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净污秽,大梦醒时,朝阳暖人心。

    昨夜风声雨声厮杀声声声入耳,哪怕是战斗结束之后,整座客栈中能睡着的人也没有几个。

    留下必要的守卫人员后,牛犇亲自带着一百五十人割下四百多颗水匪的头颅连夜堆在了淮安府城门前面。

    因为夜雨无月的缘故,城头的守卫根本看不清底下这队人马到底在干什么,牛犇也懒得跟城里的这群人解释,直接用箭射上去一封裹在油布里的书信。

    “本将及麾下羽林郎将士辛苦半宿,为尔淮安府斩杀水匪四百四十七人,明日午前,淮安府须备好悬赏之银及犒军之物,否则严惩不贷!——荣国府一等神威将军贾!”

    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淮安府衙,知府崔玄烨一看书信就瘫在了椅子上,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身旁的狗头师爷在其耳边嘀咕了两句,崔玄烨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快,快去请王三爷!”

    淮安府衙一夜灯火通明,包括同知席旭阳、通判陈永书、推官王洛与崔玄烨、王子胜以及师爷鲁岩续六人一夜未眠,终于在黎明之前将整件事情统一了口径。

    王子胜出面与贾赦解释,就说他路过淮安府时发现一千多匪寇顺着运河南下,心忧淮安百姓安危,入城报信。

    崔玄烨虽说有心去帮贾赦,却须顾忌城中百姓安危,不得不派出数人去往码头报信,不料被贼人所害……

    至于后来为何匪寇没有前来淮安府侵扰,恐是雨夜路滑、或是贼人有更好的目标吧。

    反正江淮河流密布,几乎皆与运河相连,这么大的地方,我给你去哪里找匪寇去?

    ……

    朝阳初升,贾琏好不容易把贾琮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

    “二哥,你就让我再睡一会,一小会也行!我实在不忍心离开我的被子!”

    贾琮被贾琏揪着后脖颈,怀里还夹着被角,死命往被子里挣扎。可惜贾琏早就识破了他的讨巧卖乖,拿起一旁浸湿的手帕就往其脸上一糊……

    嘶!

    “二哥,你太过分了!小心我回京后跟凤姐姐说你和莲儿姑娘的事!”

    “威胁我?呵呵!”

    贾琏冷笑一声,用手帕在贾琮脸上一阵揉搓,终于将他的睡意搓的一干二净。

    彻底清醒了的贾琮张牙舞爪冲贾琏冲了过去,可惜被贾琏一只大手摁在头顶镇压,任由他风车拳从一二三四打到了八二三四,愣是没碰到贾琏一片衣角。

    被玩坏了的贾琮气鼓鼓坐在了床上生闷气,贾琏摆摆手说道:“赶紧穿好衣服,父亲让你今日打头阵去收银子!”

    有银子收那琮三爷我就不生气了!

    贾琮乖巧的快速穿戴起来,不一会儿,威武俊秀、霸气侧漏的小千户官就出现在了贾赦的屋子内。

    “贾琮、牛犇何在?”

    “末将在!”

    稚嫩的回应略显兴奋,成熟的回应稳如老狗。

    只见贾赦将一块令牌递给贾琮,命道:“你二人领五十人即可前往淮安府城,令淮安府知府崔玄烨亲自带领府中上下官吏,将城门口的水匪首级筑京观,并召集城中士绅百姓,宣扬我军神威,以示朝廷威严,以警四方百姓。”

    筑京观?

    天爷啊,父亲大人这是要把崔玄烨往死里整啊!

    贾琏原本想着崔玄烨坑了自己老爹,不知道会如何收场,没想到自家老爹会来这么一手。

    交给贾琮的令牌是皇帝临出京前交给他的,见令如面圣,令出如圣旨,可先斩后奏。

    若是封疆大吏或许还需要押送京城再做处置,可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拿什么去硬扛天子御令。

    筑京观就得做好被言官弹劾的准备,不筑京观就得做好进诏狱赴死的准备。

    至于说,筑京观是贾赦用天子御逼我干的!

    呵呵,伱崔玄烨不是老吹什么文死谏吗?那你倒是扛住啊,死在诏狱我等圣人门徒给你刻碑立传,把贾赦这个武夫往死里骂!

    京观这种东西,我等圣人门徒怎么可以允许他再次出现在江南这等文华繁盛之地?

    虽说这的确挺提气的,可贾琏有些犹豫想要劝上一劝,正要开口时,两声应诺就堵住了他喉咙里的话。

    虽说事不算大,但此时的确是定军中之事,无关乎生死存亡之大事,当以主帅之意为准。

    “贾琏何在?”

    “末将在!”

    “留守码头,整船备发,午后时接应去往淮安府城之人,咱们连夜出发,顺河南下,一路不得停,直抵扬州。”

    “末将领命!”

    ……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件小事!

    贾赦原本是打算自己亲自去会一会这胆大包天的崔玄烨的,可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让小儿子去胡闹一场试一试淮安府这潭水的深浅。

    崔玄烨一個小小的淮安知府,竟然敢拿剿匪大事当儿戏,定然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如今江南局势诡异非常,他一个过江龙,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省得被这群地头蛇惦记上。

    至少得等他和妹夫林如海接头之后再说!

    贾琮身着华贵非常的飞鱼服,骑着战驴大宝,在五十多名玄甲在身的羽林郎护卫之下快速往府城赶去。

    黛玉站在窗前不自觉抚摸着抱在胸前的雁翎刀,呐呐自语:“这个琮哥儿,连跟我来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刀都没带!”

    ……

    “牛哥,这小胖子是谁?”

    大宝今日特别兴奋,不停朝着身旁一匹棕色马儿吐唾沫,其主人多次想要抬手推开驴头,都在看到贾琮身上的飞鱼服后偃旗息鼓。

    另一边的牛犇扫了一眼有些畏惧的马主人后,咧嘴笑道:“琮三爷,这位说起来还是您家的亲戚,金陵薛家当代家主薛蟠。赦公说了,薛公后人,怎么能被小小的厮杀声吓尿了裤子,让三爷您带着去见见昨夜我等的战功,涨涨世面!”

    “哦?原来是薛家大哥,这当然是我家亲戚了,我那二嫂嫂可是薛大哥母亲的亲侄女,我那二婶也是薛姑母的亲姐姐,不管从哪算,薛大哥都是我家的正经亲戚啊!”

    贾琮看着面露涨红之色的薛蟠,露出一双小虎牙,嘿嘿一笑:“薛大哥放心,一会小弟我亲自带薛大哥去京观前瞧上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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