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跑出去五里地,顾十一胯下的老马已经口吐白沫,体力不支了,而身后的追兵胯下可是骑的千里良驹,个个身强力壮,若不是因着道路崎岖难行,顾十一沿路又偷偷儿使些手段,将道路两边的乱石悄悄挪移到路中,阻挡了一下追兵,她早就被人追上了!

    这厢眼看着小镇在望,顾十一大喜,

    “进了小镇,往人堆儿里一钻,我看你们怎么找!”

    想到这处一拍马屁,将那老马拍的惨嘶一声,无奈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冲进了小镇之中。

    进了小镇,顾十一就翻身下了马,将马头一拉,就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镇里,李燕儿从她胸前的小油布袋中爬了出来,趴在她肩头上,神色紧张的看向后面,又见她七拐八拐,似乎很熟悉此处一般,

    “十一,你认得路?”

    顾十一道,

    “我以前同老道士在这里住过半月,老道士曾为一户人家捉过鬼,道路我还记得!”

    这个世界又不似燕儿来的那个世界,喜欢大兴土木,东挖西建,别说不过两三年,有的地方便是上百年都没有变化,路还是那路,房还是那房,只是里头的人已经变了!

    顾十一牵着马拐入了小巷深处时,身后的追兵就进镇了,有人一指小巷,

    “公子爷,他跑进这里了!”

    “追!”

    一帮人紧跟着追了进去,在小巷之中转了几转,便有些寻不着方向了,人也给追丢了,蒲云天大怒,

    “人呢!”

    一众家仆们面面相觑,心说,

    “小的们跟着您一起追来的,您都没瞧见,我们自然也没瞧见啊!”

    众人不敢应声,蒲云天阴沉着脸,怒火中烧一挥手道,

    “散开人手,给我找!”

    众人依言分散寻找,只是这处小镇房屋低矮,巷道纵横,他们人生地不熟如何寻找,众人似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一个时辰之后再汇合,都是两手一摊无有结果!

    蒲云天大怒,不过他也不愧是国师跟前的首席大弟子,见状想了想吩咐道,

    “去把二小姐的马车拉来!”

    当下自有飞马回去,将被扔在路边的马车拉来,蒲云天又吩咐道,

    “派人守在这镇子的前后出口,他一定没有跑远!”

    这小镇原就是建在山谷平地中的,两边是高山,只前后出口,派人将出口守住,再在这小镇之中慢慢搜寻便是了!

    蒲云天心里有了定计,便按捺住了自己暴怒的情绪,吩咐一声,

    “寻个地儿住下!”

    这小镇乃是双圣城通往另一小城的要道,人流不少,镇中两间客栈生意都是不错,客房差不多都已住满,不过这难不倒蒲家家仆,不过多砸些银子便包下了几间上好的客房,蒲去天一面在客房之中歇息,待到人将马车拉来之后,他便让人守在外头,自己独自一人上了车,在车厢之中取出一张黄符折出了一个纸鹤,口中默念咒语,之后将那纸鹤往身前这么一抛,却见那纸鹤居然飞了起来,在车厢之中盘旋了几圈,又飞到外头围着马车转了两圈,便飞了出去。

    蒲云天大喜对众人道,

    “跟着纸鹤走!”

    这一帮子恶仆个个手持兵器跟着那纸鹤出了客栈,却是只见得那纸鹤在小镇上半徘徊不断,却就是不落下去,蒲云天见状眉头一皱,

    “难道是我道术不精?”

    这纸鹤之上有一根他自车厢之中拾捡到的贼人的头发,他用了纸鹤寻踪之术,将那一根头发缠绕在纸鹤之上,让它带着找人,若是寻着了人,纸鹤便会落下,可如今纸鹤徘徊不下是何意?

