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城援军抵达铁阳之后,世界政府军的失败已是注定。

    外围战场的敌人陆续投降之后,铁阳守军也很快弃城投降。

    他们本来还想抵抗,咚咚直接一发内置轨道炮轰平指挥部大楼,一个个就老实了。

    在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战争有时就是这么戏剧性。

    对面有顶级超凡者,如果你这边没有同级的,乃至连个能稍微牵制一下的都没有,战线和士气都很容易崩掉。

    由于敌人数量规模庞大,收尾阶段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经后续统计,世界政府军铁阳战役总指挥麻生一郎在战斗中阵亡,其麾下第三、第五、第九、第十一、第十二集团军,以及包括投诚军、铁阳守军在内的17万人被歼灭,72万人被俘。

    共缴获敌方103台泰坦机甲,1264台主战坦克,5873门火炮,其余无人机等军械不计其数

    狼袭方面,损失超过22万人,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二不到,多支部队拼到最后一人,遭完全歼灭,被迫撤消编制。

    铁阳战役是黑潮战争期间规模最大、最具决定性战役之一,参战双方前后共投入超过160万名士兵,创造了自曙光元年以来参战人数最多的记录,并成为整个战争的分水岭。

    此战过后,狼袭军不仅获得了一座至关重要的军工制造城市,且南北战场完全打通,依托「内海」为界,将整个世界政府领区东西部隔断。

    从这时起,无论是继续往西进攻敌方腹地,亦或是依托现有战果于东部固守,战略主动权都掌握在了狼袭手里。

    胜利带来喜悦,这毫无疑问。

    但往往带不来平静。

    “我特么弄死你!!!”

    此时的铁阳城已处在狼袭军控制之下,一处俘虏营中,混乱的暴动正在上演。

    俘虏营空地内外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息,人群分成了两批正在对峙。

    其中一批是数百名士兵组成的狼袭阵营,以名叫“卡尔”的军官为首,他们眼中充斥着愤怒与仇恨,牙齿咬紧,正怒目看着前方。

    另一批是同等数量的佣兵,基本都是边缘和墨雪的人,以上官离为首,正神情警惕地看着那些狼袭士兵。

    双方最前方相距只有数米,对峙之际充满了火药味,似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

    上官离身后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士兵,从那身囚服以及狼狈的模样看,毫无疑问是世界政府军的俘虏。

    这些俘虏瑟瑟发抖目光惊恐,脸上都带着血和淤青,应该是刚刚被狠揍过。

    以卡尔为首的狼袭士兵刚上前几步,上官离立刻护住俘虏逼视他们:“后退!叫你们后退!听到没有?!”

    卡尔的眼睛仿佛要喷火,他指着那些俘虏,咬牙切齿怒骂道:“这些崽种杀了我的过命兄弟!我要给他报仇!”

    俘虏惊恐地解释道:“我,我没杀过人!我才被派出来没多久,大部队就投降了,我一枪都没开啊!”

    卡尔眼中满是嗜血的狞意:“我管你杀没杀过人,反正我的兄弟死在铁阳,死在你们这些走狗手上。你们给世界政府卖命,就得还血债!”

    眼看卡尔又扑上来,上官离护住害怕的战俘,伸手将这名暴怒的狼袭士兵推开:“你干什么?!他们已经投降了,手上没有武器,你这是在虐待战俘!”

    “虐待?”卡尔怒目圆睁,似想起了什么悲愤的事,声嘶力竭地吼道,“我来告诉你什么叫虐待!”

    “我兄弟被战友拖回来的时候,两条腿被坦克碾扁了,两条胳膊也被敌人用军刀砍断,但他当时没死,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些崽种放倒人故意不补杀,只砍手脚,让我们的人活不得活,死不得死!故意制造重伤员来拖垮我们!”

