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甲找来了公明,这公明这些日子操练民兵,维持秩序,比之前在玉山做那县尉要来得自在。

    一时胸中之气豁达,舒畅,加上授了箓法,许甲又传了「命修」之法,之前他在翠春楼中消耗的精炁,如今以药食同服,半养半练间,又隐隐恢复到了当年的巅峰状态。

    「师父找我何事?」他身高九尺,站着许甲面前,就像是一座铁塔一般。

    许甲道见他精气神调养的不错,于是道:「我要传你一道秘术。」

    陈公明兴奋异常,精神抖擞:「师父又要传我什么法门?」

    许甲上下打量他:「你先去洗澡,然后来找我。」

    「?」

    陈公明正震惊,许甲拿着如意杆敲他一下:「你想什么呢?是斋戒沐浴,你身上臭烘烘的,隔着三丈都有味道。」

    陈公明这才哦哦哦,连连去沐浴了,很快一刻钟不到,就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到了许甲面前。

    许甲道:「脱衣服。」

    陈公明:?

    不过还是乖乖照做。

    却见许甲拿出一根笔,这笔是黄琵婆贡献的尾毛所制,这样的笔还有七八枝,只能说现在有弟子供养,一些细微处,便已经有底蕴了。

    沾了沾法墨。

    这法墨不是普通朱砂墨,乃是许甲取的三年以上的鲤鱼的胆汁,混了朱砂,用了蒸馏出来的高度白酒研磨,又亲自加持念咒的法墨。

    却见许甲在他背上,绘制了「太微九天检仙箓」,又写上了「监斩」二字,拨调一千二百兵马,这兵马是从「天罡大圣」处调用的,都是手持火器的雷火天兵。

    许甲之前便传了他天罡雷火之道,将军箓,人仙箓。

    得此「将军箓」,他便是在职的「天将」,虽然这个天将很虚,没有什么自己的实在权利,但是现在许甲从天罡大圣处借调了兵马,他也就是名正言顺了。

    「师父,你这是画什么啊?」

    「先别说话,待会画歪了。」

    许甲画完这一面,便叫巽太子吹风烘干,叫他翻转,画正面。

    这回却是从脸上画起。

    陈公明只觉得痒痒的,要咳嗽。

    「憋着」

    许甲感慨:「这本来是你那大师兄慧拙的活,他之前就是学的乩法萨满,但是我传了他大洞真经,他有点转不过来,他有些大智慧,看起来有点大巧若拙的感觉,但胆子实在太小,锻炼好些次,甚至都怕上我了,只能让你这个外门大师兄出马了。」

    画完脸谱,陈公明才敢说话:「这到底是啥啊?我咋不知道啊?」

    许甲道:「要你到天上一趟,讨伐孽龙。」

    许甲随即又在他前胸绘画,这可不是人体彩绘艺术,许甲现在绘画的,是护体符箓,有天王铠,护心镜,又在四肢绘制四灵,在腹部绘制五岳。

    这画得周身都是符箓了,这才道:「我已经叫胡金提前准备好了坛场,你晚上放开了喝些烧酒,困了就睡,不必管着其他。」

    听到喝酒,这莽汉子眼中放出光来,这些日子是滴酒未沾,难得许甲今日让他放开了喝。

    画完了这些,许甲又专门剪纸,这纸不是黄纸,是靛蓝色的,用蓝染的技术做的蓝纸儿,一般是扎纸人,做纸衣服用的。

    许甲十二张一绞,绞出些纸人来,叫着公明一并一起铰,铰够一千二百张,许甲的纸人倒还算标准,毕竟是老师公了,这莽汉子却没有张飞的细心,做不来细活,铰出来的纸人,只能说勉强具备人形,不是脑袋大,就是肚子大。

