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历九年,十一月十七日,长安城,戚乡。

    戚乡本是长安城外的小乡邑,但这些年随着整个天下步入盛世,小小的戚乡也步入了快速发展的道路上。

    很多没有考上科举的士子,可能是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也有可能是觉得长安城的机会多,于是就留在戚乡这个小地方。

    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尤其是科举时期高质量人才的涌入,让戚乡已经变成如同县城一般繁华。

    乡蔷夫吕枢自豪的走在戚乡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看到吕枢都会问好,而吕枢也会高兴的回应,看到本乡小孩更是会笑眯眯的摸着小孩的脑袋道:“要多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成有用的人才。”

    孩子母亲看出吕枢心情非常好,好奇问道:“吕蔷夫这可是有好事情?”

    吕枢的手下自豪说道:“蔷夫评选上朝廷的优秀蔷夫,要知道整个天下的蔷夫只有百人选上,而在我们关中只有12人,下一期的大汉月报就会刊登此事。”

    孩子母亲有的激动道:“吕蔷夫你这是要上大汉月报了!这可是我们戚乡的大喜事,没想到我们乡也出了可以登上大汉月报的大人物了。”

    吕枢听到这话,笑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但他还是摆手道:“算不得什么大人物,算是朝廷对某这几年做事的肯定,某还是要给百姓服务。”

    但吕枢却巴不得拿个铁喇叭向整個戚乡宣告此事了。

    优秀蔷夫可不单单只是一个荣誉,还是他进步的阶梯,过完今年,他就要去长安政务学院去学习,学成之后,他就可以更进一步成为县令。

    这对他的仕途来说可谓是质的飞跃,蔷夫还只能说是吏,但县令,县长却是官了,以后吕枢的后代也可以称之为官宦世家。

    就在此时远方的驰道上,忽然马蹄奔驰的声音,为数还不少。

    吕枢目光看向声音的方向,就看到一个极其庞大的马车队向着他们行进。

    “这是胡亥他们?”要说戚乡这些年民间的热点。那么必定是胡亥和跟着他去闯天下的青年了。

    每个跟着胡亥出去的青年,归家的时候必定大包小包的回来,可以说是衣锦还乡,即便没有回来的,每年也会通过农业钱庄往家里几万,几万的寄钱,可以说每个跟着胡亥的青年都发大财了。

    赵里已经成为整个戚乡最富裕的村庄,村里人人都有两层的砖楼,户户都有一辆精致的大马车,其富裕的程度甚至超过了长安城。

    让十里八乡的村民羡慕不已,赵里出能人,不但自己发财,还把整个村也带的富裕了。

    而这些青年归乡之后,就必定跟着四里八乡的小伙伴诉述他们的事业,什么在邯郸投了几家水泥厂,在雁门投资了几家纺织厂,听着戚乡的小伙伴一愣一愣的,感觉好像整个天下到处都有胡亥的生意,传说当中的陶朱公也没有这么厉害。

    很多听的人觉得这是在吹牛,但想到每个跟着胡亥的人,一年可以赚好几万钱,而像柱子这批人,每年的收入都有十几万钱了。

    身为柱子这些人的东家的胡亥身家该有多少?

    有个几千万钱乃至上亿钱,应该可能吧?

    想到这个数字,很多村民呼吸都感到困难了,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戚乡出了个大人物了。

    马车很快来到吕枢身边,四周的村民都可以看到马车上打的飞亥钱庄几个大字。

    马车靠近吕枢的时候,车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棉袄,棉衣棉鞋,大冬天还带个金链子的青年出现在吕枢身边道:“吕蔷夫,吃了没?”

    吕枢看到这样一个暴发户小伙皱眉头道:“你这像什么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赚了钱,这里都是你的乡亲,你这个做派是给谁看!”

    因为车队不单单是柱子这样的打扮,其他每个青年,脖子上毕竟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金链子,一副暴发户的气息让人感到不适。

    以前吕枢还有可能会羡慕这些跟着胡亥赚钱的青年,但现在却不会了,胡亥再能赚钱,那也不过是个大商贾而已,自己可是官员了,地位上就和胡亥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柱子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要让人家信任你,就要展露实力。”

    柱子握着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道“这就是展示实力的最好方法,我等他要回家和亲人团聚,下次再和吕蔷夫相聚。”

    说完柱子的人继续前进,而有家在戚乡的青年则驾驶马车回家。

    吕枢看到越来越庞大的车队,有点不解道:“胡亥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大,这天下的生意真有这么好赚钱?”