    “我兄弟为了不成为大家的累赘,半夜的时候一个人咬舌自尽”

    说到这里,卡尔眼中虎泪纵横,用力戳着心口说:“那是我兄弟!认识13年了!我们一起在边陲摸爬滚打,凶兽来的时候一起出生入死,帮大姐头逃命的时候一起打天门,后来又一起在无主之地重新扯起狼袭大旗”

    “我们都约好了,打完仗一起去清闲的地方生活,以后谁生了小孩,另一个人就给那娃当干爹.”

    “但他就这么死了!被这群畜生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被迫咬舌自尽!你告诉我!这个仇我要不要报?!”

    兄弟情在与战火打交道的群体间很常见,佣兵也是这类群体之一,上官离对这种悲愤感同身受,眼睛有点红了。

    但她还是坚决地说:“有仇,你找世界政府去报,到战场上去报。你抓着几个无辜的俘虏虐杀,这人道吗?还有没有一点纪律?”

    卡尔内心彻底被怒火点燃。

    什么狗屁纪律。

    什么狗屁人道。

    死的又不是你兄弟,你在这假仁假义上了?

    “我纪尼玛的律!”卡尔怒吼着冲上前,抡起胳膊就是一拳。

    “咚!”上官离身后还有俘虏,没躲,结结实实吃了这一拳,被打得鼻血都流下来了。

    “师傅!”咚咚此时也在现场,她这几年虽然长大了,性格相较以前没那么急躁。

    可眼看上官离挨打,她当场炸毛,大骂着冲了过来:“狗东西,我把你爸杀了!”

    咚咚猛地扑中卡尔将其掀翻在地,一边骂着难听的脏话,一边拿拳头在他脸上狠揍。

    此举就像点燃了火药桶,瞬间引爆在场众人的情绪。

    狼袭士兵看到兄弟被打,一个个发出暴喝,骂着脏话一窝蜂涌向咚咚。

    佣兵们眼看明明是你们先动手,居然还发起群殴,也不甘示弱冲了上去。

    两边的人乌泱泱撞在一起,从最开始的推搡到后来的拳打脚踢,数百人开始打起群架。

    “敢动我师傅,死爸的东西,打不死你!”

    “去尼玛的矮冬瓜,老子给你粉毛全薅了!”

    “快去帮咚姐!上啊!”

    “兄弟们上!把这群佣兵打服!”

    周围瞬间陷入混乱,呐喊声、怒吼声、击打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沸反盈天。

    俘虏营打群架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希贝尔和苏默带人匆匆赶到时,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一个个鼻青脸肿咕哝咒骂。

    咚咚和卡尔还在泥泞中厮打,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却谁也不服谁,抓着彼此来回互殴。

    上官离好不容易把咚咚扯开,那边一脚踹过来了,反手将卡尔推走,这边又一拳抡上去了。

    希贝尔看到众人互殴,气得不轻,冲进场吼道:“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打什么?!”

    咚咚被上官离和苏默拖开时,仍在指着卡尔的鼻子叫骂:“去你爸的,狗东西,我师傅是你能动的?!”

    卡尔有希贝尔拦着,嘴巴上仍旧不老实,回喷道:“动她又怎样?虚伪的娘们就该打!”

    咚咚:“你特么再骂一句试试??!!”

    两人说着又要打,所幸有苏默和希贝尔两位重量级人物到场,其他人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往两边散去,咚咚和卡尔也被分别按住了。

    这一轮群架打伤不少人,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两边还是有分寸的。

    打架归打架,都知道是自己人,没下狠手。

    咚咚和卡尔也是。

    两人都是超凡者,但无论打得多么上头,也没动用超凡力量。

    要来真的,卡尔这种基层军官,满打满算不过第四阶段的水平,拿什么去跟咚咚打。

    两人打到现在不过是皮外伤,看着狼狈,其实不算什么。

    希贝尔站到中间,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卡尔指向上官离等人,满脸不甘地说:“二姐头,你给评评理,世界政府的走狗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要给大家报仇,这群人非拦着!”

    希贝尔怒斥道:“报仇,报仇,你特么是土匪吗?逮着手无寸铁的俘虏报仇?有这力气跟自己人打架,当初怎么不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论资历,论实力,论地位,卡尔都比不上希贝尔,面对斥责也顶不回去。

    他一着急,眼泪都憋出来了,大喊一声:“我不服!”

