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惊疑不定时,屋堂上又传来了八仙指的惨叫声。

    这下我和王刚再也坐不住了,推门冲了出去。

    只见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风水先生倒在地上,头破血流,旁边有几片碎掉的瓦块,却没看到行凶者的踪影。

    王刚将八仙指扶起来,我按《阴玄簋鉴》里的手法,屈起大拇指用力按压他的人中。

    几秒钟后,八仙指悠悠醒转过来,看到我俩之后立马一拍大腿。

    “不好,坏事了!”

    只见他不顾脑袋还在流血,一个箭步冲进了李斯房中。

    一扇窗户大开,床上空空如也。

    八仙指急得直跺脚,骂我俩为何不死守房间,导致芭蕉精趁虚而入,掳走了李斯。

    我和王刚面面相觑,一脸委屈。

    明明是你出了幺蛾子,这也能怪我们?

    自己打扮得跟僵尸道长一样,满屋符咒挂得跟八国联军似的,结果屁用没有,脑袋瓜子还被人开了瓢……

    不过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最重要是把人救回来。

    八仙指让我俩带路,直接杀到了野芭蕉林。

    等找到李斯的时候,这货已经脱掉了上衣,正跪在芭蕉树下疯狂用手刨地。

    八仙指很谨慎,并没有贸然上前,说要做施法准备,让我们先把他按住。

    我和王刚年纪还小,哪里知道什么人心险恶,立马捋着袖子上去了。

    一人抓住李斯一条胳膊,正要用力,这货的脖子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王刚当场就吓尿了,别看这小子一直对女鬼心心念念,真遇上事了,那叫一个拉胯。

    我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内心要镇定多了,抓起符咒用力拍在李斯的额头上。

    按照八仙指之前的说明,我原本以为他会被定住,没想到符咒上突然冒起一阵轻烟,然后就自行脱落了。

    靠,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西贝货!

    心里刚暗骂一句,我和王刚的脖子就被掐住了,顿时面红耳赤。

    放在以前,就李斯那小胳膊小腿的,我和王刚加起来能打十个。

    可现在他跟打了鸡血一样力大无穷,感觉能打我们二十个。

    我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情急之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农药瓶子,还未拧开盖子,整个人就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我和王刚摔了个七荤八素,幸好地上都是软泥,不然至少也是个骨折。

    解决我俩后,李斯盯上了八仙指。

    没办法,这货一身黄袍,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太吸引仇恨了。

    看到李斯发了疯一样冲过来,八仙指急忙摘下八卦镜举在胸前。

    镜心亮起一道微弱的黄光,李斯似有忌惮,定在原地举臂护住眼睛。

    趁此机会,八仙指将十几张符咒全部贴在李斯身上,最后更是亮出金钱剑抵在他的额头处。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我隐约记得,这好像是茅山一派的驱邪煞咒。

    八仙指念得字正腔圆,煞有介事,同时不断将金钱剑用力下压。

    李斯面露痛苦,全身颤栗,手脚不受控制地摆动起来,而且幅度越来越大,让那些符咒摇摇欲坠。

    八仙指额头冒出冷汗,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如果这次制不住它,必出人命!”

    我俩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按住李斯。

    几秒钟后,金钱剑滋滋作响,还冒起了白烟。

    八仙指面露喜色,又加大了力度。

    啪!

    只听一声脆响,金钱剑上的红绳突然绷断了,铜钱散落一地。

    李斯奋力抬手,我和王刚又被甩飞了出去,他身上的符咒瞬间脱落了一半。

    脸色大变的八仙指还想举镜镇压,结果被一掌打了个稀巴烂,人也踉跄后退。

    李斯扯掉剩下的符咒,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八仙指被掐得直翻白眼,眼看就要嗝屁时,我拧开农药瓶子,将里边的液体全倒在了李斯身上。

    嗷嗷嗷!

    李斯惨叫几声后,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童子尿?”

    八仙指一下就闻出来了,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我点点头:“嗯,怕不够力,我还加了点望月骨粉。”

    八仙指明显愣住了:“你居然知道望月骨?”

    望月骨就是望月鳝的头骨。

    这种鳝鱼喜食腐尸烂肉,每逢月圆之夜才会现身,非常罕见,在《阴玄簋鉴》记载中,是极其难得的驱邪之物。

    我常年在田间地头碰运气,也就偶得一条而已。

    当然,有些话不能说太明白,我随便编个理由敷衍了事。

    “好小子,真有你的。”

    八仙指似乎是信了,竖起了大拇指,看向我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我们把李斯抬回去后,就被八仙指遣散了。

    在回家途中,我的背脊直冒寒意,似乎有人在暗中偷窥一般,回头张望,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在踏入院门的一霎那,我隐约听到了一声惨叫,之前难受的感觉,彻底烟消云散。

    沙沙沙!

    抬头望去,血柏亭亭华盖,树影婆娑,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这次风波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李斯,听说是跟他爸到城里定居去了。

    至于八仙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原因,再没来过我们村。

    失去捞友的王刚对此甚是惆怅,我没什么影响,倒是对《阴玄簋鉴》更感兴趣了,开始研究里边高深的内容。

    风水命理晦涩难懂,没人指点,我看得甚是辛苦,只能死记硬背。

    道法口诀相对简单些,可惜因为虫蛀破损严重,很多内容都不连贯。

    符咒一门,我练得最是得心应手,基本都能一气呵成,而且有八仙指画不出来的那种“灵韵”。

    至于实战时会不会拉胯,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在我十七岁生日那一天,血柏再度盛开。

    它现在已经有七八层楼高,隔得老远都能看见,除了本地人外,不少外乡人也慕名而来,对此繁花盛况赞不绝口,都快变成旅游景点了。

    第二天,一辆小轿车停在了我家门前。

    对于乡下人来说,这玩意可是正儿八经的稀罕货,我家都是穷亲戚,也不认识什么有钱人,正纳闷时,司机推门下车了。

    西装革履,皮鞋金表,油头粉面,胳膊下还夹了个鳄鱼皮包。

    要不是对方开口说话,我和我爸还真认不出来,这人模狗样的大老板居然是三年前的半吊子风水先生,八仙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