在全方面的清理之后 , 清扫队居然在天花板革上方的一处薄薄的小夹层下 , 发现了一只毒蚁 。

经过化验检测 , 这只毒蚁体内的毒素成分 , 正与傅一言的伤情吻合 。

一一这才是咬了傅一言的真正凶手 。

… 而且 , 是两次 。

清扫队还在夹层角落里发现了毒蚁为自己储存的口粮 , 显然 , 它已经在这个房间内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

也就是说 , 傅一言这次被咬 , 根本和旁人全无关系 。

是上次清理房间有疏漏 , 才错过了这个真正的凶手 。

更说明 。

一一傅斯岸是无辜的 。

事情被全部查清时 , 已经是傅斯岸被打后的第三天 。 这天傅

斯岸也终于露面 ,

回了学校 。

只是半天的课还没上完 , 傅斯岸就在学校里晕倒了 。

他身上的杖痕血疾也被者师们发现 , 导致全校震惊 , 小报疯传 。

港城的媒体本就以喝觉机敏 、 无孔不入著称 。 这下 , 傅家之前掩盖的消息也彻底地藏不住了 。

一时之间 , 整个港城都在热议这次的相关 。

傅家的长孙如何被亲二叔杖责 、 冤枉 , 又是有了如何凄惨的一身伤 , 都被梳理陈列的清清楚楚 。

甚至包括傅一言之前在学校如何挑衅兄长 、 又一直不忠于被长孙堂哥抢了竞赛第一成绩的事 , 也统统被翻了出来 。

顺势被舆论整合出了一个合理的真相 。

这次的舆情 , 甚至轰轰烈烈到真切地影响到了傅家人 。

傅一言一家闭门许久 , 连定期去医院排毒都要裹得严严实实 , 不想被旁人认出 。

不过事情的最终处理 , 还在于傅家的内部 。

最终的决定 , 依然是傅者爷子做出的 。

傅一言被叫去时已经做了准备 , 他早知道爷爷偏心那个杂种灾星 。

所以在听到爷爷要求他之后不许对傅斯岸有任何不敬的时候 , 傅一言虽然心有不忠 , 但表面上还是应下了 。

等傅斯岸从医院回来 , 看我怎么收拾他 。

傅一言还在暗自这样想 , 却完全没料到爷爷接下来的决定一一

“ 正好西欧新开了分公司 , 老二你过去吧 , 做欧洲区的市场负责人 。“

这话让傅一言和他父亲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

…... 去西欧 ?

他们了解考爷子的性格 , 又怎么会听不懂 , 这种事听起来风光 , 像是升职 。

其实却是被发配海外 , 把傅一言一家都送出了港城 。

这分明就是者爷子做了选择一一把他们送走 , 把傅斯岸留在身边好好培养 。

傅一言的父亲起初也坚决不肯同意 , 他黑着脸让傅一言先出去 , 然后和考爷子在房间里谈了许久 , 中间不乏争吵声 。

可是结局完全出乎了傅一言的预料 。

他爸爸阴着脸从三楼下来 , 最后居然只说了一句 。

“ 收东西 , 下周离港 。“

傅一言三口 , 当真被举家送离了港城 。

傅斯岸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 并没有意外 。

他知道傅二一定会松口 。

不提考爷子的决心 , 就是傅一言自己 , 也有着不小的问题 。

傅一言打过生长激素 , 还做过断骨增高 , 可是多年来各种努力的效果都不算好 。

同样十五岁的年纪 , 傅一言却比傅斯岸明显矮了大半头 。

这次傅一言去治疗毒伤时 , 医院给他做了一次长期检查 。

结果居然显示 , 傅一言的骨骺线有闭合的趋势 。

也就是说 , 他即将失去自然长高的潜力 。

将要一生维持这种身高 。

傅家的欧洲分公司设在德国 , 德国的骨科又是出了名的厉害 。

哪怕为了傅一言 , 傅二也会考虑去西欧的事 。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傅斯岸所料 。

他不仅倒逼了傅二 , 还让傅一言当即离港 , 再也没可能骚扰舒白秋 。

甚至于眼下的情况 , 还有些超出了傅斯岸的所愚一一自从上次在学校晕倒 , 傅斯岸就被储者爷子要求必须静养 。

他在医院住了下来 , 因为不需要见人 , 傅斯岸这几日愈发沉默 。

也暂且不用再假装温和 , 或是要去与谁熟络 。

不过 , 傅斯岸显露出的冷淡却好像被傅老爷子误会了 。

以为他是因为被二叔冤枉 , 受了这么重的伤 , 才导致的心情不好 , 有些自闭 。

于是 , 在一天下午 , 日阳逐渐西斜的时候 , 傅斯岸侧靠在床边看书 , 却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

“ 哥哥 7“

他拿头 , 就看到没有关严的病房门被推开了一点 , 一个带着雪白毛线帽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

几日没见 , 少年叫他时有了些怯生生的脊腕 。

“ 我可以进来吗 7“

傅老爷子来看长孙时 , 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

多日没有血色 , 也没什么精神的男生倚在定制的靠背上 , 正微微启唇 。

被他面前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勺药粥 。

舒家那个唇红齿白 、 见了就让人喜欢的漂亮小孩 , 此时面上还有些紧张 。

“ 奕不烫呀 ? “ 他软声软气地问 ,“ 哥哥吃东西还会觉得恶心阡 ?“

而长孙的回答 , 更让傅考爷子庆幸于自己主动把舒家小孩邀请了过来 。

他那个已经沉默寡言了许久的长孙此时不仅

终于开口 , 还终于肯吃下了煜好的药粥 。

傅斯岸的声音还有些哑 , 他那双寒洁洁的眼睛看着舒白秋 , 低低说 。

“ 好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傅总从小就这么坏这么多心眼 , 小啾又这么容易心软难怪以后能骗小啾一晚上四次夜班 …...

if 线应该还有两章 。 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 , 车票就准备补四次夜班那回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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