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奇兵好啊!”

    阎闯先惊后喜,当即长啸一声:“师父!”

    声音未落。

    砰砰砰!

    程风笑已然疾奔而来,他同样手持一杆镔铁棍,打眼一扫,见阎闯与人争斗——

    徒儿枪法精湛。

    来人棍法妙极。

    你来我往,阎闯却被按着捶、吊着打,全然不是对手。

    而那人黑衣黑巾,显然不是正路子。

    当即。

    程风笑多的不问,二话不说,持棍就上前。

    “进!”

    程家拳法中,器械众多,刀枪剑戟,无所不包。

    阎闯主修的是枪法!

    而程风笑修的是棍!

    此时棍在手——

    拨、拦、圈、拿、绞、缠、撩、挂、挑、截、封、压、轴、击、扫、劈!

    七点半棍!

    十点半棍!

    八封棍!

    二十四枪头棍!

    海底藏针棍!

    程风笑将种种程家棍法使的有声有色。

    招招有势、势势有法、法法有用、奇绝古拙、长短兼用、势法齐整。

    论棍法,程风笑造诣颇深。

    “有死无生!”

    得师父相助,阎闯压力大减,他神情振奋,持枪再攻。

    穿帘!

    迎枪!

    鸳鸯!

    阎闯使枪法。

    程风笑使棍法。

    两人使的都是‘程家拳’中的器械手段,知根知底,配合起来,自是默契。

    或你进我退!

    或你退我进!

    或齐头并进!

    以二敌一!

    杀的那黑衣人节节败退。

    一个阎闯不是黑衣人对手,但再加上程风笑,却能死死压制。

    双拳难敌四手!

    就是这个道理!

    师徒二人,携手并肩,力克宵小。

    但是——

    “啪!”

    才仅数十合之后,程风笑手中铁棍却再难持久,被对方奇兵打碎,节节寸断。

    “遭!”

    没有兵器在手,二人再难压制黑衣。

    黑衣用棍一扫,转身就跑。

    “哪里跑!”

    论轻功,身怀‘神行百变’,阎闯自问不输任何人,他‘脚底抹油’就追上去。然而,才仅追出三五步,刚要追上,冷不丁,那黑衣人竟以棍作枪,使了一招回马枪——

    “死!”

    长棍如龙出洞,直取阎闯心门。

    “就等你来!”

    阎闯大喜,不闪不避,生受这一棍恍如没事人,而他手中抢却已经扎出——

    嗤!

    ‘回马棍’未建功!

    黑衣人招式却已用老,一时闪避不急,被阎闯一枪正中咽喉,扎了个明晃晃一窟窿。

    金丝蚕甲,又建一功!

    ……

    “闯儿——”

    程风笑追上来,正瞧见阎闯跟黑衣人对扎一记,一时失声。

    阎闯持枪在黑衣人身上补了几个窟窿,闻声扭头:“师父忘了,我有宝甲!”

    “对对对!”

    “险些忘了。”

    程风笑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回事,阎闯在给他提及杀死‘杜寒风’与‘范德芳’的时候,就曾提到他身上的‘金丝蚕甲’曾建立奇功,要不是宝甲护体,早就死了千百回。

    这一回,就又是宝甲建功。

    “没事就好。”

    程风笑松了口气,又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他掀下这人面巾,皱着眉,又看向阎闯:“你可知这人什么来历?”

    “不认识。”

    阎闯摇头。

    “我也不认识。”

    程风笑起身,“但是他使得棍法,乃是‘十七连枪棍’,枪棍合一,兼具枪与棍的优点,是‘飞鹤拳’的看家棍法。”

    “飞鹤拳?”

    这门拳法阎闯听过,是‘白鹤拳’的四大分支之一,‘通之为飞’,所谓通就是舒展之意。‘飞鹤拳’就在‘白鹤拳’基础上,模仿鹤的飞翔、跳跃、展翅、拍击等动作衍变而来。因吸气上提似飞,有舒展之意,吐气伴有发声助力,故称‘飞鹤拳’。

    “飞鹤动作最优美,展翅跳跃凌空飞;出手发劲抖手臂,吹气长鸣声助威。”

    阎闯回想方才那人施展的棍法,其中的确有许多‘飞鹤拳’的精妙蕴含在里头,乍一看看不出,此时经过程风笑指出,再一回想,才知这是‘飞鹤拳’不假:“我记得,‘飞鹤拳’是蓬州拳法,早早就被蓬州沈丘郡沈丘学府收录,沈丘学府,四鹤第一!习练‘白鹤拳’与‘飞鹤拳’的,绝大多数都在沈丘郡,这人多半也是出身蓬州,为何会来广陵,又深夜潜伏在武馆中呢?”

    阎闯疑惑。

    他将枪一挑,将黑衣人爆衣,顿时,就从这人身上掉下不少东西。

    其中一物,最是显眼。

    程风笑眼一瞪:“原来如此!”

    “这就说得通了!”

