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不只是让那些围观的走阴人震惊,甚至就连柳白自己都有些诧异。

    他知道自己娘亲的实力,也知道娘亲多半是在司徒家老祖面前也露过面的。

    这司徒红多半也知道一些事情。

    可是……有必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

    你可是司徒家大小姐,是血食城内公认的最有望超脱阴神的人,竟然在这鬼市里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

    柳白没说话,司徒红就没起身。

    所以柳白此刻就那么抬着头,扫过刚刚那些说风凉话的走阴人,但凡他目光扫过,那些人无不后退。

    甚至都有些已经被吓得低下了头,丝毫忘了自己还带着面具了。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柳白才挥了挥自己的小手。

    “你退下吧。”

    “是。”

    得了柳白的话语,司徒红这才起身,领着身后那徐伯离开。

    而柳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柳娘子对这司徒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亲没有主动交代,柳白也就不会主动去和这司徒家接触了。

    娘亲喜欢听话的孩子。

    不背着娘亲擅自做决定,这也是对娘亲的尊重。

    四周的走阴人还没从这事情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司徒家大小姐都要喊公子的人,这怕是从州府那边过来的?

    也难怪这小小年纪就点了火,还敢一个人在这鬼市里边闲逛了。

    真是少年英姿啊!

    柳白自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从人群当中离开后,他左闪右闪地便去了其他街道里边。

    刚刚闹了这么大一趟子事,柳白可不想受人关注。

    走走逛逛,许是有了刚刚那小插曲,不管柳白再看什么,好像都没了感觉。

    而再没逛多久,他就发现这些个走阴人好像都在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听了几句。

    旁边人说什么,一会要敲“关市锣”,关市锣一响,今晚的鬼市就到此结束。

    柳白估摸着马老爷肯定早早的就会在门口等,所以他也就跟着人群朝着出口走去。

    人依旧很多,排着队,门边有个收面具的,柳白摘了面具,变回自己的模样,顺带着将小草的面具也交还后,只一出门。

    嘿,马老爷领着胡尾竟然还真在这门口等着。

    只一见到来人,马老爷一跨步就走了上来,柳白没被惊到,反倒是他身后那名点三火的走阴人吓了一跳。

    他见着一個烧灵体的前辈,急匆匆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他想到了之前这出鬼市的情况。

    这完全就是大乱斗啊。

    他连忙脚下一软。

    可等他看见这前辈只是单手抱起了面前的小孩时,这才松了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起身,察觉到同伴们的诧异后,他还尴尬地解释道:

    “昨晚红灯坊里的姐姐太卖力了,腿软。”

    柳白听着已是被马老爷拎上了马车,甚至俩人都还坐进了车厢里边,赶车的也变成了胡尾。

    两人只是刚刚坐稳,胡尾就挥动马鞭,催使着纸马跑快些了。

    马老爷坐稳后,甚至都打了个哆嗦,额头上也是在冒着汗。

    显然,柳白走丢这事,对他来说,还是压力太大了,但好在,这人还是走回来了。

    “你没事吧马老爷?”柳白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一听这话,马老爷立马挺直了腰身,“没事,这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分开了一小会,这有啥。”

    “想当年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小草就钻出头来,指着马老爷的裤裆说道:“咦,马老三你尿裤子了。”

    马老爷被吓得急忙把腿一合,低头看去,这才知道自己又着了小草的道。

    他气的嗤笑一声,但也松下心神,催促着胡尾赶快些。

    柳白没问分开后马老爷找了多久,马老爷也没问柳白干了些啥,反正只要人没事就行。

    马老爷是打定了主意,以后要是再单独带着柳白出门。

    自己就是那遭天杀的马叉虫!

    一路回到客栈,也算是有惊无险,路上虽然遇到了几伙走阴人,但都没有敢动手的。

    只敢远远的观望。

    累了一天一夜,再加上昨晚在乌蓬山上没怎么睡,所以今儿个收拾完,柳白是直接倒床上就睡着了。

    ……

    血食城,司徒家。

    司徒红从鬼市回来后,当即就跟老祖司徒不胜说了鬼市当中发生的事情。

    司徒不胜起先听到说柳白来了鬼市,还差点被逼的喊“柳仙娘娘”的时候,那是被吓得直接就站了起来。

    而后听司徒红说完,他才放心地坐了回去。

    “红儿啊,这事你做的很好。”司徒不胜赞许道。

    “只是……老祖,我这般做,是不是会丢了我们司徒家的脸?”司徒红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这话。

    司徒不胜听到这话,嘴一咧,“脸?我这叫花子出身的老祖,再加上咱们司徒家操持的这行当,要什么脸?”

    “再说了……啧啧。”

    司徒不胜说着,自顾摇摇头,“只要能得到柳仙娘娘的垂青,那才是天大的造化。”

    “等到了那时,脸算什么?”

    司徒红一听到柳仙娘娘四个字,便是立马想起了那天在阴脉的情形,下意识低下了头。

    “这样吧红儿,咱再等几天,只要柳仙娘娘那边没说什么,到时就委屈你一下,让伱去黄粱镇住一段时间。”

    “我?”

    司徒红稍一思量,便是明白了司徒不胜的意思,轻轻颔首,“红儿知道了。”

    司徒不胜起身,长叹道:“红儿啊,你那爹不争气,咱这司徒家啊,终究还是得交到你手上才行。”

    司徒红听到这话,头颅低的更低了。

    ……

    翌日。

    柳白睡醒时已是到了下午,这赶路回去也不合适了,所以马老爷大手一挥,说再在城内潇洒一天,等明儿个一早再回黄粱镇。

    柳白倒是无所谓。

    只是对于难得来一趟城里的胡尾来说,自然是极为欣喜。

    可没曾想,马老爷说哪也不去了,就在客栈里睡觉时,他就嘟嘟囔囔的开始说了,最后更是撺掇着要跟柳白一块出去。

    这俩人出去,那岂不是更要命?

    马老爷只好投降,说不走远,就在这附近逛逛。

    三人收拾好了出门,果真是没走远,出去还没两条街,马老爷说就到这了。

    胡尾无奈,只好跟柳白一块,在这条看似没几个人的街上走走看看。

    可没曾想,饶是如此,马老爷都在这街上遇见着了熟人。

    对方也是个走阴的,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见到马老爷还喊马叔。

    声音很甜,与长相都不太符合。

    而且身边也是带着个跟胡尾差不多年纪的走阴人,估摸着也是她的弟子。

    那女子跟马老爷许是很久都没见面了,说个不停。

    甚至马老爷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那女子见胡尾他们三个待的无聊,便让他们自己先去逛逛。

    马老爷本想制止的,可这女子又拉着他说话,说什么这么大个人了。

    再说还是这大白天,还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

    马老爷想着这顾玉云也是熟人,多少能信点,便松了口。

    这女人话多,他的弟子也是如此,三两下就挑起了胡尾的兴趣,两人说个没停。

    而柳白跟着走了没一会功夫,就发现前边的路好像是越来越偏。

    他立马止步。

    领路的少年回过头,脸上带着笑,问道:“怎么不走了,难道怕我把你……卖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