    希贝尔丝毫不惯着他:“不服憋着!违反纪律还有脾气了你?说,刚才谁先动的手?”

    咚咚白了流泪的卡尔一眼,冷不丁出声:“我先动的。”

    卡尔听后愣了一下,擦去眼泪叫嚣道:“用不着你装好人!老子敢作敢当,是我先动的手!”

    咚咚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说:“一口一个老子,大男人打架打不过,还在那哭鼻子,笑死我了。”

    卡尔被嘲讽得脸都憋红了:“谁特么打不过你!有种再来!”

    咚咚:“那就来嘛,怕你?”

    “别吵了!”希贝尔大声制止了二人的争吵。

    她先是暗中看了苏默一眼,似在打探意思。

    得到眼神回应后,她冷着脸对咚咚和卡尔说:“都喜欢背锅是吧?那就一起!两个带头闹事的,马上给我滚去禁闭室,不许吃不许喝,反思24小时!”

    咚咚死皮赖脸地咕哝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人被士兵带往禁闭处时,一路上嘴巴也没闲着,还在互喷。

    现场的人也很快散去。

    希贝尔重整好秩序,找到苏默低声说:“不好意思,大当家,我知道肯定是卡尔那小子先动的手。”

    “但当时人多,我也得给狼袭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只能两个一起关进去等明天二当家出来,我去给她道歉赔罪。”

    苏默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咚崽虽说很记仇,但从来不记自己人的仇,她在里面睡一觉,明天出来就会忘记这事的。”

    “倒是你和芬里尔,手下都是性情中人,要把这么多人管好可真不容易啊。”

    希贝尔无奈地叹了声气:“你还别说,管理这块真的很头疼。”

    “不管是原来从边陲跟出来的那批,还是在无主之地收的那批,说白了,我们都是泥腿子,没读过书,从小到大就知道打架,哪懂什么纪律。”

    “我们没有亲戚家人,身边只有战友,兄弟情是大家唯一剩下的东西了。所以你也别怪卡尔那么激动,好兄弟死了,他比谁都难过。”

    苏默抬头看向悠远的天空,说:“我知道,这很正常。我们是人类,人类都有感情,有私欲,能做到绝对理性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此时正值黄昏,战争的喧嚣已经远去,夕阳缓缓下沉,火红色的余晖洒在这座曾经满是硝烟的城市,照亮了那些在战火中饱受摧残的建筑。

    苏默瞳中倒映着这片凄凉之景,喃喃说道:“也正因如此,人类管理的东西永远做不到完美,小到团体如此,大到世界亦然。”

    希贝尔眨了眨眼,笑道:“大当家,你说话还怪有文化的。打个群架而已,怎么还上升到哲学层面了?”

    苏默没多说什么,轻拍了一下希贝尔的肩膀,说:“你身上还有伤,早点去休息吧,珍惜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她点头:“好,你也早休息。”

    希贝尔和苏默告别后,早早回营了。

    苏默则是辗转来到城墙,从高处遥遥望去,郊外曾经高耸的树木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枯枝,孤零零地立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寒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冷意,卷起地上的沙尘在空中旋转飘荡。

    地面四处遍布残破的武器和弹药壳,混杂着被烧毁的车辆和人体碎片,几只乌鸦停在被坦克残骸上,黑色羽毛在夕阳映照下闪着微光,它们不时发出低鸣,啄啃着金属缝隙间的血肉。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无论属于世界政府军,亦或是狼袭,如今只剩下尸骸,述说着战争的惨状。

    蓦然间,苏默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

    杀死人类最多的动物,恰恰是人类自己。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昏的光辉渐渐消退,夜幕降临。

    晚霞被黑暗吞噬,星星在寂静的夜空中闪烁,只有那些乌鸦的叫声依旧在回荡。

    黑暗中,苏默仰望着头顶亘古的星辰,轻轻的呢喃声与远处的鸦鸣混杂在了一起。

    “我要给你们一个完美的世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