    蒲云天的道术学自张真岳,张真岳虽说为越国国师,可他的道行比起老道士来还真是差了半截,而顾十一自五岁起就跟着老道士在江湖上捉鬼降妖(坑蒙拐骗),要说理论和实践那自是甩蒲云天这温室里的小花儿一大截,所以只要她隐匿起了气息,蒲云天便是跟着纸鹤转上三百六十圈,也照样找不出来顾十一。

    蒲云天心中气闷却是无法,不过好在纸鹤徘徊不下说明贼人还在镇中没有离开,

    “给我在这镇上挨家挨户的问!”

    顾十一那头却是直奔了镇中的一家富户,拍开了这户人家的大门,那开门的是一名年长的老者,见着顾十一先是一愣,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恍然笑道,

    “竟是小道长大驾到此,稀客!稀客啊!”

    说罢又探头看了看顾十一身后想寻那身形瘦小,相貌猥琐的老道士,

    顾十一笑眯眯道了一声,

    “无量天尊老善人一向可好?”

    那老者笑着还礼,

    “托道长的福,一切安好!”

    说罢让了顾十一进来,见她牵着马便回头叫道,

    “大郎!大郎快些出来!”

    不多时一名精壮的中年汉子从里面疾步出来,

    “爹,何事?”

    说话间见着顾十一也是一愣,忙行礼道,

    “小道长有礼了!”

    顾十一笑着还礼道,

    “有礼!”

    老者让儿子把顾十一的马牵去后院,

    “把小道长的马牵到后头刷洗喂料,不可怠慢了!”

    那汉子依言接过缰绳,顾十一又向他行了一礼,

    “多谢了!”

    那老者请了顾十一进屋,

    “还请小道长进屋说话!”

    顾十一谢过,二人步入正房之中,老者请顾十一坐在上首,顾十一摆手笑道,

    “长者为尊,还请王老善人上座……”

    那老者这才客气的点了点头自己坐在上首,又请了顾十一坐在右下首处,二人一坐定,老者的大儿媳妇进来行礼为顾十一端上香茗,顾十一又起身谢过,老者这才问道,

    “小道长孤身一人到处,怎得不见令师同行?”

    顾十一笑眯眯道,

    “家师功法已经通玄,说是要独自在洞府之中参悟升天大道,便将小道士赶了出来,让我自己云游四方,寻找机缘!”

    “哦……”

    那老者闻言笑了起来,

    “原来道长已到这般境界了么,那真是可喜可贺!”

    说罢还冲顾十一拱了拱手,顾十一笑眯眯道,

    “小道也是刚出山,偶然路过此镇,想起来老善人在此处隐居,便过来探望一二!”

    老者起身行礼,

    “劳小道长挂念!”

    顾十一也忙起身回礼,二人重又坐下,顾十一问起老者最近生活,

    “前头师父为老善人家除邪之后,家中可还太平,可还有鬼祟作怪之事发生?”

    老者摇头,

    “我们家中一直太太平平,真是托了道长的福气!”

    二人客客气气的说了一番话,顾十一也算是借着这回售后回访的机会,就在这王家住了下来,顾十一闭门不出,每日在王家只用清粥小菜,半点荤腥不沾,又说自己这是出外历练不喜张扬,让王家人不要泄露了自己的行藏,她这一派淡泊修行的做派,令得王家人以为高人,愈加敬重,果然对外半字不提家中来客之事。

    却是苦了那蒲云天,派了手下人在这镇上四处寻找,挨家打听,两天下来没有任何消息,蒲云天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眼看着尹家大小姐招婿之期已经到了,可妹妹这处又着实不能放过了……”

    思来想去,想到时了一个主意,蒲云天先是带着身边的家仆在镇上转了一圈儿,还采买了不少东西,就退了客栈客房,带着一帮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哒哒哒的自正街上飞也出了镇。

    顾十一隐身王家,听王家二郎说起镇上之事,知晓那蒲云天领着一帮子恶仆走了,还有些将信将疑。

    第二日便换了一身道袍在小镇上走动起来,借着四处给人算命批卦的由头,打听到了那位带着豪仆的贵公子确实已经离开了小镇,顾十一大喜心道,

    “看来这是等不及就走了!”

    想来那小子应是去双圣城做那尹家大小姐的乘龙快婿,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再不去媳妇就被别人给抱走了!

