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花容在,何日不似春?

    这句话,若是换一个人说出来,可能便只能算是妥当而已。

    用来当个借口,做个由头,也不至于会显得勉强。

    但是放在王戊的嘴里,放在这个翩若月公子,眉点朱砂赤,临风盛玉树,唇齿咬桃馥的人嘴里。

    众人便只觉得,春好像是真的来了。

    故而一时之间,男男女女都羞红了脸颊。

    因为那一个人的笑,因为那一个人的诗。

    男人们只觉得,满心的顽石都被一把剑给劈了开来,而持剑的,则是一位红粉公子。

    女儿们只觉得,满心的罗帐都被一阵风给掀了起来,而吹风的,则是一张糯糯香唇。

    在场的男人们,大概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公子哥儿撩拨的感觉。

    至于女儿们呢,却突然觉得,女子和女子之间,貌似也没什么问题了。

    是啊,她若是在,便处处是春。

    所谓的桃花仙,春神女,应当也就是这样了吧?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认可了王戊的说法。

    包括柳济,也没法再挑出什么刺了。

    虽然他也不想放弃挣扎,但是奈何,王戊都叫他兄台了啊。

    而且刚刚的笑,也全然是对着他的。

    如此这般,你让我,还能够如何呢?

    良久,柳济终于是在王戊的注视之下,垂落了手里的折扇,并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是罢手弃子,丢盔卸甲了。

    因为他已然无法再狠下心来地,去刁难王戊了。

    所以他就输了。

    不止是输在了才情上,也输在了风情上,更是输在了薄情上。

    很显然,他到底是无法再做到,那所谓的片叶不沾身了。

    “罢了罢了,我也认你是第一了,行了吧。”

    也不知道是悻悻,还是羞怯,亦或者是苦中作乐地挥了挥手。

    柳济遂故作坦然地开了句玩笑。

    “真是的,笑得这么俊,硬是把我的风头全给抢了。”

    “嘿嘿。”

    约莫是甜甜地勾着嘴角,王戊的笑容,简直是比那颗朱砂痣还要晃眼。

    这样的二者相加在一起,呈现出来的勾魂夺魄,自然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

    “那小女子在此,就谢过兄台了。”

    “谢什么谢,不过是我技不如人而已。”

    好像是在消沉,又好像是在犹豫的柳济侧着身子。

    末了,乃又回眸看了一眼王戊的脸。

    “对了,我叫柳济,柳关庭,下次有空,一道踏青?”

    “这个嘛……”

    原本还想找个借口拒绝的王戊,跟着便听到了李凤心的一阵呵斥。

    “柳关庭!输了就输了,你还杵在台上面做什么,莫非是输不起不成!快点给我下来!还是说你逛青楼逛得,连脑子都不清楚了!”

    草!李凤心,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生是被李凤心给叫一个踉跄的柳济,咬牙切齿地抬头拱了拱手。

    “孔器兄,你莫急啊,我这就下来。”

    下次喝酒,看我不把你给灌到昏死过去!

    一边想着,柳济一边就准备下台了。

    谁知紧接着,王戊居然又惊讶地在他的背后补了一句。

    “嚯,原来兄台还是一个老饕啊,那下次,记得照顾照顾生意啊。”

    “碰!”

    一个没站稳的柳济,直接就摔趴在了地上。

    笑着的王戊,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碧波台下的小厮又询问了一遍在场的看客。

    问他们,是否有人要上台献笔。

    没错,即便是并未收到邀请的薄名之人,也可以给诗会题诗。

    甚至,如果有诗文被齐王给看中了,那么作诗的人就可以直接上座。

    这便是所谓的寻现人才。

    可惜,因为有了王戊的珠玉在前。

    所以此番,便也没有什么人想再献丑了。

    于是,待到一炷香被完全地燃尽了以后。

    王戊便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道题的诗魁。

    李凤心先是命人收下了她的字帖,然后就亲手揭开了看板上的第二道题目。

    山光水色。

    先是美人,后是山水。

    看来这齐王的心里,近来所想的,也多是些春花秋月的事啊。

    心下了然的文人们暗自偷笑着,随即便眺望着山水地,准备起了各自的诗稿。

    又是一柱新的线香被点了起来,烟雾袅袅,仿佛是让远山都变得朦胧了一些。

    扬州河作为运河,直连长江,河道宽阔,水流不息,照天如镜。

    也可谓是一方极美的山水。

    河上偶尔会行过几条大船,船上,偶尔会站着一两个眺望着天际的人。

    望着大江大河,人的心里总是会横生思绪,故而落起笔来也尤为顺畅。

    所以,只是半炷香的时间过后,便已经有七八篇的诗作落成定稿了。

    质量皆还算不错,有的,甚至引得李凤心都开口点评了几句。

    柳济的诗尚未写完,因为他想在王戊的手里扳回一城,进而找补回一些颜面。

    所以他在落笔的时候,也显得慎重了许多。

    可惜还没等柳济写出一篇宏文,以挽救一下自己在王戊心中的形象。

    碧波台上,白嫡的声音便又一次地传了过来。

    “诸位,雁飞楼,白玉姑娘,献词一首。”

    “咳!”

    才写出了三句话的柳济,当即就咳嗽了一声。

    而李凤心呢,则是满怀期待地平举起了眼眸。

    与此同时,场地上下的众人,也都已经议论了开来。

    “嚯,白玉姑娘这次可真够快的。”

    “看来是碰到她的长处了。”

    “我的天,难道白玉姑娘最擅长写的并不是美人?”

    “别别别,这话可不敢乱讲,就刚刚的那一首诗,说是能够传古都不为过了,难道她还能写出更好的不成?”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应当不差。”

    “对,想来应该,又是一篇瑰丽的美文了吧。”

    “美人美景,看来这白玉姑娘,的确是很擅长描绘绮丽啊。”

    “毕竟她本人,就是一位绝代的风华嘛。”

    “奈何她的字,实在是有些太过狂烈了。”

    “嘿,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优点。”

    “你们想想,狂骨美人,这要是到了好处,那该有多刺激啊。”

    毫无疑问的是,眼下的大多数人,都以为王戊会继续撰写一篇美文。

    然后,在白嫡张开来的字帖中,就出现了一篇如是的文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园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