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书的事情办妥,李伴峰还得和孟玉春交代一些事情,这块地界以后要靠孟玉春把守,孟玉春的地界以后要靠李伴峰带人开荒,两人要处置的问题有很多。

    就像拔山主手下的这群异怪,就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李伴峰让他们当场签下契书,以后听孟玉春调遣。

    异怪好说,跟谁都是跟着。

    藤蔓怪,厨子怪,这两个游怪有点不情愿。

    他们熬到今天这个修为,好不容易能有个游怪的身份,为的就是不再受地头神管束,结果李伴峰今天又让他们签契书,两个人磨磨蹭蹭不肯按手印。

    不情愿好说呀,娘子虽说吃饱了,再塞点小菜,也不是塞不进去。

    李伴峰盯着两個游怪,笑吟吟道:“当真不答应?”

    两个游怪看不见李伴峰的脸,只看到压低的帽檐,和略微上挑的嘴唇。

    没等他俩表态,戏招妇抢先喊道:“我答应,我愿意!”

    “你?”李伴峰微微摇头,“你怕是没机会了。”

    “我真心……”戏招妇话没说完,孟玉春在身后拧断了戏招妇的脖子。

    其他两个游怪再没有半点犹豫,立刻签了契书。

    ……

    越州,花园体育场,男团演唱会结束了三个多小时,还有不少粉丝不肯离去。

    何家庆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才潜入体育场,钻到了地下。

    把印章盖在头顶上,何家庆抽搐了很久,这种剧痛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他没把印章放在地穴,而是连着盒子带在了身上,离开了体育场。

    在一个地方,一个月内最多下手两次,这是何家庆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过些日子再来吧,虽说这真是个好地方。

    出了体育场,何家庆开车去了玉从区的一间别墅里。

    别墅长期没人打理,灰尘很多,被褥都发霉了。

    何家庆把印章放在了床下的暗格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油刷,在暗格的门上刷了两下,暗格的门消失不见了。

    收好了印章,何家庆去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先翘了翘脚。

    骨骼咔吧作响,何家庆长高了三公分。

    他把手掌盖在脸上,把皮肤揉松了一些,颧骨揉高了一点,法令纹拉长,抬头纹加重,肤色加深……

    一番揉搓过后,何家庆变成了何海生的模样。

    换上一身灰色中山装,何家庆提着行李箱出了别墅,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越州东站。

    两天之后,何家庆到了绿水城,坐着黄包车,去了何家大宅。

    何海钦气色不错,原本胖大的身躯又粗了好几圈。

    他正在餐厅吃羊肉,何玉秀在旁笑道:“老弟,你这修为是不是见长了?这都吃了六只羊了!”

    何海钦没理何玉秀,看着“何海生”道:“老三,怎么又回来了?”

    “何海生”不说话。

    何玉秀皱眉道:“有什么事还不能让你姐姐知道?”

    何海钦擦擦嘴道:“行了,跟我到楼上说去吧。”

    何玉秀摆摆手道:“你们也不用去楼上了,我走,我打牌去了,还真懒得听你们这些破事儿!”

    何海钦拽住何玉秀道:“姐,你可不能走,我一会还有要紧事跟你说。”

    “何海生”跟着何海钦上了楼,不等“何海生”开口,何海钦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是不是又找到丹药了?”

    “何海生”点点头:“这次找到了二十颗。”

    “从哪找到的?”

    “还是原来的地方。”

    何海钦接过丹药盒,笑了笑:“家庆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老三,伱千万得照顾好他,哥哥这是真心实意求你。”

    “哥,这是哪的话,家庆是我侄子,我也心疼他。”

    何海钦数出十颗丹药,交给了“何海生”:“兄弟,你拿着!”

    “哥,这我不能要。”

    “让你拿就拿着!金泉赌场最近生意不错,我照应不过来,归你了。”

    “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问了,难得回来一趟,赶紧忙你的事儿去,忙完了就去外州照顾家庆。”

    “何海生”走了。

    何海钦坐在何玉秀身边,接着啃羊肉,边吃边道:“姐姐,我跟你说说咱们家的生意。”

    何玉秀一愣:“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听不明白。”

    “我要出趟远门,家里的生意以后交给你打理。”

    何玉秀更不明白了:“你让我打理生意?这事你找老三去呀!你跟我说什么呀?”

    何海钦摇头道:“他不是那块料。”

    何玉秀笑了:“我特么长这么大,还头一回听说我是做生意的料,行吧,你说,我听着。”

    ……

    离开何家大宅,何家庆去了城东一家民宅,对着镜子一抹脸,变成了一个三十左右相貌平庸的男子。

    他换上了一件长衫,带上了一顶凉帽,去了妙声唱机行。

    之前的风波过去了,唱机行还在营业,但没有生意,凌妙声一如往常坐在后边打瞌睡,何家庆轻轻敲了敲柜台,笑道:“还做生意么?”

    凌妙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问道:“您买唱机?看中了哪一款?”

    何家庆摇头道:“这里的货色我都看不上,能到里边看看么?”

    凌妙声起身道:“咱们先把话说清楚,您是来买东西,还是来报仇?报仇就在这把事解决。”

    何家庆笑道:“我认识你么,就找你报仇?”

