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这次出塞行围,若曦作为康熙赐婚的侧福晋,有那么几分体面,便也跟了过来。

昨日她眼睁睁的瞧着胤禛满脸灰败的回了营帐,浑身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悲恸气息,好似一瞬间便失去了某种生机,变得麻木了起来,如今还颓废的躺在里边。

她在草地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会儿一想起来,也觉得颇为唏嘘,心里想着,许是碰到了皇后娘娘吧,毕竟在现代意义上讲,还算是他的“前妻”来着。

正这般想着,就听到前边一阵欢笑的声音,抬眼望去,便是那高贵美丽的皇后娘娘和弘晖阿哥,还有太子家的弘皙阿哥,好似正在学骑马。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敢上前打扰。

这些日子思来想去,虽说她有些怀疑皇后娘娘究竟是不是穿越人士,也有些担忧这般改变了历史会不会有不好的变化,可心里还是觉得,可能她穿越的是某个野史,或是某个作者写的同人文,而不是正史。

不然的话,bug也太多了点,未来的孝敬宪皇后成了如今康熙皇帝的皇后,本该娶妻了的九阿哥十阿哥至今仍是单身,最重要的是她姐姐的身份,历史上八阿哥胤禩可是没有一个姓马尔泰的侧福晋的,这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她和姐姐或许都不是该出现在这个位置的人,可却莫名其妙的随之变化,姐姐是八阿哥的侧福晋,她又阴差阳错的成了四阿哥的侧福晋……

既然如此,那她为何还要做无谓的担忧挣扎呢?反正她与其他人都不太熟,就只要跟姐姐好好的,过好当下便是。

她自认本就心思细腻且有些拧巴,一件事若是想不通便会容易钻牛角尖,可历经这么多天,总算捋清楚想明白之后,瞬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通畅了,哼着名不经传的小调,脚步轻快的往回走去。

……

思馥姿态娴雅的站在一边,唇边笑意清浅,看着弘皙仰起头装着一副大人的模样要教弘晖骑马,她柔声细语道。

“当心些,莫要摔了。”

弘皙到底是大了几岁,也高了弘晖将近一个头,正扶着他上马背,此时转过头笑嘻嘻道。

“皇玛嬷别担心,我的骑术可是阿玛亲自教的,厉害着呢。”

思馥抿唇笑了笑,温柔的调侃道。

“你这么早就开始学骑射了?”

“那当然,阿玛五岁就跟皇玛法学骑射了,我已经算是惫懒的了。”

她神色微怔,继而笑道。

“原是如此。”

一旁有教骑射的师傅看着,弘皙小心翼翼的扶着弘晖坐稳,再亲手帮他牵着马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额娘,你看,我会骑马了!”

弘晖坐在马背上不敢乱动,秀气的小脸上满是欢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

“额娘,好高呀!”

思馥眸色温柔,难掩担忧的跟着走了过去。

“晖儿,小心些。”

弘皙眨了眨眼睛,迎着有些温暖的阳光,他歪头看了过来。

“皇玛嬷,你会骑马吗?”

看着小少年清澈的目光,她微微摇头,弘皙又小声喃喃道。

“如果我阿玛能教你就好了,他很厉害的。”

恰巧一阵风吹过,思馥好似是没有听到,抬眼疑惑的问道。

“什么?”

弘皙咧开嘴笑了笑,突然间又问道。

“您的名字是思馥吗?”

思馥愣了一下,随即也笑开。

“是啊,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有种恍惚之感。”

弘皙又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您是不是想说我没大没小啊。”

思馥挑眉笑道。

“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弘皙笑嘻嘻的走远了些,目光落在了她玉质天成的脸上,隐约像是叹了口气,有种莫名少年老成的意味。

他原先自是不知的,毕竟她是长辈,如今又是皇后,没有人会私下议论她的闺名。

他是在阿玛的书房瞧见的。

有一日他要找书,阿玛去后边的书架帮他寻,他无意间一扫,却瞧见桌面上摆着一幅画,像是才画好,上边还有些未干的墨迹。

他起了好奇心,心中有所预料,悄悄的走上前瞟了一眼,果真是他所猜测的那人,左上角还题了字,是为“思馥”。

他佯装什么也没有看到的走远了些,拿了书笑嘻嘻的便出了书房的门。

行至窗边,却又隐约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糊焦味,像是纸张被烛火燃烧的味道。

他握紧了手中的书,垂下眼帘,脚步极轻的大步走远了些。

心底也已经大抵猜到了,许是阿玛将那幅画的极为传神的画烧掉了,尽管他才刚落笔没多久。

他虽还没有到独当一面的年纪,可这些年却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皇玛法对毓庆宫的掌控几乎是无孔不入的,阿玛不能有任何反常的表现,不能有任何不轨的念头,不能暴露出自己这一致命的觊觎,更不能展露出隐秘的心思。

他连情难自禁之下画出的那一幅画,也要随即亲手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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