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壮喃喃念叨着几个关键词,「仙鹤补子,苏途,盼弟,金婶,托梦……」

    他的嘴越张越大。

    丁壮充分相信安安又给孙女托梦了,孙女做的梦是真实存在的。

    他直觉这么重要的事应该跟朱潜说,问题是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孙女做的梦。

    孙女的这个异能被外人知道,是要招祸的。

    他相信孙潜,却还是不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丁香拉着丁壮的手说,「爷,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必须得跟大表伯说清楚,他们知道怎么做……」

    丁壮摇头,「孙女,你有这个能力不能被别人知晓,危险。」

    「爷,顾不了这些了。老和尚说我能绝楚,我觉得这个梦至关重要。我做不了别的,现在能做的只有提供情报,让他们去做。我相信大表伯,他是除了咱家人,最希望我一直活着的人。我活着,才能绝楚。」

    丁壮觉得这是个理儿。他沉吟片刻说道,「最直接的方式是告诉洪大汉,让他告诉大侄子。但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明天把立仁叫回来,让他去一趟胶州。」

    二孙子沉稳,目前丁壮只放心他去。

    只有这样了,丁香点点头。

    话说的多,丁香又累着了,躺了下去。

    丁壮道,「走,去东厢住,你病好之前爷照顾你。你那个娘,棒子面煮鸡子儿,就是个糊涂蛋。亲闺女都照顾不好。」

    他把气都发泄在张氏身上了。

    丁香嘟嘴道,「我做梦,怎么怪得到我娘。」

    丁壮不由分说,抱起丁香去了东厢。

    孙女大了,不能跟自己一个屋,就把她放去丁立春的屋里。

    他住在厅屋,离孙女近一些。

    张氏气得眼圈都红了,也不敢言语。

    绫儿收拾好丁香的被褥拿过去。

    丁香躺下,又沉入梦中。

    丁壮让人搬了一个小榻在厅屋,他暂时睡在这里。

    她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窗外已泛起微弱的晨曦。丁壮一高一低的呼噜声极其响亮,西院的做饭声和扫地声隐约传来。

    丁香不想动,下意识摸摸旁边,没有飞飞。

    她昨天醒来时看到过飞飞,一定是小东西见自己醒了,又不喜欢屋里进了那么多人,回它自己家去了。

    丁香继续想着那个梦,以及粉嫩的手心。

    厚厚的茧子能泡软,但绝对不可能泡成细嫩柔滑的薄皮儿,应该是削掉了。

    丁香的心又揪起来,古代没有麻药,那得多疼啊。

    丁盼弟遭了多少罪,她怎么陷进了那个狼窝?

    想到她后来的坚毅之色,她服软了,吃饭了,愿意继续活下来,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中的信念。

    她跟丁四富说过,她会多多地挣钱,让丁四富下半辈子好过,为她娘赎罪……

    支撑丁盼弟一直活下去的,是丁四富。

    想到这里,丁香的鼻子酸涩起来。

    心疼那个姑娘。

    可恨自己被禁锢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了,连京城都不能去。

    丁壮早上一起来,就去西院让李小路赶紧赶车去书院找丁立仁,说家里有急事,让他马上回来。

    金老大夫和张金石吃完早饭后,由李麦高送回县城。

    今天二十二,该去陶宅上课。

    丁香身体绵软无力,让绫儿去跟陶翁请天假,她明天再去。

    丁壮皱眉道,「不行,姑娘家家的,那么用功做甚,把身体都熬坏了。以后一月学一次,我去跟陶翁说

    。」

    丁香没力气跟他争,也觉得自己应该多休息几天,没言语。

    等到丁壮不在的时候,她还是硬撑着起来画了一张丁四富的头像。

    弯弯的眼睛温柔明亮,胖胖的脸,圆圆的鼻头,开心地笑着。

    如此的眼神,丁家大房只有丁四富有。

    看着这个男孩,丁香都有一种想保护好他,让他有一份好生活的愿望。

    丁立仁午时初急急赶回家。

    路上他听李小路说丁香不好,急得不行。

    看见妹妹静静坐在床上,没有明显的不好,才放下心来。

    他过来拉住妹妹的手问,「妹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丁壮跟进来,把门关上。

    三人进行了一番密谈,再让丁立仁把丁四富的那张画像带给朱潜。

    丁立仁看看妹妹,原来奶奶的在天之灵会给妹妹托梦。

    妹妹真是个有福人。

    这件事必须保密。爷爷让他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他发了毒誓。

    东西已经准备好,丁立仁坐上马车,由杨虎亲自赶车,启程去胶州。

    一起去的还有洪小哥和李大路。洪小哥的借口是家里有了些闲钱,找那里的大夫看腿。

    张氏不知道什么事,但看公爹和儿女的表情,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让她知道的事,她从来不会多问,只把儿子的衣物和吃食准备好。

    把儿子送至蕙叶亭,心里止不住地担心。

    又开始飘雨了。

    丁香如伤了元气,几天后才缓过劲来。

    丁立仁是十天后回来的,除了带回半车礼物,还带回来朱潜的几个字,「谢谢香香,我知道了。」

    无论丁香如何担心,今年是看不到京城里的任何事了。

    九月,苹果树上的苹果都红了,今年结了三百多个果子。满树红通通的,引来许多人在院子外面观看。

    红苹果依然不卖。送了一百个给朱家,一百个给京城的丁钊,二十个给陶家,剩下的自家吃及送亲戚朋友。

    这天下晌,丁香刚吃完一个红苹果,李小路来报,有个镖师求见。

    镖师?

    丁香赶紧把手擦净,「让他过来。」

    这个镖师不是上次来的那个,他呈上一个小包裹。

    丁香问了几句托镖人的情况,那人晦莫如深,也就算了。

    不知是得了吩咐,还是这个镖师细心得多,签押单上的「京城万通镖局」几个字前三个字看不清楚,只看得出后三个字,通镖局。

    丁香假装没发现端倪,痛快地在签押单上签字按手印。

    心里暗道,上天有眼,还好第次的镖师出了纰漏。

    那人一走,丁香就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封信,一个小木匣。木匣里装着小银锭,跟梦里金婶甩给丁盼弟的银子一样。

    一共三十个,六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