    阎闯也明白过来。

    这黑衣人身上,居然随身携带着一只木雕,上面雕刻的,正是程风笑归来时所说的‘六翼神鸟’。

    不消多说!

    定是前次行镖途中,程风笑与宋总镖头打杀的那两个拦路歹人的同伙。

    同持‘六翼神鸟’木雕。

    这黑衣人从蓬州追来广陵——

    “是为同伴报仇?”

    阎闯眨眨眼,这伙人,这么团结的么?

    程风笑摇头:“鬼鬼祟祟,也有可能是为他同伴身上的木雕而来。”

    在木雕一看就不是等闲物,程风笑跟宋总镖头杀死那二人后,不敢碰触,一人一个,当场捣毁,扫入悬崖。

    但旁人不知,这黑衣人很可能就是以为程风笑带走了木雕,才追来此地。

    当然。

    也不排除他们就是这么的相亲相爱。

    只不过,阎闯有一桩不解:“‘六翼神鸟’木雕能放神光,令人极大爆发,实力猛涨。这人既然身怀木雕,为何不一开始就使用?亦或是,在我跟师父围攻时及早动用?选择逃命,这我不懂。”

    “也许是有什么限制。”

    “又或是需要付出某些代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收获,就得有付出。程风笑当日看过那人如拜神一般祭拜木雕,得到神光加持,实力大涨,但似乎,也因那神光入眉心,那人无论从面相、气息还是气质上,都发生极大改变。

    兴许,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代价,黑衣人等闲不愿动用。

    正聊着木雕。

    忽的。

    程风笑想到一桩,面上一惊:“不好!”

    阎闯同时也想到:“会友镖局!宋总镖头!”

    师徒二人想到一处——

    既然有黑衣人来铁线武馆,那么,会友镖局,未必无人!

    想到这里。

    二人不敢耽搁。

    “砰!”

    阎闯一枪将那木雕砸的粉碎,又将这人身上掉落下来的书籍扫到一旁石缝暂且存放,再将黑衣人遗留的奇兵镔铁棍一挑,抛给程风笑。

    “走!”

    程风笑接过奇兵,师徒二人飞奔驰援。

    ……

    “唉!”

    “还是去迟一步!”

    程风笑痛心疾首。

    阎闯闷声不语,心里百味杂陈。

    此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昨夜——

    会友镖局,宋总镖头。

    这是广陵城中成名二十年的高手,昔日跟程风笑、胡百川等人并为‘广陵十虎’,擅长‘三皇炮捶拳’,人称‘铁罗汉’。

    虽说随着朝廷布武,新派崛起,如宋总镖头这样的人物已经成为过往,但毕竟还是广陵城中旧派旗帜之一。

    可现在,他死了!

    行镖途中没死。

    反倒在镖局中被人杀死。

    死的可笑。

    死的讽刺。

    他这一死,偌大镖局,孤儿寡母,只有分崩离析一途,终将落幕。

    “闯儿。”

    “时不我待。”

    “我准备今日午时就开‘星门’,进‘山海界’。如今世道,不求上进,你我师徒恐怕早晚也要跟宋总镖头一样,死的草率。”

    受宋总镖头之死刺激,程风笑等不及阎闯,要先进‘山海界’闯一闯。

    “师父!”

    “‘山海界’太多未知,一个人进去没个照应,太凶险。不如再等等,只等比武大会结束,我定能抵临‘星门’,届时一同进去,更胜稳妥。”

    阎闯忙劝。

    程风笑摇头:“不等了,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他看向阎闯:“那黑衣人潜入武馆,被你杀死,多少能震慑一时,我刚好趁着这段时间,进‘山海界’探一探。大燕朝廷、武道学府,从中获利颇多,催生出无数高手,也许,就有宝物能让我们师徒实力大进!”

    程风笑思虑良多——

    宋总镖头的死只是其一。

    现实中,因‘六翼神鸟’木雕而招来的祸端是其二。

    同时,程风笑也担心‘星石星门’的那头,担心‘山海界’中有着未可知的凶险,他想先去探探路,为阎闯探探底细、扫清前路,若有凶危,他一人承担,总好过拉着阎闯一同沉溺。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程风笑摆摆手,不做讨论。

    阎闯见状,情知劝不住,他叹了声,将身上‘金丝蚕甲’褪下,递向程风笑:“师父执意要去,弟子也不阻拦,但‘山海界’那头凶险莫测,这件宝甲还请师父穿上,以策万全。”

    “薄如蝉翼!”

    “好甲!”

    程风笑抚摸宝甲,却不接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为师在外招来祸事,眼下危机尚未解除,我去‘山海界’期间,随时都有可能再有恶徒上门,武馆还须你独立支撑,这宝甲,你留着,保命用。”

    他言语中有欣慰,也有自责,认为阎闯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凶险是他惹来。

    基于这种心态。

    基于眼下情形。

    这宝甲,程风笑无论如何也不会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