    胡亥一直是戚乡的热点,老人们聚在一起聊八卦,就喜欢聊胡亥的事情,通过柱子的能露出来的信息,胡亥的那生意大的没有边了,南边有他的生意,北边也有他的生意,中原有他的生意,江淮也有他的生意,好似整个大汉有他的生意一般,老人们对这样的事情总是将信将疑。

    但现实就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戚乡以及靠近戚乡的村落,跟着胡亥的人已经有三百多人,胡亥每年给这些人的俸禄和分红就超过了几千万钱。

    胡亥养了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多钱,他自己一年赚上亿钱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且这还有可能是最低的限度。

    这让戚乡的老人们感到不可置信,他们这样的山沟沟,居然还飞出一个金凤凰了。

    而吕枢的感觉还真没有错,胡亥真和他名字一样,成为了风口上的猪,他们赶上了一个黄金盛世。

    一场漠北大战,给民间注入了300万金的钱财,这些钱财大部分都流入了民夫和士兵的手中,他们用这笔钱财建设自己的房屋,改善自己的生活。

    于是整个大汉民间,对砖头,对水泥,对瓦片,对各种家具的需求爆发性增加。

    庞大的民间需求,导致天下的砖窑厂,水泥厂,伐木场,如雨后的蘑菇纷纷冒出来。

    同时大漠被大汉占据之后,大漠的牛马,羊毛。纷纷涌入大汉,大汉的布匹,马车,各种铁器工具,也纷纷涌入大漠。

    大汉获得一个300多万人的商品市场和原料产地,尤其是大漠的特产,更是大汉产业链上需要的一环,这样的双边贸易更加持久稳定。

    尤其是大汉纺织业的限制被彻底打开了,有了大漠的充足羊毛之后,加上这个原料产地,还能按照他们的需求来生产原材料。

    大汉的大型的纺织厂再也没有出现缺乏原材料的事情,不到两年的时间,大漠对大汉输入羊毛的数量达到以往的三倍,大汉的大型纺织厂开始日夜不停地生产,小型的纺织厂也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现在此时大汉的情况就是,有充足的原材料,大汉民间也有充足的市场需求,只有生产是薄弱环节,只要能生产出货物,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于是整个大汉遍地都是开砖窑厂,纺织厂,面粉厂,水泥厂等小型轻工业的人,只要开了这些作坊就能赚钱,这样的商业热潮又带动更多的人加入这场创业热潮当中。

    而胡亥就抓住了这个机遇,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天使投资人。

    这些小型作坊的起动资金并不算太高,大概就是几万钱到十几万钱左右,

    但普通想要创业的百姓,显然是拿不出这笔钱,他们想要去钱庄贷款,开发钱庄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小项目,他们也不想花费这精力,赚这三瓜两枣,一个大诸侯顶得上几千个这样的小创业者,他们更多的把精力维护在各方诸侯的往来上。

    农业钱庄也不会贷款给这些创业者,因为这不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

    比起赚钱,农业钱庄的掌柜更在意的是听天子的命令,天子交代他们的任务是助农,不是助商,他们自然不能放贷给那些想建作坊的人。

    这个时候飞亥钱庄的作用就出现了。

    他以两分五利息借钱给这些创业的有志青年,或者干脆以这笔钱作为原始的投入,占据一定的股份,帮助这些有志青年,解决创业启动资金的问题。

    大汉此时的商业环境就是一片蓝海,只要敢出来创业,就有很大概率会成功。

    而且胡亥也不是胡乱投资,纺织业他会投雁门等地,水泥,砖窑厂他会在太原郡这些地方投,面粉,家具厂他会在关中,三川郡,陈郡这样的大郡投。他会根据每个地区的特产来投资。

    于是飞亥钱庄自然是大其发财,去年胡亥的天使投资,八成以上获得成功,赚钱的钱才超过了5,000万钱,今年更是超过上亿钱。

    更重要的是这些成功的商家,成为了他在经济上的盟友,他们会把自己的钱财存入飞亥钱庄,这让飞亥钱庄的存款额达到了10亿钱,而这些资金又成为了胡亥对外投资的保证。

    于是在这两年时间,胡亥投资了上百家小型的作坊,成为了20余家小作坊的股东。

    通过飞亥钱庄的往来,这上百家作坊,组成一个价值三十亿的经济体,胡亥的商业帝国,趁着大汉这波盛世浪潮冉冉升起。

    柱子等人回到赵里之后,整个赵里就成为了欢乐的海洋,他们纷纷和家人团聚。

    夜晚的时候,全赵里摆出一桌又一桌的丰盛酒食,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全赵里的父老都在庆祝自己家的小孩回家。

    坐在首席的里长江涛问道:“胡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从胡亥带着上百青壮离开赵里去闯荡天下,已经有两年没有回赵里了,这让赵里的父老都有的失望,好不容易家乡出了一个大人物,却看不到,都不能带出去显摆。

    柱子道:“胡亥哥的事业越来越大了,天南海北都有我们的作坊,这些事情都要管,自然就越来越忙了,而且胡亥哥还说了,家业越来越大,就越需要学习,天子不是要在长安城给天下的作坊主上课,胡亥哥说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就留在长安城了,等听完天子的课再回来。”

    江涛道:“天子的课自然不能错过。”

    倒是扶苏有的担忧道:“伱们控制的作坊从雁门到会稽郡都有,而且数量还如此多,你们管的来吗?”

