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当然要打!”沈钏背着手,脸上闪过一抹决绝。“本来所以做的一切谋划都只是为了减少伤亡,用最快的速度打赢这场仗。如今,北铩城领军人不是百里墨卿,那这仗,便是硬打,又如何?”

    南宫辛,一个世家纨绔子弟,也配与他做敌手吗?

    况且,天启的援北镇国军也在朝着北铩城挺进,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再拖下去,等援北大军到了,他们要拿下北铩城,就更难了!

    “下令!”沈钏走到帐外,浑厚的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向四周散开。

    原本散漫的军士瞬间集中起来,注视着帅帐中央那戴着面具的可怕男人。

    “兰陈大道兵马放弃伏击,立即前往北铩城南部包围,陈洲五万先锋军全部撤回,前往北铩城东南、东北方向进行埋伏,即日,再调五万兵马前往北铩城西部,两日后与主力大军合围,一举进攻北铩城,夺回那属于我们的荣誉!!”

    “得令!”

    “得令!”

    “得令!”

    ……

    顷刻间,北狄大军的上空回荡着声声激昂的军士“得令”声,气势飞扬,颤动人心。

    半个时辰后,陈洲兵马出城迎敌,面对北狄进攻的大军,他们一开始是懵的,怎么都没想到北狄会打到陈洲来。

    不过,既然来了,他们也不会怯战。

    四万守备军全部出城迎战,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此战刚刚开始,两方军马才刚打了一个照面,北狄军便溃散而逃,迅速撤了回去。

    陈洲的兵马傻了,站在战场上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不是说北狄军马是战场上的雄狮吗?

    他们甚至准备好了援军,怎么,这北狄人这么不禁打?跑了?

    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们退敌啦!”

    顿时,三万陈洲防备军脸上洋溢着战胜强敌的自豪感、骄傲感。欢呼声响彻天地,让退走的北狄先锋军听得面红耳赤!

    憋屈!

    太憋屈了!

    这仗刚开打就让他们退走!就算要调整战略也不能这么着急吧?

    这么一搞,军士士气低迷,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可即便内心再多怨言,他们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此时,兰陈大道伏击的另外北狄五万先锋军也收到了军令,正在撤离之际,忽然,他们的身后涌现无数军士,锋利的箭矢如同漫天雨水一样数之不尽,无情而冰冷地朝他们射来。

    “噗噗噗……”

    铁箭穿透人体血肉之躯的声音不绝于耳。

    北狄军大乱。

    “是天启军!我们中埋伏了!”

    “快逃!”

    “快跑啊!”

    ……

    然而,战场上的无情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此时,半山顶上,无数大石滚落,砸在半山腰那些毫无准备的北狄伏军身上。

    不到一刻,北狄五万先锋军死伤过半。

    箭雨停歇,随之而来的数之不尽的乘风军!

    他们穿着防备军的军服,突袭这些埋伏在兰陈大道上的北狄士兵。一时间,喊杀震天,将两山中的飞鸟走兽全部惊乱。

    北狄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在纪律严明的乘风军乘胜追击下,彻底乱了阵脚,四处逃窜,毫无抵抗之力……

    热血飞洒的兰陈大道上,尘烟四起,乘风军如同天兵降世,无情且尽情地收割着北狄军士的性命。

    鲜血与长刀在阴沉的乌云下,刺骨的北风中铸就着一个又一个铁血军魂!

    北及骑着马站在邙山上,看见一名骑马朝战场外狂奔的北狄军。他神色不变,肃峻如玉的脸,仿佛雪山上独自绽放的冷莲。

    他双眸微眯,手里举起一张黑色大弓,一支特制的流羽箭搭上了弦,强大的臂力轻而易举地便将那上百磅的大弓无限拉满。

    “咻!”

    一道刺耳的箭矢离弦之声响起,黑色流羽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十分美丽的抛物线,在动人的空气炸裂声中精准地从那马上人的后背穿透而出,继续飞行了数百米才落下来。

    随即,马上人摔落,在一片喧嚣的战场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一箭,连北及自己都觉得惊艳。

    这弓,这箭,竟有如此威力!

    另一边,刚从陈洲退去的另外北狄五万先锋军在明河之畔往北铩城的东南、东北两面分散,准备伏击。

    然而,还没等他们到达指定位置,便遭遇了与兰陈大道的先锋军一样的遭遇。

    箭雨袭来,将这五万先锋军全部打乱。

    箭矢用尽之后,先锋军已乱,两万五千守备军穿着乘风军的军服出现在北狄军面前,叫那些北狄军顿时生出了无限恐惧。

    “是,是乘风军!”

    “咱们中计了!”

    ……

    战场上的画面总是惊人的相似。鲜血、尸体、惨叫、哭声、黄白的旗帜在鲜血的浸染下早已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张之仪骑着马,穿着银色战甲,穿梭在北狄军士中。银色长枪直奔北狄军将领,枪尖飞舞,冷光四射,溅起片片血花。

    失去主将的北狄军更加的慌不择路,一瞬间溃败,四处逃窜。

    他们的身后,是乘胜追击的北铩防备军。军士们拎着刀,拎着枪,还有人拎着斧子追在那些北狄军身后,奋勇厮杀。

    战场中,有一男子,穿着普通的军士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陌刀,神情冷冽,一往无前,大杀四方。

    他的身上被围攻的北狄军添了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却依旧不能阻碍他收割生命的脚步。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他面前倒下,他那灰褐色军袍此时已被鲜血染红,高高束起的发髻在滴血,鲜血流到他的脸上,似是将他眼睛都染红了。

    他却越战越勇,仿佛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汹涌沸腾,暴怒而狂热地朝着北狄军大吼。

    “来啊!来啊!”

    浑身浴血的他,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周遭的北狄军被这一幕吓得浑身发冷,本能地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他的眼睛仿佛是地狱里的死神,盯上了谁,谁便必死。

    最后,他倒下了,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他倒下的那一瞬间,远在百里之外的舒禾,忽然觉得心脏一滞,带着一抹心悸的慌乱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