    绞够了纸人,许甲又拿用竹篾做了小

    兵器,有弓,有剑,还有火铳,这个倒是没有做上许多,只是一把,然后沾了墨水,按在纸人身上,便有一个形象。

    这才又开始念了发兵咒,遣将咒,于是才用着「玉山治都功印」去盖章。

    新雕的「天師」印,也盖了上去。

    许甲在闾山派学习阴师小法的时候,发兵哪里有这么多规矩,只是这兵马不同,人家是正经天兵,自天罡大圣手下调用的。

    至于贡品,则有羊肉,油炸丸子,新鲜水果,,米糕,鲜,馒头…拢共一十二样。

    正所谓「皇帝也不差饿兵」,因此伙食不能差,香炉上也不是三柱香了,那是一把香,直接插满了炉子。

    这叫做「发炉香」。

    冲天的香气,叫做「香道」,是给天兵行军用的道路,发兵收兵,都用这个。

    处此之外,还有一只大公鸡,这正法,小法,都少不了大公鸡祭祀开道。

    除此之外,还要印发钱钞,这个不需要许甲来做,金蟾多宝早早做好了,用的金箔纸,银箔纸折的元宝,堆成了金山,银山,这是「兵饷」。

    这可不是施舍给孤魂野鬼的那些钱粮,这是真的金箔,银箔,贴在纸上折的元宝,每次折,还要发动金蟾的法力,他还按照许甲的法子,念了三皇经诰,如此这金银元宝,虽然不如愿望成真之后的愿钱,可也是正经的「香火钱」。

    这样忙碌过后,时光到了晚上,烛火通明,香火旺盛。

    外面依然下着雨,只是屋子里面,却已经摆好了几坛酒,有烧酒,有农家米酒,也有山居观道人自酿的黄精酒。

    这些酒都掀开了坛盖,在另外一张桌子上摆满了海碗,一碗一碗的倒满,这公明闻着酒香,已经勾了酒虫:「可以喝了么?」

    许甲将面前的脸盆看了看,上面显露的幻境,那云龙依然在积蓄云雨,便点了点头:「时间也算正好,喝吧!」

    这汉子当即端起海碗喝了起来,咕咚咕咚下肚:「馋死我了!这酒好爽口啊!」

    先是三碗下肚,脸上发红,只是被面上颜彩遮盖,可脖子以下也发红才见威力。

    周天之炁被酒所激发,符箓一个个受了血气都自动触发起来。

    过了一会,他忽然鼻子微动,忽的又站了起来,又拿起海碗,连连喝了八碗,喝酒如喝水。

    头上则开始冒烟,像是在蒸发一样。

    这正是「将军饮酒」。

    边上被拉着来学习的小胖墩都看呆了:「这不会喝死吧」。

    「不会,只是借他的身子喝,你看他现在头顶冒烟,像不像是一根香,那些酒炁全蒸发了。」

    连饮三坛酒,莽汉嘟囔道:「这酒怎么入口有味,下了肚,一点感觉也没有?」

    下一刻就仰头倒栽,僵尸躺一般睡着了。

    「不会摔死吧!」

    小胖墩吓得不轻,毕竟也有二百多斤一个人,这么一摔,不得颅内出血。

    然而下一刻,就鼾声如雷,正好不需要许甲提前准备雷器。

    许甲当即杀鸡,淋血在靛蓝纸人上,随后烧了金山银山,喝道:「陈公明听令,命尔速速发兵,捉拿妖龙,审后问斩!」

    下一刻,却见一个身穿天王铠,手拿宝剑,背着一把大弓的将军自这个莽汉身边出现,周边还有四象灵兽环绕,因是讨伐蛟龙,便以西方白虎主兵戈为主,胯坐白虎身上,身后有一千二百天兵,这些天兵,各个都着盔甲,只是不如天王铠这么夸张。

    随后便在公明的鼾声之中,顺着香炉烟道,直冲云霄去了。

    这一路兵马,比之前许甲用身神发的魔神猖兵要正规许多,没有黑炁腾腾,也没

    有狂风,反而使得一道星光显露,这不是破军星,而是「太白星」。

    随着太白放光,天空之中的乌云出现一个空洞,好在是晚上,不会惊动百姓。

    只听得宛如唱戏一般的调子:「哇呀呀呀呀大胆孽龙,竟敢侵犯我治,肆虐兴发Yin雨,还不速速退去,本将军饶你不死。」

    那云龙嗤笑一声:「哪里来的毛神,也敢在这里装模作样?」

    它虽只是一口炁,但炁也是有「炁性」的,因此他的性格情绪,和本尊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这毛神,速速让开,不然将你吞入肚中,嚼吃干净,还腌臜了我的脾胃,需要将你的尸魄给***出来!」

    陈公明听得火冒三丈,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身上出现了火焰,这火焰自鼻孔出来,自脑后出来,自足底出来。

