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殿下,李太常所言是真是假,真能一天拓印出上千本书?”

    “魏王殿下以后是否会将《武德大典》送给每个读书人?”

    “恭喜魏王、贺喜魏王,自此之后,天下读书人惟殿下马首是瞻。”

    “……”

    在众人围着李泰询问之际,一道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魏王殿下,臣写了本《论语新注》还请殿下帮臣送给天下学子。”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眼中迸射出精光。

    就连本来站着不动,还在思考如何阻止印刷术传播的士族中人,也露出激动之色。

    “好你个苏亶,你有何资格注释论语?

    殿下,臣的诗文集天下无双,连文中子都曾赞叹不已,天下读书人正缺臣的诗文诵读。”

    “无耻!你的诗文狗屁不通,哪有我的文章好。”

    “你一个武将凑什么热闹,你懂什么是治国吗?懂什么文章?”

    “……”

    看着周围越来越疯狂的文臣武将,李泰心中越来越委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狗屎肯定不会放过我。

    天天送礼给我,真是有病!’

    他很想解释,可谁都知道李淳风每旬都在文学馆讲学,已经算是他的人。

    露布、竹纸、新的铨选制度、加上如今的印刷术,谁都知道这代表什么,代表着读书人会越来越多。

    为了安稳读书人之心,朝廷必然会拿出部分位置给新出现的读书人,各大士族短时间不会有太大影响,长此以往们他们的优势会渐渐消失。

    若是一個强势的皇帝上位,下诏科举不再考三礼,那么他们下场将是注定的。

    李泰很后悔,后悔当初要帮李承乾说话,没有第一时间让他废掉。

    比起李泰心中苦涩,长孙无忌却暗暗欣喜,他知道李泰已经没有任何胜算。

    李泰已经陷入两难之境,向士族做出承诺,永远不会改变科举制度。

    如此一来,李世民不会再让他登上皇位,这与李世民的想法相背。

    要么向李世民学习,利用露布为自己拉拢一批人才来对抗士族。

    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与士族离心离德,萧屿和苏勖等士族不一定再毫无保留的帮助他。

    ‘太子这招是真狠啊!朝堂上位置就那么多,魏王到底准备给谁呢?士族还是科举考上的大才?’

    除了长孙无忌知道印刷术是李承乾弄出来的,高士廉、房玄龄也知道。

    高士廉今日来朝堂,除了是李承乾邀请,还是因为李世民让他在东征期间看看,别让李承乾搞出大麻烦。

    想到李世民所说的话,再看看如今的场景,高士廉有些头皮发麻,再也忍不住前去东宫找李承乾。

    刚到东宫清风亭,看见李承乾在钓鱼,高士廉差点喘不过气:

    “太子殿下,你可答应过陛下,不会让朝局动乱。”

    “没有动乱啊!只要百官按照救灾章程去做,大唐就不会乱。

    哪怕他们阴奉阳违也没关系,我已经让太子妃以东宫的名义在弘福寺开启捐赠大会。

    所有为灾区赠粮、赠衣、赠药的人,其家族名字都会刻在弘福寺碑上,受世人尊敬。

    这批捐赠,会由东宫六率卫亲自护送去灾区,保证不会让灾区百姓冻死饿死。”

    高士廉轻叹一声:“太子殿下思虑周全,救灾一事臣无任何异议。

    可印刷术怎么能在这时候拿出来?太子殿下不能等到陛下回来,再对佛教下手吗?”

    李承乾放下手中钓竿,随后指向一旁的石凳:

    “舅爷,坐下聊!”

    高士廉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等着李承乾开口。

    “阿耶都告诉舅爷了?”

    “说了一些也瞒了一些。”

    李承乾拿起茶壶给高士廉倒了杯:

    “没说为何一定废了我?”

    高士廉眼神狐疑:“陛下不是一直下不定决心吗?”

    “早已下定决心,我想拿着李唐江山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阿耶知道我的一部分计划,怕我败掉李唐江山,所以一定要废了我。

    可惜!他不忍杀我,又怕玄武门继承制出现,不能以谋反之罪废了我。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一个能让他不得不废了我的办法。”

    高士廉想到了儒道佛三教之争,眼神越来越清明:

    “儒道佛?伱若不能成功,陛下就顺势废了你,以免引起天下大乱。

    若是成功,他也可以掌控露布,慢慢将你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让天下万民都知道你被废纯粹咎由自取。”

    “没错!”

    李承乾咧嘴一笑:“要不然阿耶怎么会明知我要搞事时,还去东征?

    这是想让我往前面冲,他只需躲在后面静静等待就行。”

    “陛下让你冲前面,你就让魏王冲前面?

    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想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李承乾端起茶杯浅浅抿了口:

    “猜不出!我也不想猜!我赢了,那露布谁也抢不走,我输了,大不了去交趾。”

    “太子为何不拖延时间,等你登基后再做此事不行吗?或者等陛下回来也行。”

    李承乾缓缓摇头:“来不及了!有个僧人已经回到大唐,正在回长安的路上。

    如今佛法释义大不相同,有些甚至背道而驰,而这位僧人于贞观三年前往天竺修行。

    这次回来带回大量的佛经,而且他精通梵文,将会给佛教带来变革。”

    短短几句话,高士廉看到了佛门中人相互争吵、攻击的场景。

    还看到了儒道两教躲在一旁看戏的场景,最后看到儒道佛三教相争的场景。

    “这位法师何时会到长安?”

    “最迟明年!”

    “让灾民前往佛寺道观避灾,是否也是为了此事?”

    “一部分!”

    李承乾淡淡开口:“我不会拿大唐万民的生命做赌注,若是佛寺和道观不开方便之门。

    东宫六率卫已经带着军中帐篷前往灾区,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为百姓搭建简陋住所。”

    高士廉一脸严肃:“太子殿下,东宫六率卫让他们上阵杀敌可以,救灾只能适得其反,兵匪不是一句玩笑话。”

    “他们要是不怕自己所作所为被记录在族谱上,那就随他们去。

    我倒要看看,他们儿子翻开族谱第一页就写着他们烧杀抢掠是什么场景。

    人死债消?在我这里不可能,敢在灾情期间乱来,我不仅要杀人诛心,还要让他们子孙一辈子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