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下空下来,丁香很不习惯。

    她挂念爹爹,也挂念小哥哥。希望这两位为家族挣荣誉的人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月底下了一场春雨,缠缠绵绵下了两天,滋润了大地,也把绿树洗得更绿,花儿洗得更艳。

    后院的许多花都开了,姹紫嫣红,芬芳馥郁。丁香花也开了,开的不多,算不上繁盛,淡紫色,在雨雾里星星点点。

    雨中的紫色小花总是那么诗情画意。

    丁香无事就会打着伞去后院凉亭坐上一阵,看看花,听听雨。

    岁月静好。

    四月初一下午,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小村庄的宁静,也打破了丁香的平静。

    朱潜的一个亲兵来了。

    「我家将军让我给老掌柜送封信。」

    虽然丁壮不识字,这封信还是要交到他手上。

    张氏赶紧让人去「宝铁」叫丁壮回来。

    丁壮赶着回来,让李麦高陪亲兵喝酒,再安排他在西院上房住一晚。

    丁壮牵着丁香去了东院东厢,「念给爷听。」

    丁香打开信念了。

    明远大师四月十三至十五在石州府郊外的紫龙山广灵寺讲禅三天。

    丁香最好初七坐船出发,气候好的话四到五天可达到衡河县,再坐一天马车到达到石州府,十五那日去见大师。

    路上有他们的人保护。

    朱战和秦海已经去沧台府军中公干,沧台离石州府不远,会与他们见面……

    最后写了宅子在石州府的地址。

    丁壮道,「咱就初七走。你跟陶翁请个假,说爷要带你去广灵寺为你爹和立仁祈福,那里烧香灵验。希望你爹能为朝廷立大功,立仁能过府试和院试。」

    「好。」

    丁香外表平静,心里却惊涛骇浪。

    紫龙山!

    紫蛇也可称为紫龙。

    那个老和尚把见面的地地点定在那里,难道是有所暗示,让自己把蛇蜕带去?

    若是,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自己十几天前才把蛇蜕拿到手,他去年就算出来了。想到他师祖连百年后的事都能算出来,他算半年后的事应该没有问题。

    不管是不是,都把蛇蜕带上,再顺便问问紫葫芦能治什么病和那件事。

    晚上插上门,丁香抱着飞飞悄声念叨了这件事,又拿出装蛇蜕和紫葫芦的木匣子。

    她专门问过丁钊怎样保存中药。放这个木匣的抽屉里放了一些吸湿的石灰粉,风大又没人的时候,她还会把木匣子拿出来晾晾。

    打开匣子,药香味更浓。

    她拿起紫葫芦闻闻,气味稍稍浓郁了一些。蛇蜕没有气味,却更有光泽了。

    应该是这两样东西相互滋养的关系。

    她把蛇蜕放在床上铺平,像一条半透明的紫色细蛇趴在褥子上,很有些瘆人。

    用尺子量了一下,五尺八寸,近两米长。

    这么好的东西,她可舍不得都送了,顶多给一点点。

    明觉是高僧,不会做出强抢别人东西的事情吧?

    丁香把东西收好,抱着飞飞说道,「我快走了,你回家跟小紫玩吧。跟它说,我也很想它。」

    「咕咕咕……」

    丁香又在屋里来回跑跳。为了感谢飞飞,这段时间她隔个一天就会给飞飞一次福利。

    飞飞幸福极了,张开翅膀跳上床。

    次日是初二,丁香跟陶翁学丹青。

    上完课后,她又提出请假一旬半。

    陶翁皱眉不愿意。

    丁香晃着他的袖子,先说了丁壮教她的说辞,又道,「先生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我难得出去长长见识,就让我去嘛……」

    陶翁无法,让她连续上四天课,在外面也不能光顾着玩,要画几幅图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丁壮让张氏收拾他们二人的东西,再让李麦高明天去买两张初七去衡河县的船票。

    丁利来鼓着眼睛说道,「我也要去。」

    之前妹妹走了,二哥还在家。可现在他们都走了,唯独把他留下,他不愿意。

    丁壮吐出两个字,「不行。」

    丁利来把筷子一摔,大声吼道,「妹妹都能去,我不何不能去?我要去。」

    「不行。」

    「就要去。呜呜呜……」丁利来咧着大嘴嚎起来。

    丁壮不耐解释,站起来拎着他就甩了几巴掌,「混帐东西,越大越不听话,老子揍死你。」

    丁香赶紧站起来把丁壮拉住,「爷,有话好好说。」

    丁壮坐下继续吃饭。

    丁利来拧劲儿犯了,又哭又闹又跳,「哥哥妹妹都走了,凭啥单留我一个人?我不干,就要去,就是要去……啊~~啊~~」

    丁壮气得前额青筋都涨了起来,又站起身揍他,下手更重。

    丁香拉住丁壮,张氏把丁利来拉了出去。

    丁利来闹腾了一个多时辰,丁香给又他许了几个愿,他才红肿着眼睛去睡觉。

    初七,天刚蒙蒙亮,丁香等人就吃了早饭。

    丁香托着飞飞向上举了举,飞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飞飞腾空而起,在丁家上空盘旋一圈,越飞越高,向山里飞去。

    丁山赶着骡车来了,丁香、丁壮、绫儿坐了上去。

    丁香拍拍胸口,这里揣着蛇蜕。这东东或许价值千金,放别处她不放心,只得叠成小块放进荷包。

    张氏和丁利来把他们送到村口。

    丁利来眼里又噙满泪花,「妹妹早些回来,我想你。」

    小哥哥的情感总是这么直白。

    丁香道,「好,我给哥哥带多多的好吃的。」

    丁壮瞪了他一眼,「听伯娘的话,不许淘气,不许犯拧。若敢不听话,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丁利来嘴撅得老高,还是点点头。

    再次来到码头,丁香感慨万千。

    第一次来这里,是被爹娘抱着从京城而来。她什么都看不到,有种终于逃出荀老妖婆手心的万幸。

    平安又幸福地过了七年半,她再次来到这里。

    当初以为要回到京城才能跟荀家人有交集,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回京,这次就会有交集。

    见面的但愿是荀千岱,看看这位神经大条的生理父亲什么样。想到他看着自己叫「外甥女」,丁香就忍不住想骂人。

    码头上人头攒动,停靠着十几条大中型船只,有一层甲板的,二层甲板的,还有一条三层甲板的豪华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