    即是人走了,便要盘算着离开此地了!

    顾十一也算是谨慎小心,却是没急着离开,而是又在镇上呆了一日,发现镇上风平浪静确实没有危险了,这才从王家牵了马出来,向王家人告辞之后,骑着马离开了小镇。

    顾十一是从小镇的另一头打马离开的,却是刚刚出了镇口,便有二人从路旁跳了出来挡在了顾十一面前,顾十一一惊,定睛一看,老熟人!

    居然是那日追上来盘问自己的两名男子,她的心里就是一沉,

    “这是……中人埋伏了!”

    那两名男子双臂抱胸,冲着顾十一冷冷一笑,

    “小子,可算是等着你了!”

    顾十一暗叫不好,好一阵后悔,

    “果然还是江湖经验浅了些,一时大意了,居然没有暗中出镇察看再走!”

    只此时后悔也没有用了,顾十一心生警惕四下张望,果然见得来路之上,又缓缓走出两名手持兵器之人,

    “小子,你跑不了了!”

    顾十一嘴里一阵发苦,一声苦笑冲着那二人抱拳道,

    “几位大哥那马车确实是我从集市买来的,若当真是你们府上的失物,我已还给你们了,几位大哥又何必如此紧追着不放?”

    那四名男子当中领头的冷笑一声道,

    “区区一辆马车自然不值当我们兄弟追你至此,不过你们杀我府中人,虏走我们家二小姐的事儿,却是断断不能轻饶了的!”

    顾十一听了又是一声苦笑,

    “贵府的小姐我从未见过,更不知她的下落,何谈虏走一说!”

    不过这话说不说的已经不重要的,因为人家根本不听,四人已经扑上来了,这蒲家家仆乃是久经训练,进攻之时极有章法,前面二人冲着顾十一而去,后头二人却是奔着顾十一胯下的老马去了。

    顾十一心疼自己的银子,舍不得老马受伤,心知这回不动手是不行了,只得一个翻身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伸手一拍马屁,

    “去!”

    老马虽说体力不行,不过活得久了,通了些灵性,见这情形知晓自己是留不得了,于是哒哒哒的就往小镇里头跑去了,顾十一这厢左手抱了大王,只用了一只右手,冲着那最先冲上来的一人就是一掌,

    “砰……”

    那家仆见前头顾十一都是能逃就逃,心中虽知他必是有几下子,却是自持武功不弱,上来时便有些轻敌了,顾十一掌过来,他便伸手来扣顾十一的手腕,却不料他的手指还未触到对方的手腕,眼前就那么一花,顾十一的一只手掌也不知怎么的就拍在了他的左胸之上,一声闷响,那家仆身子便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其余三人一见脸色就是一变,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

    顾十一一声苦笑,冲他们拱了拱手,把自己手里的破瓦罐放下,双手一摊道,

    “何必打打杀杀呢,伤着了你不好,伤着了我更不好,诸位不如听我一句,我是真不知晓你们家小姐的下落,与其诸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再去寻寻……”

    那三人如何肯听,三人互视一眼,便一起上前将她团团围住,手都摸上了腰间的佩刀,面上现出了杀意,顾十一见状一声轻叹,身子辗转腾挪,也不知脚下踩的甚么步法,一整个身子化成一尾游鱼一般,在三人中间就那么一窜,再那么一转,就已经脱出了包围圈,

    “砰……”

    一掌又拍在了其中一人的后背上,那人立时身子前扑而出去,又身子滴溜溜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背后,那人大惊回身一拳打去,却见眼前之人身子一矮钻进了自己的腋下,紧跟着肋下一疼,人就被顶了起来,

    “呔!”

    顾十一一声大叫,肩头顶着那人的身子,一只手扣着对方的脉门,一点真气进去,那七尺的汉子竟是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半点动弹不了任由顾十一将自己给远远的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剩下的那一个见顾十一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将三人放倒,不由有些发愣,立在那处似是有些不信,

    “你……你……”

    你他娘的身手这么好,前头跑甚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