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

    扬州城里总是热闹。

    花红之地更是喧嚣。

    我应该去调查一下白玉的身世吗?

    魏姜这样想着,双手环抱在胸前。

    良久,乃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以查,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太过古怪了。

    因为无论怎么想,峨眉派的首席弟子都不应该和一个青楼的歌女扯上关系。

    但是我,也不能于此付出太多的精力。

    因为我此行的目的,终归是要查明蓝花巷与武林大会一案的牵扯。

    是的,很显然,魏姜就是此番,负责调查蓝花巷的六扇门总捕头。

    一身功力登达桎梏,虽然还未步入绝顶,但也算是此世之间的一方高手了。

    毕竟世间绝顶不过百,绝顶不出,桎梏就是极尽。

    可惜的是,没想到那么一位令人怜惜的美人,身上竟也藏着不小的秘密。

    回想起临川诗会上,白玉令自己心生的悲悯。

    魏姜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实证明,身为一个捕快,她并不喜欢秘密。

    她只喜欢清晰可见的是非分明。

    奈何这个世上,向来少有分明。

    “呼。”

    恍惚之间,一阵暖风吹动着魏姜的衣摆,亮出了她藏在腰间的一把短刀。

    与此同时,魏姜也侧目看向了身后的一个人影。

    有人在跟着她。

    魏姜感觉得到。

    于是她便运起轻功,飞身跳上了街边的一处楼房。

    然后又在几个呼吸之间,乘风起落地退向了远处。

    作为一个捕快,她的行动向来光明正大,也不会去管路人的惊诧。

    直到抵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魏姜才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她在等,等那个尾随自己的人现身。

    果不其然,刹那过后,七根银针就已经破风而来,成星斗状地扎向了魏姜的后背。

    然而,魏姜又岂会把这种雕虫小技放在眼里。

    于是转瞬之间,刀光一闪,银针便已然散乱地落在了地上。

    “来者何人,竟敢袭击官差,可知重罪?”

    手握着一对子母刀的魏姜,目光冰冷地转过了身。

    下一刻,一个蒙面的黑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窈窕的身段凸显着其女子的身份。

    黑色的布料遮挡着那凉薄的面容。

    “你是蓝花巷的杀手?”

    看着显露出身形的来者,魏姜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

    沉默地来者没有答话,就只是向后退了一步。

    便仿佛是完成了试探的任务,乃有了离开的打算。

    可惜,魏姜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她离开。

    故而紧接着,两道雪白的刀光便已然穿过了微风的间隙。

    斩断了一片落叶,掠过了一排阴影,切开了一段血肉。

    “呲!”

    “砰!”

    血液仿佛是水花一般地绽放了开来,倒映着交错的人影和点点的微光。

    黑衣人的手臂被斩伤了。

    但同时,魏姜也因为一片突然炸开的烟雾,而丧失了对其人的锁定。

    “哼!”

    等到烟雾散开以后,四下早已空无一人,站在原地的魏姜乃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武功不高,跑得倒快。”

    来者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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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姜不大好说。

    但是她无疑也有一些猜测。

    这个江湖,从来都不安定。

    ……

    “啊,如此说来,你就是那个对九名多有关照的姐姐?”

    雁飞楼的厢房里,慈远依旧在同王戊叙着旧。

    “对啊。”

    看着小尼姑惊讶地样子,王戊翻着白眼地叹了口气。

    “我说,像这样的事情,你在认出我的时候就应该能猜到了吧?”

    “我,我。”

    自知不大聪明的慈远,结结巴巴地绕着手指。

    “我当时光顾着担心你了,所以便没有想那么多。”

    “麻烦你以后稍微多想一些吧,免得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许是哭笑不得地斜躺在了床上,王戊懒洋洋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那么吕九名呢,你怎么没带着他一起来?”

    “哦,他还在家里整理行囊,之后,我准备先带他回峨眉。”

    完全没想着隐瞒的慈远,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几缕青丝垂遮着她的眼眸,因为峨眉派的尼姑不必剃度。

    “另外阿戊,你真的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我,我想报答你。”

    “怎么,这么快就想和我了断人情了?”

    躺在床上的王戊轻勾着嘴角。

    “没,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面目涨红的慈远匆忙地摆着双手。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随便地开个玩笑,你怎么又着急了。”

    轻巧地用手指转着胸前的一缕长发,王戊好笑地摇了摇头。

    “总而言之,我这边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没事儿的话,你就快些地回峨眉去吧,先把你的弟弟给安顿下来再说。”

    事实证明,慈远留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忙。

    就算是要做个护卫,一流桎梏的她也挡不住绝顶初期的白嫡不是。

    更何况,蓝花巷作为一方逼近顶尖的势力,门中八成还有两到三名绝顶高手。

    因此这趟浑水,的确不是如慈远这样的雏子所能够掺和的。

    “是吗,那,那我知晓了。”

    被回绝的慈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故而没坐多久便告辞离去了。

    午后的阳光已然下沉。

    路上的人影错落倾斜。

    几缕微风摇晃着柳枝。

    几只鸟雀鸣迎着晚霞。

    远处的一名歌女,正在浅唱着近来流行的白玉词,也就是如同赤伶那般,由白玉所创的新戏曲。

    近处的一名书生,正在呢喃着人称“飞歌”的清平调,手里举着酒,也不知道是在想着谁家的姑娘。

    卖字的小摊上早已挂出了相同的字帖,还有“恨歌”虞美人,以及“离歌”鹊桥仙。

    不过那字啊,却是远不如摆在碧波台上的“临川三迭”。

    即拓印白玉的手书,所雕刻的石碑。

    毫无疑问的是,王戊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令梧桐榉产生了不小的改变。

    但是如果想要颠覆蓝花巷,仅凭这样的手段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正当慈远走在路上准备离开梧桐榉的时候。

    有一个略显瘦弱的人影,也已经举步跟了上去。

    并且还在一个擦肩而过的瞬息,把一张字条给塞进了慈远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