    「速速布下天罗,不准叫他逃走!」

    那些天兵当即回复:「尊令!」

    却见一千二百天兵,入了云中,到了四方,手中发出索来,横竖织就,化作一张大网,若隐若现,兜住法界,那些云炁,也一并被兜了入网中。

    许甲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魔改武松打虎的雄大斩蛟。

    「话说那日,陈雄大辞别了许甲,行至一处名为碧水崖的险地。

    时值黄昏,天际残阳如血,山林间雾气缭绕,一条大河蜿蜒穿林而过,波涛汹涌,声如雷鸣。

    陈熊大本欲寻一宿处,忽闻得河边传来阵阵凄厉之音,似是有什么巨物在水中翻腾。心知有异,提了宝剑,循声而往。至岸边,但见白浪滔天,一条巨大的蛟龙腾空而出,龙身长达数十丈,鳞甲闪烁着寒光,双目如炬,正自兴风作浪,搅得周遭一片混乱。

    于是心中怒火中烧,暗道:「我陈雄大一生行侠仗义,岂能容此孽畜在此张狂!」

    他大喝一声:「孽龙,休得猖狂!」随即褪去衣衫,露出浑身虬结的肌肉,跃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直向蛟龙而去。

    蛟龙见有人竟敢挑战自己,不禁大怒,张开巨口,吐出一股漩涡般的水流,意欲将其吞噬。哪知雄大身形矫健,于水中如游鱼般灵活,巧妙避开,同时手持宝剑,猛力一击,正中蛟龙头部。那蛟龙吃痛,狂性大发,翻腾更甚,掀起滔天巨浪,欲将其淹没。

    毫不畏惧,借着浪势,跃上蛟龙背部,双腿紧紧夹住龙身,双手持棒,连连重击龙首。蛟龙疼痛难忍,左突右冲,企图将雄大甩落,却不知雄大力大无穷,如同钉子般牢牢固定在它背上。

    战斗愈发激烈,雄大瞅准时机,一记力拔山兮的重击,正中蛟龙双眼之间,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蛟龙痛苦哀嚎,最终无力地瘫软在河面,激起千层浪……

    当然这都是许甲脑子里的发散性想象,天空云海之上,则是一场「正义的群殴」。

    陈雄大微微皱眉,放出座下白虎,退至天兵身后:「先登者赏!」

    虽然这没有城墙,但还是激发起天兵们的战斗热情。

    除却留下六百人固定天罗,便还有六百天兵,捉刀的捉刀,弯弓的弯弓,围住云龙,便是要上。

    那云龙呵炁,化云为虾兵蟹将,点水为兵,点霜为铠,点雹为锤……

    却见忽的玉山,德兴两地,狂风骤雨,气温突然变低,天空下起冰雹,夹杂着大雨,打烂不知道瓦,伤了不知道多少苗,听得人半夜惊醒,吓得娃娃彻夜痛哭。

    那云兵打许甲自炼的猖兵是绰绰有余,可遇到正规的天罡大圣的兵马便行不通。

    却见那些兵马,收起冷兵器,拿起「天罡五雷神火铳」,对着对面一放,六百铳声齐鸣,天空惊的现炸雷,火电光一瞬,便轰开云层拨见天。

    云

    幻的兵将立马死去,化作雨水从天上跌落。

    那云龙一惊,他也没见过这样式的兵马。

    却见那六百天罡五雷火铳,装填弹药,便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即主动出手,聚云在身,变作原来十倍大的云龙,口中吐出冰雹雪霰如箭雨。

    同时龙身搅动,顿时生出一道巨大龙卷,也就是所谓「风暴眼」。

    「还敢张狂!」陈雄大看了一会,琢磨出这东西,也就那么几招,不难对付,躲得开吐息,又或者龙爪龙尾就行,当即取箭一射,直直冲着那云龙眉心。

    「咻!」那箭射中,下一刻竟然爆炸开来。

    他也是懵了,却不知道许甲给他画了符咒,借来了天罡雷火法力,他又是元神出窍,是「天罡大圣随应化身」,乃有如此威能。

    发现射出的箭会爆炸后,这家伙便更兴奋了:「再吃洒家一箭!」

    那云龙恼怒,一尾巴扇飞天兵,探爪取箭,箭却在爪中爆炸,发出阵阵雷鸣,显露道道电闪,好不威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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