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开始了如火如荼的重建和救援。

    舒禾作为城中为数不多的医者,决定留下帮助那些受了伤的百姓和幸存的孩童。

    城北一座废弃的祠堂内,躺着无数痛苦呻吟的伤者,院中架起无数药炉,正在不停歇地熬着药。

    张之柔也在帮忙,为伤者包扎。

    舒禾来回穿梭于各个伤者之间,忙得脚不沾地。

    从元城带来的那些药材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只留了一些珍贵稀有的,对百里墨卿寒气有针对效果的药材,其余的,全拿出去了。

    只是,即便如此,这里缺少的药材还是极其多。

    南起又从城东,城南,以及城西调来了全部草药,可还是杯水车薪。

    “这北铩城贫穷得可怕,城中所有的药材都在这了,可根本没什么药。”

    南起无奈。

    “没事,够今明两天用就行。”舒禾抽空抬头安慰他,“晚些时候,我上山去转转,应该能找到有用的草药。”

    南起点头。正要去拿药,却见北及一脸凝重地从门外进来,直奔主子的所在的厢房。

    “王爷,有线报。北狄军这几日就要大举进攻北铩城了!”

    百里墨卿站在门口,感受着再一次站立起来的自由感,心中复杂,目光忍不住看向那院子里忙碌的女子身影。

    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站起来吗?

    北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忍不住的惊讶。

    王爷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了?竟数次失神地看着那女子!

    平日的他,不是看见女人都心生厌烦的吗?

    他看着舒禾,女子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不好看,穿着也很老土,像个老婆子。

    这,就是南起说的那位禾娘子吗?

    她,当真如此神奇?

    “什么?北狄敢公然进攻北铩城?!”南起跟着进来,听见北及的话,不敢相信,“他们这是要跟天启宣战了吗?”

    他话刚说完,百里墨卿的身子便一软倒了下来。

    “主子!”

    “王爷!”

    “禾娘子!禾娘子快来!”

    南起察觉百里墨卿身上的寒气比之前更甚了,连忙叫来舒禾。

    舒禾一进门,便知道是百里墨卿的寒毒又发作了。那寒气,将这屋子里的气温都冻得下降了好几度。

    “关门!”

    南起愣了一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他推着北及,说道,“你去关门!”

    北及一脸懵。为啥叫他关门?

    “快去啊!”南起脸色微变,耳根发红,推了一下北及。

    等北及动了,他才将百里墨卿平放到厢房里的床榻上。

    他伸手去接百里墨卿的衣服,却猛然对上一双能吃人的眼睛。

    “主,主子……”他手僵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舒禾准备着针,见南起不动,正要说什么,转而又见那百里墨卿横着一双,彷如猛兽暴起一般狂怒的眼睛。

    她板起了脸,“尊严重要,还是命重要?”

    北及刚关上门,就见后面僵持下来,还不等他往前走,就听一道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

    “出去!”

    北及知道,王爷这是动怒了。

    “王爷,禾娘子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毕竟是医者,您……”

    南起迅速转身,推着话还没说完的北及出了厢房。

    北及:……

    什么意思?

    叫谁出去?

    不是禾娘子吗?

    南起:快走吧你!没见主子一副杀人的神情吗?

    等到屋内一片寂静,舒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单独跟他在一块,有点发怵的感觉?

    “你,你……”

    她本想问,你还要不要治疗了?

    只是,她这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听着,有点催他脱衣服的嫌疑。

    百里墨卿盯着她,半晌之后,他像是认命了一样,自己伸手去解衣服。

    舒禾脸色微红,看着这幅已经见过的身子,竟没出息的心脏狂跳起来。

    上次,见得可比这多,也没这么慌啊!

    什么情况?

    她双眼有些游离,迟迟未动作。

    男人等得有些着急,侧头看去,却见她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叫他那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感到更加的羞辱起来。

    “你做什么?!”男人面色微沉,眼中闪过几分怒意,还有一分淡淡的杀意。

    若是换成别人,胆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早就让那人成为一具尸体了!

    即便他眼中的杀意再淡,可舒禾还是十分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心中升起的那几分暧昧旖旎瞬间化为乌有。

    “我想着救你,你却想着杀我!东篱王,您好大的气量!”

    舒禾冷冷的讽刺,叫那男人憋红了脸。

    他,他何时如此小肚鸡肠了?

    刚刚那股杀意,他不是故意的,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见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惭愧,舒禾也没再继续追究。

    看在这北铩城的百姓份上,她不计较他的这次“失礼”,可若是再有下次,她发誓,绝对不会再管这,总喜欢恩将仇报的狗男人!

    她伸手,在他身上刺入银针。

    腿部是已经无法再储存寒毒了,她眼珠一转,一抹狡黠一闪而过。

    她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感受着女人带着细细茧子的指腹,在自己身上触碰,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神色的他,到底是变了脸色。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部在燃烧,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沸腾!而曾经折磨他无数日夜的寒气,这一刻,仿佛是他的救星,不停地在浇灭他体内升起的无名烈火。

    随着那女子指腹不停下游,他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希望自己赶紧昏迷!

    这感觉,实在是……

    又一次,他的身体微颤,导致舒禾差点没找准穴位。

    “你再这么动啊动的,一会扎废你,你可别赖我!”

    “你!”男人死死捏着拳头,本来一双寒冷深邃的眼睛,此时正冒着火星子。

    见他脸上鲜红欲滴,绝美的容颜带着几分羞涩,一时间竟比那倾城美人还令人觉得香艳。

    舒禾又暗自咽了咽口水,连忙别过脸。

    这男人,简直有毒!

    支棱起来的时候,简直堪比俾睨天下的神!

    可这羞涩起来时,又比女人还要艳丽妖娆,叫人不受控制地被其蛊惑,简直就是个妖精!难怪自己的前半生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这换成谁来也顶不住啊!

    南起和北及两人守在门外,耳朵却忍不住地伸向门后,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时间,神色诡异。

    一个仿佛见了鬼。

    一个,仰天长叹,仿佛在见证了一代神王的堕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