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清白:“我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

    “……”白玉臣清咳一声,“陛下昏迷不醒的消息,可是你派人传给我们的?”

    苻清白没有多言语,掀开白色的中衣:“你觉得呢?”

    他的整个腹部,包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纱布,红色的鲜血渗透在白色纱布上格外显眼。

    白玉臣几乎是不错眼看着,怔愣好一会,回神,抬头,控制不住的,他扬声吼:“我们来时宫门太监说奉命关宫门,你确定陛下昏迷不醒的消息不是你传给我们的!?”

    如平地惊雷一般,所有人全都闭了嘴,齐齐看着苻清白,霎那间的安静,整个小屋仿佛被按上了暂停键,他们全都在等一个答案——

    延颈鹤望中,苻清白摇头:“不是。”

    一声闷声倒地——齐程因惊讶而无意识使了劲,掐晕的左都御史。

    这一声如开关键,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有几个上朝排队都排末尾的官员,浑身抖的不行,但眼疾手快扶住了墙壁,硬是撑着不倒地。

    在场的老狐狸们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被人设了套,即便心惊、害怕,但脑子习惯性仍第一时间立刻开始想法子。

    很快,丞相道:“皇宫中御林军有多少人?”

    “不知。”人群中有人站出来答,“先皇继位时约有五万人,后来曾有过一次削减,而今陛下登基,我未曾听说过有增加。”

    这话的意思就是现在宫中御林军人数很少。

    丞相看他,颔首认同:“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如今重要的是查明:是太监出了问题还是侍卫有问题。”

    “侍卫我们好查,宫里的人我们若非得陛下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胡乱插手不得。”

    兵部尚书:“那怎么办?”

    沉吟片刻后丞相道:“这样吧,等会你和我一起去寿宁宫找太后娘娘,让她老人家拿主意,昭毅将军和其他武将一起去宫门口坐镇,这是你们拿手的,其他人去守着陛下,稳稳太医的心……如此安排,安武侯觉得如何?”

    “御林军指挥使何在?”苻清白扫视人群一眼,没见到。

    “我来时就先叫他去向太后娘娘禀明情况,他现在应该得令去宫墙上了,不然你以为就凭兵马司那点人,我们有这么多时间和你纠缠这么久?”丞相毫不意外,淡然答上。

    苻清白抿唇:“……既然如此,为何来找我?”

    一手负背,一手捻着白花的胡子,丞相老神在在道:“侯爷征战沙场多年,要如何打仗造反你比我们清楚,不问你问谁?”

    苻清白盯视着他,目光深沉。

    旁听的向桉炸毛了:“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都有兵了,刚才还要求苻清白去镇守?”

    逼着一个病人去打仗,他们也是真能开口说。

    宫外两个皇子就算私养亲兵,数量也绝对是有限的,皇帝老父亲虽然死的突然,能力她不清楚,但京城可一直被皇帝牢牢把控在手心里。

    向杺登基不过半年,权柄或许不稳,但没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养出大量私兵,御林军的数量对上外面的人绰绰有余。

    苻清白面色微冷,丞相笑笑也不胆怯,屋子里的大臣们早在他交代完就出去做事了,毕竟是当下这种要命的事,想活就要放下心里的芥蒂。

    而今在屋子里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打断一下。”白玉臣折而复返,拱手,“丞相,敢问安武侯爷做什么?”

    “白御史有想法?”

    丞相淡然一笑。

    对他问出这种话并不意外,白玉臣这人吹毛求疵,从不会让自己吃亏、担责。

    不然今日他们为何一群人浪费功夫跑来安武侯这儿安排事,在哪儿安排不都是一样?

    还不就是白玉臣提议的,为的就是防止日后皇帝醒来算账,他们好推出苻清白担责。

    白玉臣的想法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默认,有人背锅何乐不为呢?正好趁乱多贪点。

    “有令牌方才能多调动兵马司的人。”白玉臣回的是丞相的话,眼睛看的是苻清白。

    丞相闻言也看向他,眯眼沉声道:“安武侯,到了现在这种情形了,京城兵马司的令牌你还不交出来吗?”

    对上两双饱含意味的眼神,苻清白淡然道:“想活吗?”

    “你……”丞相一噎,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肯接话。

    苻清白淡淡一笑:“兵多无益,现在刚刚好。”

    话到这里,不仅在场的人明白说不去了,向桉也是明白了:是为了兵权而来啊。

    只是向桉没想到不仅边关的兵权在苻清白的手里,京城的竟然也在他手中,怪不得一再催……

    等等,该不会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这些臣子们演的吧?

    不是没可能。

    细细想来钟赞和齐程说的第一句话,看似是话赶话,大有大吵一架的意思,可这不就是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将苻清白架在火上烤了?

    目的就是为了苻清白手里的兵权?

    不、不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调动京城兵马司的令牌,当然,如果能都拿到那是最好的。

    一开始齐程看似是被话赶话,气急冲动之下才说要兵权。

    若是苻清白当时有心软或是和稀泥的想法,把兵权交了出去,下一步他们就会顺杆爬,要去兵马司的令牌。

    哪知苻清白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做,直接站在一旁看戏。

    哪怕后面吵着吵着都要掐死人了,他也不曾出声,此时为了避免局面一直僵持不下,白玉臣主动站出来打破了。

    他先是抛出一个极难发现的小细节,将势造起来,随后出去一趟,装作兵马太少,回来要兵马司令牌。

    也是,一般人想到先前已经拒绝不给兵权了,第二次要求下降,在眼前的又是当今丞相和御史,又在如此危难之际,不管是顾着同僚之用谊,还是不好一再拒绝顾脸面的想法,大多数人犹豫过后肯定会给。

    兵符和令牌,两相权衡,人的惯性思维定是选择最重要的。

    而一旦给出,整个京城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丁一南在飘香楼对上白玉臣、魏文润、钟赞三人时,就已经证明皇子和臣子私下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