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恬的言谈举止来看,薛家家教很好。

    无论基于对安安奶奶有大恩的薛平富,还是可爱的薛小姑娘,丁香都想交好这个朋友。只可惜现在不能,以后一定要把她发展成最要好的小闺蜜。

    丁香又把米红绵的手帕拿出来看。以后回到京城,还要跟她发展成闺蜜。只不过自己三年后才能回京,那时她已经十一岁,米红绵也十六、七岁了,说不定已经嫁人了。

    古人的寿命短,青春期更短。

    丁香跟米红绵还不熟悉,就开始为或许要失去这个好闺蜜而遗憾了。

    丁香没有再出去,晚上都没上岸吃饭,丁壮去买了丁香喜欢的几个菜回船上吃。

    第二日,薛恬没等到丁香出来,便过来敲门。

    「丁妹妹,今儿天气极好,咱们去甲板上吹吹风。」

    绫儿出去说道,「我家姐儿生病了,发热,浑身无力。」

    薛恬的声音透着失望,「哦,让丁妹妹好生歇息。」

    不一会儿,她的小丫头送来四颗治风寒的丸药。qδ.net

    丁香感念小姑娘的善意,拿出毛笔画了一幅小姑娘的速写头像回赠她。

    绫儿拿去薛恬的船舱,回来时笑眯了眼睛。

    「薛姑娘喜欢极了,说姐儿画的比书院先生画的还好,还赏了我四颗银花生。还说,若姐儿再去石州府,一定要去找她玩。」

    丁香又画了一幅米红绵的速写头像。想想,又画了弘一小和尚的头像。

    看着小和尚的大头像,丁香抿着嘴乐。

    小屁孩居然是她的小舅舅。

    四月二十一下晌申时初,大船抵达临水县码头。

    薛恬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几个丫头婆子先下船。薛恬不时回头张望着,小脸满是失望。

    她们走得没影了,丁壮才带着丁香和绫儿下船。

    在码头租了一辆驴车。

    丁香又想到丁立仁,今天是他最后一场,不知他考得怎么样。

    回到北泉村已是星光满天,丁香远远看到蕙叶亭里站着三个人和一条狗,是丁利来和丁珍、李小路、黑娃。

    丁香招手道,「三哥,我回来了。」

    两个身影和一条狗向这边跑来,李小路返身回家报信。

    丁利来拉着丁香的手都哭了,「妹妹,你们怎么才回来?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好孤单……」

    丁珍也说道,「前几天开始,利来每天都要来这里等你们。我爷不放心,让我陪他等。吃晚饭时叫他去我家吃饭,吃完又出来等,等到戌时才回家。」

    黑娃跳上车,呜咽着用脑袋蹭丁香的腿,丁香又赶紧安抚地顺顺它的背。

    驴车路过三房,丁壮对丁珍道,「让你爷过来喝酒,你也来。」

    丁利来的手一直没跟妹妹松开,一路讲着自己的思念和孤单。

    丁壮眉毛都皱紧了,忍无可忍骂道,「一个小子,怎么比姑娘家还磨叽,再哼哼老子揍你。」

    丁利来的哽咽声方不那么明显。

    到了家,丁香洗漱完,不仅丁山和丁珍来了,洪大个和夏二也被请来了。

    四个大人在大桌上喝酒,三个孩子在另一桌吃饭。

    丁香讲着坐大船的感受以及石州府夜市的热闹,还把礼物拿出来他们看,让丁珍羡慕不已。

    丁利来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反复说着「想妹妹」,再时不时地捏捏妹妹的小手。

    丁香好笑,这位小哥哥以后找了小媳妇,肯定是黏媳妇的。

    送走客人后,丁利来在丁香屋里坐到戌时末,丁香打了好几个哈欠,他还不走。

    丁香只得明说道,「三哥,我困了,咱们明天再说话。」

    丁利来嗫嚅道,「我想睡在妹妹屋外。」

    「爷能同意吗?」

    爷当然不可能同意,丁利来只得撅着嘴走了。

    丁香送丁利来出来,又去了东厢。悄声跟丁壮说了荀老太爷的身体状况及他的重要性,让他切几片人参让人带给丁钊,再由丁钊交给荀千里。

    荀千里已经知道自家还有好人参,就再给老爷子几片。几片摞起来大概一厘米左右,实在是这种人参独此一根,在某些时候比紫龙蜕还珍贵,不能多给。

    丁壮点头同意,说会让石头去办这件差事。一个是信任他,一个是让他去京城长长见识。

    丁香回屋插上门,把那个匣子拿出来,拿出紫葫芦。她眼睛发光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用软尺在葫芦参上比划起来。

    这个时代只有木头做的「硬尺」,软尺是丁香发明,自己用白布做的。龚掌柜看着好,也做了让绣娘量衣裳时用,软尺才慢慢流行开来。

    比划好,丁香把葫芦参平均分成十五分。用剪刀把上半部分剪开,下半部分连着,需要时再剪下来。

    葫芦参比较软,像前世剪塑料瓶的感觉。

    剪开后药味更浓。

    丁香觉得,自己天天闻着这个味儿都能多活几年。

    但想到老和尚要去五条,又心疼得紧。

    还高僧,心太厚了。

    次日是四月二十二,丁香捍去陶宅上课,再把礼物带过去。

    陶翁看看三幅明显不走心的图,沉脸骂道,「让你画几幅,你就只画三幅,还画得这么敷衍。」

    一向和气的老头儿变了脸,他最不喜欢学习敷衍的人。

    他从大案上拿起一直放在那里从没用过的戒尺,「伸出左手。」

    丁香吓得心都抽紧了,下意识地背过手。

    陶翁的脸更沉,冷冰冰地看着她。

    丁香只得伸出左手。

    陶翁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用戒尺狠狠打了五下。

    这是丁香两辈子第一次被老师打骂,又痛又委屈,眼泪都涌了上来。

    「还只惦记着玩吗?」

    「不敢了。」

    「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吗?从今天起连续十日,每天卯时二刻到戌时末坐在这里画山水,除了吃饭喝水哪儿都不许去。今天你来晚了一个时辰,晚上画到亥时末。」

    丁香很想问撒尿怎么办。可看看老头抖动着的白胡子和手上的戒尺,只得瘪着嘴点头。

    若面前的人是爷爷,她一定会打滚撒泼。

    太不讲理了!

    他说画「几」幅,自己画三幅没有错啊。那三幅虽然画得敷衍点,还是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