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箱大烟,100或200为一批,分散到各个临海城镇,用海水浸化法彻底销毁,预计所有成本为125万大洋,算上此次劫货的人力投入,为了弄掉这批大烟,洛哥白白亏了150万大洋。”

小阿俏掐灭烟头,轻轻摸了摸小腹,其实不该抽烟的。

可是最近看到洛哥的压力越来越大,她也变得有些心烦。

日清号的货本该随着江安轮一起石沉大海,被张之江一并清理,可最后却还是通过樊氏运输的车队,来到了这里。

即便洛哥的计划天衣无缝,终究没能挡住国民政府那自上而下的腐败气息。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叶洛要执意经商,要走一条不寻常的路了。

其他人以为的路,认为的对,根本是无用的。

“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会很难,甚至会有很多危险,但我不得不走,为了你们,也为了叶家。”

小阿俏咬了咬牙,正是因为这些日子不断感受到他身上的重担,以及迫在眉睫的许多事情,她才会主动要求在12月5日拒绝和叶洛完婚。

那一场世纪婚宴,不仅是叶洛给白秀珠的一个交代,也是一场确定其人脉圈和身份地位的政治婚宴,如果非要在那时让自己也上台做平妻,对叶洛只会造成数不尽的麻烦。

小阿俏确实想要一個名分。

但只要他心里有,叶家人都承认,她就足够了。

“二少爷高义!”吴世魁是底层爬上来的军人,落草为寇后,一直想着能重回军旅,建功立业。

毕竟这个年代,谁乐意真成为人人喊打的土匪贼寇啊。

他心中有一腔热血,有理想血性,但自问站在叶洛立场,绝对不会去看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2000箱大烟被销毁,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

泄露风声是迟早的事情。

也许二少爷有对策,但他本可不必这么做的。

“我希望,这消息至少封锁半年,能做到吗?”小阿俏低声问道,“当然密不透风是不可能的。参与劫掠的人,嘴巴先要封死,还有这些帮着运烟,后期处理烟土的人,虽说都是叶氏内挑选了很多次的骨干,但该走漏还是会走漏,我只求半年内不要被人抓到实证。”

“我尽力,夫人。”吴世魁低头道。

“我不要尽力,我要一定。”

小阿俏又抽出一根烟,横三立即上去点烟,她却摇了摇头,只是将那根女士烟插进土里,然后看着下方的烟雾,淡然说道:“就半年。”

“是!”

来自叶氏的最骨干成员们纷纷低头应承,明明是一群大老爷们,却感觉被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的威压给镇住了。

上海滩,薛公馆。

“霍老爷,霍老爷,求求你放了小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薛宝伦急的满头大汗,喊人封了薛公馆的路,拉着一堆姨太太不住求情。

霍天洪额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他拉着绑住薛恒的绳子,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披头散发,只盖了毛毯的露兰春,厉声吼道:“放过他?薛宝伦,现在不是我仗势欺人,要搞你儿子,现在是他明目张胆给我霍天洪戴绿帽子。今天我要是让他完好无损的走出薛公馆,我霍天洪的脸以后往哪里搁?”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霍老爷,你放心,绝对不会泄露风声。”薛宝伦一早就屏退了家中下人。

可霍天洪气势汹汹到薛公馆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霍天洪年近六十,男人的功能早就远不如前,他花了重金捧起露兰春,又曾因为她和卢小嘉争锋相对,甚至被打了一顿,赔了百万大洋,好不容易把露兰春哄上床,当了外室。

一系列的沉没成本早让他对露兰春难以割舍。

他知道露兰春水性杨花,因此这方面管得很严,不让她再登台唱戏,就只安安静静做自己的笼中金丝雀。

可惜还是没防住外面的黄鼠狼。

他越怕什么,什么就越会来。

“枪,枪,把枪给我拿过来!”霍天洪冲着下属怒吼。

这是要当面毙人的节奏了。

这下那堆青帮混子也不敢动了。

“枪呢?!”霍天洪伸出靴子,狠狠踩在薛恒的脸上,怒吼道,“我今天就要看看,我非毙了这小赤佬不可,谁敢阻拦?这上海滩,我看谁有能力救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儿子!”

“我敢!”

紧闭的门外传来一道霍天洪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快快快,开门,开门。”薛宝伦如遇救星,推搡着几名姨太太去开门,把外面气势不凡的叶洛迎了进来。

叶洛带着一群叶氏安保和叶氏体育的职员,大步流星的走进了薛公馆。

接到薛宝伦电话时,叶洛正在叶公馆喝茶。

一场跨年舞会,将叶氏舞业和叶氏影片公司再度推上风口浪尖,过来谈合作的华商络绎不绝,正好慢慢把最近的几个大窟窿给填上。

听说是霍天洪捉奸薛恒和露兰春,记忆慢慢浮现脑海。

叶洛连忙过来救场。

他记得最后露兰春还是成功和薛恒私奔,有情人终成眷属。

何他们能逃离霍天洪的魔爪?

史料没有记载,但很多野史说露兰春偷偷盗窃了霍天洪珍藏的黑账本。

里面记载着这些年他坏事做尽赚到的不义之财,牵涉之大,难以想象。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既然有让霍天洪永世不得翻身的好机会,叶洛自然得抓住。

现在的他和霍天洪,今非昔比。

一个是冉冉新生的商界之星,一个是日薄西山的老派大亨。

尤其是上海滩的军政界,一排站出来,没几个会选择支持霍天洪,针对叶洛。

“叶...老板,这事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霍天洪咬牙切齿,但声音已经低了几分。

叶洛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会没关系呢。薛恒是我学弟,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叶洛,这事你不占理。”霍天洪憋得难受至极,可思前想后,还是只冒出这么一句话。

希望叶洛知难而退。

闹大了,他霍天洪总是有理的那个。

“占理?”

叶洛忽然收敛笑容,直勾勾看他,

“霍老板,你们永兴得势时,难道会和我叶洛讲道理吗?”

“讲道理?成王败寇。霍老板,你也是老人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今天,我叶洛,就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