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神色一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们都记得之前约好的日期,就是这个啊!

    “天启文三十四年春,三月,陈三黑因为与人打架斗殴伤了人命,被官府抓去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八个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初了。”

    “请问,你们上哪去见的陈三黑?”

    “大牢里吗?”

    陈三黑入狱的事,是真事,不过时间不是三十四年三月,而是三十二年八月。

    也正是因为那一年陈婆子一家都不在西郊,小依儿才能在舒禾拼命挣扎求生的情况下,度过了最脆弱的那一年。

    她故意混淆了日期,就是想诈一诈那两人。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两人对此根本不知情,此时已经开始慌乱了。

    陈兰花和秦马神色一变,两人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完整。

    随后,陈兰花眼珠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许是我记错了,当初是陈婆子叫我去接生的,不是陈家男人。”

    “对对对,小人也隐约记得,当时没有看见陈当家的,应该,应该是他不在,我们记错了……”

    舒禾如利刃般的眼神扫视着两人,“可是,当年陈婆子为了捞陈三黑,东奔西跑,根本不在西郊!她是在年底才回来的!”

    “你们确定,当时去接生的时候,是八月吗?”

    陈兰花闻言,想也没想,直接喊道,“那,那就是十一月、十二月的样子。可能,是十二月桂花二开的时候去接的生!”

    ……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问题所在,只有陈兰花和秦马两人还在不在状态,直说是记错了,时间不是八月,而是十二月。

    舒禾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昭明长公主,直接朝她露出讽刺的冷笑。

    随即,她转身,语气极尽嘲讽,“这样的蠢货,你也敢带到王爷与大将军面前丢人现眼,祝梓枫,你真是太师祝衡的女儿吗?”

    “那样聪明廉政的太师祝衡,是怎么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女儿的?”

    “我看,待到回京之后,你也应该跟太师做个亲子鉴定。不然,活了半辈子,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也太过悲哀了些?”

    这话,有怀疑祝衡被戴绿帽子的嫌疑。

    “舒禾你放肆!我爹是当朝太师,你竟敢对我爹不敬!!”

    在场众人,除了百里青仁和一群王爷公主,几乎所有人都是半带震惊,半带钦佩。

    “这禾医师,果然勇猛!这也太敢说了!”

    “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太师啊!她敢说他戴了绿帽子,还帮别人养女儿!”这也太莽了吧!

    “这算什么?那祝梓枫不是也算计了王爷?还污蔑王爷被戴绿帽子!禾医师跟祝小姐比起来,还是比较收敛的吧?”

    “好像有几分道理,毕竟,太师再尊贵,也贵不过篱亲王!禾医师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好一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感觉,这祝梓枫,十有八九是在污蔑禾医师了!”

    “可不是!这样聪明果敢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使用‘冒名顶替’这种肮脏的手段?”

    “这祝梓枫,简直其心可诛!竟然还是太师之女!”

    祝梓枫听着那些难听的议论,身体不断颤抖,羞辱感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挫败!

    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溺水的感觉,那种好像不管怎么挣扎,都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百里青仁也是十分震怒,一次又一次的被戏耍愚弄,他真是受够了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来人,将这两个目无国法,满嘴谎话的混账东西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王爷!”

    当听见“乱棍打死”四个字的时候,陈兰花和秦马两人顿时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巨大的恐惧下,他们下意识地朝祝梓枫求救。

    “祝小姐!祝小姐救命啊!你不是说只要做个证就有钱拿吗?为什么要丢命啊?”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秦马也乱了阵脚,四处躲避抓捕,并同时大喊,“你们不能抓我啊,我就是拿钱办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场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指着祝梓枫骂。

    这一刻,祝梓枫面如死灰,整个人完全虚脱。

    那两人的不打自招,让百里如姝气得眼都瞪圆了。

    她怒指祝梓枫,大骂道,“好你个祝梓枫,这一切,果然都是你的阴谋!你简直就是个黑心肝的!”

    “你竟敢用皇家子嗣来作计,犯下这等十恶不赦的大罪,本公主倒要看看,如今,谁能救得了你!”

    百里青仁也是沉着脸,“来人,将祝梓枫抓起来,关进大牢,三日后随本王进京,接受陛下圣裁!”

    士兵上前,将祝梓枫死死押住,而她也没有半点挣扎。

    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就像十一公主所说,谁也救不了她了。

    绿翘望着这一幕,眼中又是心疼,又是不甘,更多的,是怨恨。

    她怨毒的目光直直盯着舒禾,仿佛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此时,陈兰花和秦马,也被拉出去杖责了。

    他们指认祝梓枫的话,是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说的,所以,这两人活不活的,都对定罪祝梓枫没有任何影响。自然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惨叫声从外面传进来,让人觉得痛快无比。

    “这群心思阴毒的人,就该这样被活活打死!”

    “说得对,竟敢设计篱亲王和皇家子嗣,简直是找死!”

    耳边的议论声和厅外的惨叫声,让地上被救回的陈王氏再也受不了了。

    她爬了起来,四处磕头,“大人们啊,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听那个女人的话来污蔑三小姐!”

    “三小姐,您救救小人吧!看在我们陈家为舒家守了十几年庄子的份上,您饶我一命吧!”

    舒禾看着脚下哭天抹泪的陈王氏,眼中冰冷无情,一脚将其踹开。

    “你在虐待我的女儿时,可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你在骂我女儿是个‘野种’的时候,可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舒禾说到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今天,还真是要多谢祝梓枫。要不是她,我还真彻底把你给忘了!”

    老妇人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绝望,她知道自己没活路了,随即又苦苦哀求。

    “三,三小姐,那你一刀砍了我吧?你给我个痛快吧!”

    “我不要凌迟!”

    “我也不要三黑他们被鞭尸!”

    “那样,我死之后,怎么有脸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啊?”

    舒禾看着百里墨卿,他神色十分平淡。先前看到的那些怒意和杀气全然消失,此时,他仿佛一个外人,在平静地看着一场与他无关的戏。

    她没有再跟她废话,而是一脚将她踢晕过去。

    陈家的人,她杀得只剩这个老婆子了,而依儿,也是他的孩子,她想将虐待过依儿的最后一人,留给他处置。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场惊天闹剧该结尾的时候,又一道声音响起,让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即便那孩子年龄对得上,却也不能说,就一定是墨卿表哥的孩子。”

    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转了过来。

    “是南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