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刚才听到的事,你肯定感兴趣。”八方从灶后钻出来,“跟束二花有关!”

来财撇了八方一眼,“束二花的事情,少爷为什么就一定感兴趣?旁人谣传的事,你也跟着起哄?你明知道少爷跟她没有什么。”

“你插什么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到底是衙门判的第一桩官司,少爷对她的现状好奇些,也属正常。”

孟长青不时搅动锅里的棍子,“我不感兴趣,也不好奇,不是沾了手,就非要管她一辈子的,我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八方失落的坐回凳子上,那都不感兴趣还讲什么。

“你说吧。”孟长青无奈,“真让你憋着,你晚上觉都睡不踏实。”

来财打趣,“那可不,醒着不给他讲,睡着了得当梦话讲出来。”

“快说吧。”来财催道。

“我去罗三木家时,正好听到他女人说束二花的事,您猜怎么着,有同村人打算把束二花说给罗宇。”

孟长青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你说的事,刚才张校尉已经说过了。”

“啊?”八方奇怪道,“可这是我刚听来的,张校尉怎么知道?那几个妇人还没正式去说呢。”

“就这个?”来财白了八方一眼,“又不是给你说媳妇,你这么起劲干什么?”

“这不是问问少爷么,那罗宇看起来可比束二花之前的男人好多了吧?虽然不怎么说话,可胜在家里没婆母压……”

没听八方说完,孟长青丢下了手里的勺子,“我该把你送回京城了,你在这里待的,眼珠子已经落到了地上,我怕你将来再也捡不起来。”

“哎,少爷,您别动气……”

“来财,你接着搅拌,等它粘稠搅拌费力的时候,就停火等它冷却。”孟长青说完后转身就走。

“少爷!”八方从灶后追到厨房门口,见孟长青脚步越来越快,知道对方此刻不愿意搭理自己,这才没有追上去,“我说错什么了?”

“少爷不是说了么?”来财让他回去接着烧火,“你不该总盯着别人的事,况且你说的时候,还总想着往少爷身上打趣,你以为少爷听不出来?咱少爷精明的很,还想在他面前耍心眼。”

“你真是误解我。”八方解释,“我看少爷大早上写公文写到现在,想说些闲话让他分分心。”

“那你也该说些别的闲事,怎么总提束二花?”

八方觉得冤枉,“我哪有总提她?不过咱们镇上也没别的稀奇事,就她的事情镇上的人都在传。”

“少爷盯着公文,账目、城墙,哪一样不比这种事重要?”

八方叹气,“以前在京城时,少爷不去宫里还能带我们到街面上玩玩,可到了凉州,整天都是公事,处理不完的公事。”

“以前少爷是什么身份,如今是什么身份?七品县官虽说在朝上排不上号,可到底父母官,但凡认真负责的,就不会有闲下来的时候。”

八方说不过来财,忽然凑近他,“你现在怎么这么能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什么书了?”

“看你的头!坐回去烧火。”

自从束二花租住在罗宇家中后,罗宇也偶尔会从驿官回家看看,看她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要是碰上她一个人抬挪不动的东西,就给她搭把手。

罗宇很可怜这个人,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她不容易。

在娘家时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到了王腊梅家里,又碰上那么个磋磨人的长辈。

好在县老爷开眼,让他们双方写下和离文书。

盯束二花看得久了,罗宇忽然懂了自己的幸运之处,他虽早年就失去父母,但总算有个爷爷依靠,爷爷去世后,县老爷又让他做了驿官,手把手教他该做些什么,每月固定的银子发给他。

他长到这么大,唯一的苦恼只是身边没个说话的人。

他把院子里的柴火劈好后,搬进灶房,看锅里架着木桶,桶上冒着热气,热气里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忍不住问,“这做的什么?”

“糜子糕。”束二花打开锅盖让他看。

热气散开后,只看到里边一片红棕色,“怎么是这个颜色?”

“上面一层是枣泥。”束二花说,“大人不是让我做个能引人来买的东西么,我想起来小时候跟同村人去凉州赶集,曾经见过这个,可惜我只远远见过,没有尝过。

试了好几回,今天这锅煮出来味道最好的,最上面一层是枣子去了皮,做成的枣泥,下面是糜子磨成粉又混了些白面蒸出来的,你尝尝。”束二花毫不手软的给他切了一大块。

“这东西瞧着又贵又费事。”罗宇搓着手不知道该不该接,“给我切一个角就行。”

“不废什么事。”束二花把切下来的糜子糕放到碗盘里,再递给他,“你这会儿过来应该还没吃饭吧,就拿这个填填肚子算了。”

“这么好的东西,用它充饥实在有些可惜了。”

罗宇拿起盘子,小口尝了一下,他相当给面子,“真甜啊!这味道可比糜子好吃多了,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这个就好吃成这样?”

“你再多吃些。”

大概是真好吃,罗宇接下去吃就没停过。

一直看对方吃完,束二花才问:“怎么样?”

“好吃!”罗宇说的相当肯定,点头也十分用力。

“能卖得出去吗?”

“肯定卖得出去。”

束二花客气的笑了笑,“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你说。”

“你能帮我送一块给县老爷吗?他见识多,要是他也觉得好,我心里就踏实了。”

罗宇看向窗外,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今天有些晚了,这时候去找大人怕是不太好。”

“那明天呢?”束二花说,“也不急于一时,我想让县老爷尝尝,也想让他拿个主意,看这东西能卖多少钱,怎么个卖法?”

罗宇脸上有些为难,“这些小事,大人应该没空管吧?”

“是我冒失了。”束二花也是高兴过头,一时没想到这层,“也是,那我自己看着办吧。”

“哎。”罗宇以为束二花不高兴了,“我可以替你问问衙门的八爷,他跟在大人身边也见识过不少东西,他应该也知道。”

束二花兴奋道:“多谢了!真是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