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从张氏处早已得知事情经过,尽管私下认为那纯属偶然,但在众人面前,他并未直接否定,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尴尬。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男声陡然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和谐气氛:“哎呀,瞧瞧裴公子和少夫人的感情多深厚啊,简直就是如影随形,叫人羡慕不已啊!”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鲜艳红色长袍的青年大步走入会场,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盛珺薇。

    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转瞬之间,便被深深的厌恶所替代。

    这变脸速度,真是够快的。

    裴煜面色一沉,眉头紧锁,明显在竭力撇清与盛珺薇的亲近关系:“景浩兄,我和少夫人一同前来,是因外祖母之邀,你别误会。”

    此言一出,显然是在极力淡化与盛珺薇的亲密联系。

    对此,盛珺薇神情如常,仿佛并无影响,反倒是张家的几位亲戚有些不悦,对裴煜的冷漠态度颇有微辞。

    然而,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裴煜并未察觉身边的变化,他又向那红衣青年询问:“你是独自一人来的?”

    陈景浩正是富甲一方的陈泽的独子。

    陈泽夫妇对这宝贝儿子疼爱有加,他们那份深情厚谊在权贵圈子内广为流传,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陈泽不仅没娶过小老婆,甚至连贴身丫鬟都没沾过边,更别提去那些花街柳巷找乐子了。

    他跟妻子莫氏二十多年如一日,让陈景浩在这种家庭环境下自然而然地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

    陈景浩半开玩笑地说:“难道得学煜哥那样,带个美人儿过来啊?”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对裴煜夫妻俩的挖苦之意明显得很。

    裴煜被陈景浩这话扎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好看。

    外人眼里,他跟盛珺薇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理应夫唱妇随。

    可只有圈子里少数人知道,裴煜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人。

    他对悦儿的感情藏在心底,现在这样对盛珺薇,无疑是背叛悦儿,也是对婚姻的亵渎。

    旁边的郑志阳看不下去了,他是裴煜的表哥,对这些事门儿清。

    “陈老弟,你要羡慕,让你母亲给你找个满意的人家不就行了。”

    陈景浩听了,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大大方方承认:“我羡慕他?没错,我还真想约个美女一起来呢,可人家心里有人,不愿意跟我一块儿来。”

    他眼神锐利,直勾勾地看着盛珺薇,带着一丝冷意:“可惜啊,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为了个狐狸精,就把她晾一边了。”

    盛珺薇并没有生气,反而淡定回应:“谢谢夸奖。”

    她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但坚决:“狐狸精原本是指漂亮聪明的女人,还被当作图腾、吉祥物呢。只是因为人们对美好的偏见,给它扣上了‘红颜祸水’的帽子。”

    郑志阳一看这情况,赶紧打个圆场,笑着接话:“表弟妹说得对。”

    张家其他人都跟着点头同意。

    裴煜则一言不发,任由大家议论纷纷。

    陈景浩一看,冷哼一声,直接冲盛珺薇开炮:“你颠倒黑白有一套,也难怪悦儿那么单纯,斗不过你。”

    他毫不掩饰对盛珺薇的鄙视,目光如刀般盯着她:“盛大小姐,你在盛家的时候,抢妹妹的宠爱还不够,现在又跑到相府来,打算抢别人的心上人,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别跟我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你身不由己之类的鬼话,”陈景浩毫不客气地直指盛珺薇,“你这么精明,要是真心不想嫁进相府这样的豪门,凭你的本事,肯定能想出一千种办法让盛尚书和盛夫人改变主意。可你最后还是进了相府的大门。”

    “这就说明,你就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他厉声责骂,字字句句都是对盛珺薇的鄙视。

    “你知道悦儿是煜哥的心肝宝贝,还处心积虑把她逼走,这充分暴露了你的自私和嫉妒。你这种女人,连给悦儿提鞋都不配!”

    面对陈景浩的连环攻击,裴煜脸色阴沉,眉头紧皱:“行了。”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严。

    陈景浩闻言,目瞪口呆:“你居然帮她说话?难不成你真的变心了?”

    裴煜轻轻揉了揉眉心,刚要解释,却被盛珺薇温柔的笑容打断:“他当然没有变心,他的心,他的眼,都只属于韩姑娘一个人,这一点,大家尽管放心。”

    她语气平和而坚定。

    裴煜一听,微微一愣。

    盛珺薇笑眯眯地看着陈景浩,语气虽温和,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陈公子,照您看来,抢人家心上人算不义之举,出身低微的攀附权贵就是贪慕虚荣,对吧?”

    她边说边轻轻点头,好像真在等陈景浩给个回答。

    陈景浩嘴角一撇,满不在乎地反问:“不然还能怎样?”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盛珺薇质疑的轻蔑。

    盛珺薇稍加思索,接着又笑了,“这么说来,咱们在这儿坐着的,估计都没陈公子您‘不义’。”

    陈景浩的笑容立刻僵住,一股怒火从心底往上蹿:“你敢这么说我?”

    盛珺薇却一脸清白,完全没在意陈景浩的怒火:“我只是按照您的逻辑,对您个人做了个实事求是的评价。您既然认可这逻辑,当然也该接受这评价,怎么就气成这样?”

    她平静的语气,跟陈景浩的暴跳如雷形成鲜明对比。

    陈景浩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我什么时候……”

    “您三岁去外公家玩,看到表哥有个特别喜欢的布偶,您也喜欢得不得了,非要占为己有。表哥不给,您就在地上又哭又闹,最后还是您舅舅没办法,把布偶送给您了。”

    盛珺薇不急不慢地说着。

    “还是这个表哥,您六岁的时候,看见他拿着一把精美的木剑,就命令家里的下人硬抢过来。您不知道,那木剑是您舅舅花了一个月亲手做给表哥的生日礼物,他宝贝得不得了。您倒好,轻描淡写就给夺走了。”

    “到了您十岁,您表哥对您这种强盗行为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再也不敢轻易拿出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在房间里专门弄了个柜子藏宝贝,心想这下总能逃过您的魔掌了吧。结果您愣是追进他房间,硬是把他的宝贝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