    扶苏总觉得胡亥事业,膨胀的如此快不是好事情,三年前他离家的时候,手中有的钱财也不过是百万,而现在却已经突破上亿钱了,这样膨胀的发展,根基不稳太容易出现满盘皆输的情况了。当年大秦鲸吞六国,何尝不是因为根基不稳才出现问题的。

    柱子道:“我等每个人都会跟着一个作坊,帮着胡亥哥防着那些作坊主来坑害胡亥哥的钱财,不会有问题的。”

    另一个赵里的青壮道:“现在只要开了作坊就可以赚钱,那钱就像河流的水一样,只要我们敢舀,钱就会进我们口袋,胡亥哥已经向我们保证了,最多十年时间,就会让我们个个成为百万富翁。”

    扶苏皱着眉头道:“胡言乱语,赚钱怎么可能会容易,你们要劝胡亥收着一点,要有危机感。”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扶苏一边的江涛却反驳道:“赵夫子,这两年赚钱还真容易,我们的纺织厂不就是这样,只要纺织出来的布匹,马上就可以卖出去,今年赚的钱已经是前年的两倍了。大汉月报上都说了,我们大汉已经步入盛世了,既然是盛世钱自然好赚了。”

    这把扶苏都说的无语了,虽然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但却无力反驳,因为这两年钱真的好赚很多,不单单是赵里,在戚乡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的。其他乡里也学子赵里,或者是弄一个砖窑厂,或者弄一个水泥厂,纺织厂等等的小型作坊,大家都赚了很多钱。

    但扶苏还是感觉这其中是有问题的,要是钱如此容易赚,那么战国以来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变法了。但现在事实却又摆在面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现在的世界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有的看不懂了。

    与此同时,胡亥却在长安城,墨子学院听徐凡这个天子的课。

    此时墨子学院最大的讲堂已经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即便是后方没有位置的地方也是占满人群,这些商贾都是在贤者会来到长安城,本来应该在贤者会结束之后就离开的,但为了听天子的课,多在长安城滞留了一个月时间。

    而这趟讲课也成为了这些商贾交流的场所,要不是有天子的课,他们很少如此聚居,对这些商贾而言,同伴都可以算是一种资源,有了这次的点头之交,以后有什么生意大家可以一起发财,也可以相互交流资源。

    很快,徐凡来到讲堂的时候,他也被数量众多的听课者惊到了。

    他放下自己的手稿笑道:“没想到会有如此多人来听某的讲课,希望会对你们有所帮助吧。”

    下面一个人叫道:“我们就是听了徐夫子的课才有现在的身家,徐夫子的讲义每篇对我等来说,都是红黄钟大吕,怎么可能会没有帮助!”

    显然这些听课的商贾对徐凡非常了解,知道比起帝王这个身份,徐凡更加在意夫子这个身份。

    果然听到这话的徐凡笑道:“有帮助就好,现在正式上课。”

    “这些年我大汉的产业飞速发展,现在朝廷税收一半都是来自产业带来的财富,今天第一课,讲的就是什么叫商品?”

    “商品?”在场所有商贾都有些疑惑了。

    讲货物?

    这有什么好讲的!

    “商品就是为了交换的劳动产品。”

    “这就要给商品两个定义,一必须是劳动产品。”

    “什么叫劳动产品,比如农夫种粮食出来就是劳动产品,工匠打造农具武器还有各种家具,这其中付出劳动的,才能叫劳动产品。”

    “夫子用水来举例子,大河的水因为没有劳动就不属于劳动产品,但如果有个人用桶把河里的水舀出来,然后运到长安城来贩卖,这就属于劳动产品,因为你舀水到长安城的这段路程,花费了劳动力,这就改变了水的属性。”

    “当然在自然界中这种情况很多,自然生长的树木不属于劳动产品,但如果有人把树木砍下来,做成家具或者船,这就属于劳动产品了。”

    “但劳动产品却不全部都属于商品,这个就要满足商品的第二个属性了,那就是要用来交换。只有交换了才属于商品。”

    “继续用水来举例,刚刚那个人如果舀水自己喝的话,那么这只能属于劳动产品而不能属于商品,但他如果把这桶水卖给长安城的百姓,这个交易的过程,水就是商品。

    同样把木头砍下来给自己做家具,这只能算是劳动产品,但却不能算是商品。如果卖给长安城其他的百姓,有了交易的过程就是商品。所以任何的商品必须有交易的属性。”

    “接下来讲什么是货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