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还是有些怕这个父亲,小心翼翼的开口:

    “儿子想自己选妻!”

    “你看中哪家小娘子?”

    “没有,儿子只是不想娶世家大族娘子。”

    “原由!”

    “儿子只想寄情山水,不想成为他们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李承乾抬头看着李象:“想要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如今天下人都以娶士族娘子为荣。

    你身为李家长孙,若是娶一个普通家族女子,必然被他人嘲笑,连带着李家也丢脸,你确定还要这么做吗?”

    “这……”

    李象面露难色,他没想过这还会丢了皇家脸面:

    “儿子只是庶出,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你到平康坊逛逛,不说五姓七望这种大族,单单兰陵萧氏出来的庶子,田舍郎和市井之人连跟他们同处一个房间的资格都没有。

    你若是娶普通良家女子,你的妻子将来连最普通的宴会都没资格参与。

    伱再看看太极宫内的嫔妃,哪個不是出自士族。”

    李象垂下头:“可是儿子真的不喜那些士族娘子,她们身上都有一股傲气。”

    “不急!”

    李承乾出声劝慰:“孤不会让你们这么早成婚,你可以派人多打听打听。

    人的眼睛只能看到前面,有时候你见到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傲气、温柔贤惠、才学等等东西都可以装出来,不是所有士族女子都一样。

    至于争权夺利,那更不是理由,活在这世上做什么都要争,区别在谁去争。

    你想寄情山水,就需要大量钱财为底,这些东西我可以帮你去争。

    等我死后,你要找谁帮你去争?”

    说到这,李承乾顿了顿,他不知道原身怎么管孩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教。

    “孔子十五志于学,你如今十四也可以先立志。

    我不会管你的志向是什么,只要立志坚定即可,任何志向我都会教你怎么去做,哪怕你想成仙成佛。”

    “谢父亲!”

    “去吧!所有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只要你自己不后悔,想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李象的想法,李承乾是一清二楚,无非是看不惯那些世家大族的观念。

    士族之间对于嫡庶观念看的甚重,而李象又是庶出。

    能从汉朝传到现在的士族,没有一个不注重嫡庶之别的,对他们来说嫡子就是嫡子,门楣必须要由嫡子继承。

    若嫡子不成器,大不了给他找个好的联姻对象,实在不行也可以练小号。

    而嫡庶之别背后是族礼,也是三礼之一,这才是世家大族能传承千年的真正原因。

    儒家文化能在这片土地扎根少不了这些大族的功劳,礼义廉耻能深入人心也少不了这些士族。

    李承乾不想评判士族存在是错是对,这些士族挡住了他的路,他只能慢慢将其清理掉,至少朝廷官员不能全是士族出身。

    李象走后一个时辰,一名护卫拿着一张纸匆匆走进来:

    “太子殿下,蒋王来信!”

    李承乾接过信件快速扫了眼,随后一脸平淡的开口:

    “你去陈国公府,请他过来一趟。”

    “是!”

    李承乾再次看向手中纸张,眼中晦暗不明:

    ‘李恽是胆小还是聪明?居然不想去益州。

    不管是什么,想要通过他来谋划程咬金还要费一番手脚。

    这边暂时不急,还是先通过阴家把凉州兵马彻底拿到手。’

    程咬金是蒋王府长史,其作用与李世勣相同,都是为了李世民通过皇子争夺地方权力的助手。

    李承乾本想着谋划一番让李恽前往益州,作为仅此于长安的繁华之地。

    一旦李恽前往益州,程咬金这个从不被人攻击的人,也将成为士族攻击目标,哪怕清河崔氏也不会保他。

    如今李恽不上当,没有李恽配合,李世民根本不会再派皇子去益州,当初派李恪前往就掀起整个朝堂反对,让他不得不给李恪换地方。

    ‘唉!实在难办,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聪明。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如今只能下一盘大的,让人看不清、摸不着。’

    李承乾闭上眼睛一直思考该如何通过太子之争,来为以后消灭士族做准备。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直到侯君集到来,李承乾才缓缓睁开眼睛:

    “陈国公,你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累了吗?”

    李承乾摇了摇头:“今早朝会之事你也知道,可以说今日之后,储君之争会愈演愈烈。

    青雀身后是包括兰陵萧氏、京兆韦氏在内的士族,虽还没看到五姓七望的身影,不过我相信他们已经在暗中帮助青雀。

    稚奴身后是关陇门阀中的文人团体,还有褚遂良这种阿耶扶持的新兴文官团体,最主要是李世勣也站在他一边。”

    侯君集脸色难看:“太子殿下,长孙无忌是文人之首,李世勣在军中威望比臣还高,有他们支持,陛下肯定会考虑到晋王。”

    “考虑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情势阿耶不会也不敢废了我,青雀和稚奴想要皇位也不敢轻易对我出手。

    想要坐稳太子或当上太子只有一个办法,我需要陈国公的帮助。”

    “太子请说,臣万死不辞!”

    李承乾眼神一凝,语气充满坚定:

    “我要大唐周边诸国的情况,从风俗民情到朝堂官员,越详细越好。”

    “这和储君之位有关?”

    侯君集有些懵:“一群蛮夷之辈,要什么情报?

    要不是陛下不同意,臣早就灭了西域诸国,连他们国王脑袋都可以当尿壶送给太子。”

    “这东西不是给我的,是送给青雀和稚奴的。”

    不说还好,说了更懵,侯君集连连摆手:

    “太子殿下,你不要和臣说这些,反正臣也听不懂,臣回去之后就安排人。

    臣看明白了,你能两句话救臣和齐王一命,那肯定是比臣聪明,听你的准没错。”

    “多谢陈国公信任!”

    李承乾微微一笑:“朝中之事陈国公不用去管,每天喝茶钓鱼,过得悠闲一些。

    这几年,朝堂是青雀和稚奴的天下,你我躲在后面看戏即可。”

    “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太子?”

    “对付我什么?我身后只有一群将士,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只有你站在我一边。

    就像我在朝会上说的,阿耶若真想废掉我,只要不是谋反,随便什么理由都能废掉我。

    现在不废我,是因为阿耶不想我死,也不想青雀和稚奴死,这才让我暂时坐在太子之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