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父关心,我一切尚好。”孟长青把包裹里的本子放到书桌边。

宗孺闻拿过翻看起来,“你的字比之前长进很多。”宗孺闻说,“从前你的字实在算不得好,看着象模象样却没有风骨,总有一股别扭劲,如今好多了,看来人还是得经历练。”他抬了抬孟长青自己装订的书本,“先放着,等你走了我再看。”

“坐在说话。”

孟长青在宗孺闻附近的椅子上坐下,

“你在凉州过得如何?”宗孺闻指了一下角落煮茶的小炉子,炉子上的茶水刚好烧开。

孟长青很有眼色,立刻过去拎起来,找到架子上的茶盏,给宗孺闻和她自己倒了杯茶。

“近来已经好多了。”孟长青说,“师父,我对您不说空话,刚到那边时,我确实想调头回来,但没办法,我这不是没有退路么。”

宗孺闻道:“没有办法还如此闹腾,你要是有办法,那得是个什么光景?”

孟长青苦笑,“徒弟也是没有他路可走。”

“你在凉州的一举一动,陛下都知道。”宗孺闻边说边看向孟长青,“跟你身边那些位御林军相处的怎么样?我说的是跟你去凉州的那些位。”

孟长青点头,“相处的不错。”

“那就好。不过以你的脾气,只要别人不针对你,你都能好好相处下来。”

孟长青笑说,“谢师父夸奖。”

宗孺闻跟着笑了两声,“我可不是要夸奖你,你向来脑子清醒,怎么这次办出这样的事?”

“师父说的是从其他县拉人口的事?”

宗孺闻说:“你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家门虽有旧荣,可这些荣耀在实际利益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实在没有更高明的办法了?”

“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孟长青解释,“整个凉州都缺少人口,我所要达成的目的,必然伤害他们的利益,这件事怎么办都不会好看。”

宗孺闻把茶盏推到旁边,孟长青立刻过去添茶。

宗孺闻喝了口茶,缓缓道:“卫方耘这个人久戍边关,跟京城官员基本没什么瓜葛,他在这件事情上愿意这样帮你,连我也觉得意外。”

“卫大人是武官出身,据他自己说,以前受过我父亲关照,或是因为往昔旧情,把我当侄儿照顾。”

“受你父亲关照的人多了,京中就有不少,这些年来,他们有谁来关照过你?”宗孺闻补充,“当然,辞去官职到你家里做护卫的不算。

孟将军作战勇猛,为人正直爽快,他活着的时候,很多人与他较好,但等他身故后,真正记孟将军恩情的人,已经都在你身边了。

这个卫大人,你要小心判断,他到底看中了你背后的什么?”

“明眼人都知道我与太子牵连颇深,但卫大人所处边关,没必要在皇子中牵扯,那只可能是陛下,他以为陛下看重我。”

“为师跟你说过什么,凡事要从不同的角度去想。”宗孺闻提示,“你背后的一定是某个人吗?目标太确切事情就不一定了。

皇上是一方权势,太子是皇上之下的一方权势,他们之间有部分重合,又有部分不同,但你别忘了,朝堂之上可不止皇子党政、皇位争夺。”

孟长青道:“文武之争?”

“争的从来都是权利,但自身站在那边,所争夺的便为哪方得利。”宗孺闻说,“从前你向皇上回话时曾经说过,文武两方,正如同朝廷的一双腿,无论是哪一边短,与朝廷都无益处。

你当时能明白的道理,多少朝廷重臣装作不知道。

我身为文臣,有些话即便我知道,却也不能对皇上说。

你无所顾忌的说出口,倒是恰好合了皇上的心意,也因此皇上觉得你很不错,愿意让太子跟你待在一处。

但皇上也想,你之所以看的这样透,大概是你不在其中,不被身份困扰未曾被利益引诱。”

宗孺闻想起几年前的旧事,不由叹道:“那时候起,皇上就已经决定了你的官职。只是皇上也没想到,你会上任的如此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