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抵达表亲们这艘出人意料整洁的旗舰后的第一次自由用餐,由于发生的种种事件与严重的人手不足,他们已经收到并且体谅了“银色颅骨”们的歉意,对方随后告诉他们,“即使如此,去我们的军官食堂用餐是绝对不会令人失望的。”

    因此现在钢铁之心的阿斯塔特们正跟随着发送到他们每个人的动力甲中的道路指示前往这条漂亮大船上的军官食堂。

    人造流明形成的橙色夕阳光线笼罩在走廊一侧,人们熙熙攘攘地走在天命钢铁号宽阔的内部通道上,身边是全副武装但是看起来又很惬意地在聊天的战友。

    斯克拉尔·二连长·神圣无畏长者·万年老兵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与背后一阵阵的凉意。

    看起来或许自己是错怪了九连长奥利波修斯了……

    就连在最疯狂的杀戮中都能冷静地思考的巴罗尔,如今都这么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一切没有发现不对劲!喂!兄弟!战斗兄弟们!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你们的一步的步伐与我一步的跨度完·全·不·匹·配,但是我们现在是“一同”“说说笑笑着”前进啊?!

    但这里显然除了斯克托尔之外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年老的可靠战斗兄弟、年轻的毛头小崽子,大家都簇拥在古老高大的长者身边,仿佛他依旧是以人类的姿态行走在他们之中。

    神圣无畏的鸟卜仪与传感器谨慎而隐秘地扫描过每位战斗兄弟的身躯和头部,老长者是不会因此感到羞愧的,能够抓住任何破绽才是此时的第一要务,但他又一次失望了,这里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好,至少没有比他们出发的时候更差。

    至于混沌腐化和污染发生时常见的肉体变异情况则是没有丝毫的迹象,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很平稳,正常到让斯克托尔开始害怕起自己:难道……不对劲的其实是……我吗?

    他的确是知道许多不幸的英雄战士在被埋入石棺后会遭遇极大的痛苦与精神方面的问题,这种问题在某几种后续型号的无畏中尤其严重,以至于为它们赢得了“冰箱”“烤箱”“耗材驾驶员”之类残酷的绰号。

    他又看了眼视网膜界面上自己的生化数据和其他信息,看起来一切正常。那么,莫非自己在漫长的服役时光中也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了?但是这又要如何解释速度同步的问题呢?还是说这一切乃至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其实只是……

    其实只是他,斯克托尔在被葬入无畏机甲厚重的金属石棺后,在机库的静滞立场中,因为不甘与执念而做的一场……持续了一年、一百年、一千年或是一万年的梦?

    恍惚间,斯克托尔突然记起不知何时又是谁在他面前说过的一些话。

    “当没有必须唤醒这些英雄的职责发生时,无畏机甲就会被放置在静滞机库中……通常是与战团最重要的圣物们放在一起的……静滞立场能让无畏机甲的驾驶者们尽量免受无情的岁月与死亡的摧残……即使是在神圣的保养仪式期间……也不会被唤醒……因为无畏中的英雄被认为已经为帝皇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因此不必再遵循其他修士那样严苛的日常行程……石棺羊水舱与静滞立场的确可以使驾驶员在当时与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留在他的兄弟们身边,为帝国与帝皇服务。然而,由于休眠的时段可能仅仅间隔十年后,也可能是百年后,每一次被唤醒,见到的人都可能物是人非,甚至会出现明明是自己的战团成员,却全都不认识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在唤醒一些脾气暴躁乃至疯狂的无畏长者时,会尽量安排一些他们曾经认识的人在场……但是无可避免的是,随着时间更多地流逝,血肉头脑中的思维逻辑也会变得愈发飘渺,这些英雄长者们对于物质宇宙的实感与联系也会开始从他们的手中渐渐失落……”

    恶意的毒蛇般的咝咝声伴随着这些话语在他耳畔掠过,又像是有羽翼扑打的轻响,共同向他述说着虚空中不可知与充满未定的奥秘与真相。

    对啊……一般来说,战团中的无畏机甲平日里是根本不会被唤醒和进行日常运作的,更不要说像我这样一直在活动,还担任了重要的战团职位……所以我到底是……醒了还是……我一直在……只是这里的反常才反而让我第一次意识到……?

    斯克拉尔在自己战斗兄弟们的环绕中如坠冰窟。

    “哦!转过这里就到了!”不知谁愉快地说了一句。

    天命钢铁号军官食堂那两扇饱经风霜的精金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尽管头脑里充斥着震惊与混乱,思绪也缥缈得犹如一团毫无线头的麻纱,但无畏机甲那被科技手段放大了视听感知的斯克托尔还是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太有人会注意到的细节。

    精金大门被擦拭洗濯得异常洁净,闪闪发亮,显然有人还给它们打了什么保护蜡之类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一扇门做如此精心的保养。周围除了沉默的机兵之外,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机仆、伺服颅骨或是智天使存在,这艘船的主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使用那些常见的改造湿件设备。

    而在这些精心的维护保养与大门上栩栩如生的麦穗、田野、四季与男神女神们的浮雕下,有无数武器留下的大小痕迹,虽然它们的威力看起来好像有点过于疲弱,但是一个星际战士老兵是绝对不会认错爆弹枪的点射弹痕或者链锯斧的斩击的。

    一个最后的晚宴,一個噬人的陷阱吗?斯克拉尔看了眼周围的战斗兄弟,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弹药舱,又把伺服系统调整到随时能够发力的状态。

    不管我是否已经彻底疯狂,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踏过我的精金棺椁攻击我的战斗兄弟们。

    大门向着来访者们打开了。

    “叮!”

    一发流弹在斯克拉尔的装甲上弹开。

    精神高度紧张的神圣无畏从扩音器内发出战吼,朝着场内打开了他的克瑞斯型突击炮,开始扫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