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正,咋了?”

    “叫咱们过来啥事啊?”

    诸巡检七嘴八舌的出声。

    “过几天上面会有人来咱们矿场巡查!”

    “听说来头很大,你们把自个收拾好,别出什么问题了。”

    说了两句,李刚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明显不太耐烦的模样。

    众人倒也都习惯了李刚这般模样,毕竟,巡检所扩编,有人欢喜,那自然就有人愁。

    而李刚,无疑就是愁的那个。

    楚牧倒也没在意,在场十来个巡检,估计就他底子最干净了。

    入巡检所几十天,除了读书,就是习武,谁来巡查,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唯一的不合法,就是领了一次的双俸,但这种事,被查的可能性太小,就算被查了,涉及清河县上上下下千余官身之人,他在这其中,太微不足道了。

    “好好的咋来巡查了啊?”

    “咱们矿场,近些日子好像没出啥事吧?”

    “前些天不是有一次矿难嘛?几十条人命不是事嘛?”

    “这算啥事啊,咱们矿场,哪一年没有矿难?”

    “你啥时候见上面因为矿难来查过咱们?”

    “上面的老爷,在乎的可只有这矿场。”

    “对了,这些天千户不是一天到晚带着人到处转悠,这边挖挖,那边看看的……”

    “现在传得是神乎其神,说是咱们这矿场发现了宝藏,你说是不是跟这個有关?”

    几名巡检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楚牧默默跟在一旁,未曾言语。

    宝藏之说,他自然早就听说,但三人成虎,人云亦云,具体如何,估计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毋庸置疑的是,绝对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就在这矿场之中。

    不然的话,县里的县尉,巡检所的副千户,这等人物,岂会天天泡在这矿场里。

    楚牧倒也不太关心所谓的宝藏之说,毕竟,哪怕真的有宝藏,也绝对轮不到他头上。

    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闲聊着,诸巡检亦是各回各自执守之地。

    楚牧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一屁股坐在树下,身前还升了一堆篝火取暖,拿起书册看了片刻,楚牧似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一怔。

    他记得没错的话,是郡城下了命令,让矿山增产,然后便是增加徭役。

    紧接着,千户副千户便带人在矿场四处转悠,寻找着什么。

    现在,又突然有大人物来巡查……

    这几件事……似乎可以连在一起?

    换而言之,是因为要找什么东西,所以才有了矿山增产,增加徭役的命令,也才会有大人物来矿场巡查……

    楚牧默默思索着他猜测的这个可能,据他所知,南山铁矿开采了这么多年,可都是在年初就定下了开采量,还从来没有过中途要求增产的事情发生过。

    这一点,似乎就可以和他的猜测连在一起。

    楚牧瞥了一眼不远处劳作的徭役,心里却是忍不住犯嘀咕,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的折腾?

    想不出个所以然,楚牧也懒得耗费脑细胞,目光挪转,亦是再次转向了手中的书册。

    非是那快要翻烂了的启蒙书册,也非是南山野志和那一册史书,而是楚牧前些日子在书铺里淘来的一本游记。

    内容所述,大概就是一富家书生,于各地游历的见闻。

    虽大都是一些风景描写,但游历范围之广,倒也让楚牧增加了不少见识,不至于对南山镇之外,便是两眼一抹黑。

    就这游记来看,当下的大楚天下,显然还是当得上太平二字。

    清河县这种,显然也只是特例。

    毕竟,也不说每个地方都有矿要开采。

    而且,最重要的是,民以食为天。

    纵观前世几千年,天下大乱,基本上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让百姓活不下去了,才有了乱的基础。

    而在这个时代,这个问题,楚牧估摸着,应该比较难出现。

    毕竟,粮食太廉价了。

    就在前几天,楚牧才知道,这个时代的稻谷,竟是耐旱作物,随便找块地种下,照料一下都能成活。

    最重要的是,产量竟然一点也不低,平均下来,亩产竟高达三十石,也就是前世的三千斤!

    而且不仅仅是稻谷,其他作物也是如此,好养活,产量也都高得吓人。

    粮食如此的高产,带来的,自然就是廉价至极的粮食。

    纵使再怎么剥削压榨,如此之廉价且高产的粮食,吃饱应该是不难的。

    在这种时代,不到真正活不下去的地步,又有几个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造反?

    如此之下,这天下又怎么会不太平。

    也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楚牧对自身武艺也是愈来愈上心。

    甚至,隐隐之间,他习武的目的,已然从防身转变到了谋身!

    乱,可怕,但也何尝不是机遇。

    毕竟,这天下安定,大势不可逆。

    纵使这清河县出了乱子,也只会是短暂之乱,在天下安定的大势面前,很快就会重新恢复平静。

    那南山野志之中所记载的三次民乱,俨然也清楚说明了这一点。

    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席卷这南山镇,但不过月余时间,便被雷霆镇压。

    他习好一身武艺,穿着这一身巡检皮,真乱起来,说不得还是一场机缘……

    楚牧眸光闪烁,隐隐之间,俨然莫名的又有些兴奋。

    似乎……从昨天吊球阵中代入一番后,他的心态,便彻底变了。

    他甚至有些向往?

    楚牧抿了抿嘴唇,默默将心底的莫名兴奋压下,亦是缓缓起身,踱动步子在这周边转悠起来。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经历三次民乱,这清河县,显得已经涨了三次智了。

    落在这为源头的矿场,那就是方方面面的严苛。

    每一队巡检,是负责一处区域,然后再细分到人。

    落到徭役头上,也同样也是如此。

    每一个徭役,都是细分到每处区域,每一个巡检。

    就好比楚牧所执守的这一处,他负责的有六名徭役。

    这几名徭役的工作也很简单,搬运矿材而已。

    矿场开采出的矿材,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运送,他所负责的这一块,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

    如此管理,虽说会让矿场整体的工作效率降低,但显然,对徭役的管理,无疑是极其有效的。

    且,楚牧可是知道的,在矿场饭堂旁的营房,可是时刻都有近百名巡检全副武装的待命。

    其目的为何,显然也很是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