    凌妙声把何家庆带进了后门,打开一个房间,里边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唱机。

    何家庆扫视着每一架唱机,边看边说:“我是妙文和妙影的朋友,外州的朋友。”

    凌妙声指着一家亮黑色的发条唱机道:“这是英格丽出产的,做工非常的精致,音色也无可挑剔,就是东西娇气了些,需要经常养护。”

    何家庆接着说道:“妙文和妙影应该跟你提起过我,我和他们亲如手足。”

    凌妙声又走到一架银色唱机旁:“这是车蛮国出产的唱机,结实耐用,音色清脆,适合播放钢琴曲。”

    何家庆继续说道:“妙文走了,妙影没了音讯,家里的生意,不能就这么放下了。”

    “这架唱机是西潘尼产的,音色上有些棱角,放曲子差一些,但是放人声特别清晰。”

    “妙声,我现在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了。”

    “先生,您是来买唱机的么?”

    对视片刻,何家庆一笑,戴上凉帽,离开了唱机行。

    凌妙声把他送到门口,接着回柜台后边打盹。

    走在路上,何家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人油盐不进。

    老万说凌妙影还活着,何家庆不确定他是不是还真的活着。

    但有些事情还得找人去做。

    ……

    城外一座宅院里,万晋贤正在书房里喝茶,一名仆人突然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万晋贤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万晋贤愣了半晌,忽见对面那人一抹脸,冲他笑了笑。

    “家庆!”万晋贤又惊又喜,推开房门,四下看了看,生怕有人听见动静。

    “放心吧,家里人都睡着了,”何家庆笑道,“我走之前,他们不会醒过来。”

    万晋贤赶忙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你了,老哥哥,特地回来看看你。”

    万晋贤苦笑道:“我又不是大姑娘,你想我个干老头子作甚?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何家庆喝了口茶水:“你之前告诉我妙影还活着,最近有他的音信么?”

    万晋贤摇头道:“自从上次在逍遥坞出现,他再也没有露过面。”

    何家庆放下茶杯道:“我刚去了影戏公司,咱们的电影停拍了。”

    万晋贤道:“影戏这行我是真不懂,我找人去问过,他们说再拍两天就能杀青,可女演员不知道去哪了。”

    “你是说涂映红?你没去找她么?”

    “我派人去了,听说她也在逍遥坞出现过,估计是和凌妙影在一块。”

    何家庆皱起了眉头。

    之前有些过于信任凌妙影了。

    凌妙影和涂映红一起行动,真的只是为了针对马五?

    凌妙影真的还活着么?

    如果凌妙影已经死了,得尽快找人接替他的位置。

    如果凌妙影还活着,他和涂映红的举动,显然已经超出了何家庆的控制。

    “找到涂映红,让她把戏拍完,我不能在普罗州逗留太久,这事得尽快办了。”

    万晋贤点点头:“我听说,陆茂先还经常派人去片场找麻烦,你爹也派人去过,也不知道妙影为什么会得罪了何大爷。”

    何家庆捏着下巴道:“估计还是为了海吃岭的生意。”

    “要不然,就让凌家把海吃岭的生意吐出来一些,还给你爹就是了。”

    何家庆摇头道:“我爹那边的事情你不用管,这几天就能解决。”

    ……

    何家大宅,何海钦的妻子严玉琳劝道:“海钦啊,差不多行了,你这都吃了多少了?”

    整整三天,何海钦不停的吃羊肉,羊骨头一袋子接一袋子往外送。

    何海钦吃的满脸是油,不耐烦的对严玉琳道:“这是修行上的事,你少管,让后厨换着班干,一只接一只给我烤,不准停下。”

    “海钦,不能再吃了!”

    “跟你说不明白!”何海钦站起身子,想亲自去后厨一趟,结果卡在门口,出不去了。

    严玉琳看着何海钦,已经完全看不出他的身形。

    硕大的躯干就快吞没了四肢,让他整个轮廓变得越发浑圆。

    “快去厨房看看去,非得让我跑一趟!”何海钦生气了,严玉琳赶紧去了后厨。

    椅子早就坐不下了,何海钦坐回了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五颗金元丹。

    他在普罗州跌爬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丹药。

    这就是玄生红莲炼出来的好东西。

    世人想要玄生红莲,就是为了这好东西。

    家庆,你小子的心思,老子知道。

    你想送老子渡劫。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三倍的寿命。

    世人有谁不想越过这一关呢?

    何海钦把五颗丹药一并塞进了嘴里。

    家庆,你帮了老子一回,老子也不亏待你。

    你大姑什么都不懂,你轻轻松松就能把生意从她手里抢回来,

    以后的事,交给你了。

    丹毒阵阵上涌,何海钦抱起半只羊,连啃带吞,用羊肉把丹毒强行压了下去。

    次日清晨,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惊醒了严玉琳。

    “夫人,老爷出事了!”

    严玉琳赶紧跑去了餐厅,满地半凝的羊油一直流到了走廊,让何玉秀在地上接连摔了好几跤。

    等冲进餐厅,严玉琳看到一大坨油脂堆在墙边,占了将近半个餐厅的面积。

    这堆油脂哪来的?

    “老爷呢!”严玉琳喊道。

    一个支挂胆子很大,他走到油脂旁边,伸手进去摸索了片刻,一张人脸从油脂里慢慢复现了出来。

    尽管那张脸已经臃肿的走了形,可严玉琳还是认出了熟悉的面容。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严玉琳扑到了那堆油脂旁边,抱着何海钦的脸,放声嚎哭。

    PS:何家庆确实是个孝顺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