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的胆子,向来都是很大。

    特别是那些开国勋贵,当年跟随老朱打仗,他们正式成为义军之前,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是山贼、土匪等,最后被老朱收服,才有了现在的功勋富贵。

    那些老东西,只知道杀人、掠夺,教给晚辈的,大概也是这些。

    他们的子侄辈,继承了这些不好的传统,偷税避税都是正常操作,谁知道背后还有没有做过,其他更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批勋贵,又确确实实有功劳在身,开国的时候立过大功,要对他们做点什么又不合适,因此老朱借用蓝玉事件杀了不少人。

    现在不能杀,也不方便杀了。

    勋贵都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朱炫说道:“蒋大人,你呢?”

    “臣……臣怎么了?”

    蒋志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过听了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没底的,还有些心虚。

    朱炫问道:“难道蒋大人就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蒋志文马上摇头否认,大义凛然地说道:“臣虽然怕死,做不出什么成绩,但对大明,对陛下和殿下,绝对是忠心耿耿,和佛门勾结的事情,臣不会做也不屑去做。”

    还能把怕死,说得那么光明正大,大义凛然。

    朱炫觉得,这也是个人才。

    “你确定,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我是不信的。”

    “那些勋贵是什么人,我比你还要清楚,如果你不被他们拖下水,他们愿意放过你?”

    “又或者说,你确实不敢,但不会什么都没做。”

    “皇爷爷不信任官员,其实我也不太信任,这些年里,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官员,我见得多了。”

    “蒋大人觉得呢?”

    朱炫笑了笑,又看向对方。

    摆明了就一个,我不相信你的样子。

    那些勋贵横行霸道,可以在凤阳那么嚣张,背后绝对有人支持,肯定和当地官员勾结,上下打通所有关节。

    蒋志文感到心虚了,但是坚决地否认道:“殿下,臣真的没有,臣是怕死,做不出什么成绩,但臣一直尽忠职守,这种事情臣不敢做。”

    朱炫依旧不怎么相信,想了一会道:“严冠,蒋大人说自己是清白的,但我不相信真的清白,要不你带几个锦衣卫的兄弟问一问?”

    “好啊!”

    严冠一听,淡淡地笑了,笑容有点可怕,再挥一挥手,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看到锦衣卫来了,蒋志文浑身一颤。

    要是让锦衣卫问一问,他担心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跪下来磕头道:“陛下,臣真的没有,臣一心为民,臣……”

    “你确定,完全没有?”

    朱炫再一次质问。

    凤阳的事情一直没有人捅出去,必然有官府在背后帮忙隐瞒。

    如果蒋志文真的没做过,吓唬一下并没有什么,如果做过了,吓唬一下,越是害怕的人,越容易暴露问题,但那些真正没做过的正直之士,会很刚正地否认到底。

    蒋志文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刚正的人。

    再听了朱炫的话,他满身冷汗,慌张得连帽子都歪了,小心翼翼道:“臣……臣是收了一点好处。”

    “那就是受贿了!”

    朱炫说道。

    发生了这种事情的地方,果然没有干净的官员。

    “不……不算吧?”

    蒋志文一听,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在大明贪污受贿,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分分钟剥皮实草,家人为奴为婢,蒋志文磕头道:“臣……臣应该不算受贿,只是收了一点好处,臣……”

    朱炫打断道:“收了点好处,还不叫做受贿?行了,你也别狡辩。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收到的好处,是谁送给你的,都有哪个勋贵,或者是什么和尚等,全部列举出来,将功赎罪,或许我还能让皇爷爷放过你,如何?”

    “真……真的吗?”

    蒋志文不是很相信地瞪大双眼,随即感到惊喜,又磕头道:“臣多谢殿下开恩,臣……这就回去写。”

    就这样,好像不用死了。

    戴罪立功,应该还能活下来吧?

    早知道会是这样,蒋志文在想,就不应该当这个二五仔,不应该告勋贵和佛寺的状。

    但是不这样做,他又担心如果让朱炫查出来了,自己死得更快、更惨,下场更可怕。

    想到了这些,蒋志文浑身一个冷战。

    “好了,你下去吧!”

    朱炫挥手道:“蒋瓛,找两个人,跟在蒋大人身边。”

    蒋志文就是这样离开了,严冠当然会安排人,盯着蒋志文,别让他乱来。

    “殿下,当官的真坏!”

    岑花轻声说道:“他们什么都敢做出来。”

    朱炫笑了笑道:“也不完全都是坏的,比如说广州的徐奇,就正常多了。”

    “也对!”

    岑花点头道。

    “我终于明白,皇爷爷为何如此憎恨贪官。”

    朱炫无奈道:“将来我都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这样的贪官。”

    沐沅君说道:“殿下这样做是为民,其实做得很好。”

    “没错!”

    朱炫微微一笑。

    他们为民,杀再多的贪官,都是值得的。

    朱炫陪她们把晚饭吃完了,就去挑选房间休息,祭祖的时间另外再定。

    祭祖的时候所需要的礼仪,祭祖的物品,还有各种祭文等,全部不需要他头疼,老朱安排了几个礼部的侍郎跟在身边,那些侍郎比谁都懂这东西。

    ——

    次日。

    早上。

    朱炫刚起来不久,正要到凤阳走一走,看看风土人情,再让礼部的侍郎准备祭祖仪式,到时候他去参与即可。

    不过出门之前,汤軏来了。

    “臣汤軏,拜见皇太孙殿下!”

    汤軏躬身一拜。

    朱炫说道:“信国公请起!”

    不过,他看到汤軏此时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脸色苍白,脸容消瘦,汤軏年纪不算很大,但是头发花白,好像一个苍老的老人,似乎一下子老得很快。

    “信国公的身体,怎么了?”

    朱炫问道:“难道上次的病,还没痊愈?”

    听到朱炫还记得自己的病,汤軏感激得不行,躬身道:“多谢殿下的关心,臣没事!只是那次生病过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越来越差,都不知道还有多久可以活!昨天听说殿下来了,臣就想去迎接,奈何身体不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