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吹过海平面,淡金色的阳光落于海面之上,时不时的有波涛拍向海滩,奏出一曲静谧的乐章。

    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妇,相互依靠着坐于海岸边,岁月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独特的韵味。

    这一刻,仅仅是望着他们的背影,便能浮想出这对夫妇所经历的一生中的喜怒哀乐甜……

    “晚州,你当时还真没骗我,咱果然都活到了一百岁……”老妇人嘴角微扬道。

    老翁长叹一声,用低沉年迈的声音,说出年轻时的俏皮话:“你是谁啊,我哪敢骗你呢?”

    “油嘴滑舌的……”老妇嗔了一句,指着海面上时不时跃起的鱼儿,笑道:“海多美啊,你咋年轻的时候,总愿带我来看?”

    “甭说是海边了,就连一条小河,你都不愿让我靠近?”

    闻言,老翁的脸上的浮现一丝苦涩:“我是个旱鸭子,玩意你掉下水去了,我没法救你,那可怎么办?”

    “哼!尽会挑些好听的话来搪塞我。”老妇明显不信老翁的话语,只不过既然他不想说,老妇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毕竟她深深知晓,老翁不会害她。

    伴随着一阵车马声响起,两位过路的江湖客,从马车上下来,对着大海一阵感叹。

    “这太平地界的海,都是那么好看。”消瘦的江湖客高声感叹道。

    一旁,年纪稍大的江湖客附和道:“是啊,前两日那地界真不是人待的……那么好的马大侠,救了多少人,帮了剁手的百姓。”

    “可结果就因为那狗官看不惯,就要把他给杀了!”

    “谁说不是呢!”消瘦的江湖客愤愤道:“不光是他,近百名江湖义士,为了去救马大侠,也死在了他的手里。”

    “当时那血啊,都把一条河给染得通红!”

    “这世道啊…….走了走了,咱这些草根儿啊,管不了那些事情,骂两句这日子还得过哟……”

    两位江湖客哀叹了一阵,便是坐上车马匆匆离去。

    老妇望着他们离去的车马,拍了拍老翁的手臂,问道:“你听到了吗?刚才那两个后生说的?”

    见迟迟没有回应,老妇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身侧。

    只见,那望着海面的老翁,此刻已然是泪流满面,似是感受到了老妇的视线,他还摸了摸粗糙的脸颊,扯出一个 微笑道:“这海边的风沙就是大,一下眯着眼睛了。

    老妇抱住了身侧的丈夫,低声问道:“晚州,你怎么了?”

    听到那柔和的问话,老翁心中那堵塞了一辈子的“堤坝”被冲垮了。

    颤抖着肩膀的老翁,垂首哽咽道:“五百一十三人,我怎么能把他们的仇给忘了……”

    “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啊……不管能不能报仇,咱都得回去……”

    从未见过自家丈夫这般伤心,老妇眉头紧蹙,轻轻拍打着老翁后背的同时,低声问道:“晚州,你说得我听不明白,但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要是愿与我说,那我便给你出出主意……你要是不愿说,我就在家等你回来,好吗?”

    双目血红的老翁看向了身侧的老妇,他沉默了许久后,捏了捏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涟漪,有件事我满了你一辈子……”

    “你说吧,我听着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老翁便将藏了一辈子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老妇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她只是静静地替老翁拭去脸颊滚落的泪岁。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一人哀哭,一人拭泪。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才是徐徐开口道:“晚州,谢谢你……谢谢你能把这些告诉我……”

    “能陪你在这黄粱一梦中过完了一辈子,我真的很高兴满足了……”

    “所以啊,你快回去吧,替我,替你,替那五百一十三名义士讨回公道!”

    闻言,老翁紧紧抱住了身前的妻子,正声道:“涟漪……在这儿啊,咱们永远在一起了……”

    老妇露出一丝微笑,颔首应道:“嗯啊,永远在……”

    ……

    哦~哦~哦!

    鸡鸣破晓,沉寂了一夜的旧山镇被高昂的鸡鸣声唤醒。

    “娘希匹!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啊!”

    哦~哦~哦!

    行脚商猛地坐起身,指着后院的方向,厉声道:“给老子等着,今天老子就点个白斩鸡吃,看你明天还能不能叫得出来!”

    哦~哦~哦!

    “嗨!”

    行脚商把身上的被子一掀,随意的踏上鞋履,边急促的穿着外衫,边说道:好好好,还敢挑衅老子,今天非得给你来个一鸡三吃!”

    见外头的公鸡不啼了,行脚商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怕了是吧?怕了也没用!”

    “我跟你说,你已是取死有道,且看小爷如何将你吃干榨净!”

    吱吖!

    厢房的木门被推开!

    吓了一跳的行脚商赶忙别过头看去!

    “江,江大侠!”

    “你醒啦!”

    行脚商赶忙迎了上去,笑道:“您啥时候醒的?快进来坐坐,喝杯茶先?”

    江晚州一脸古怪的看着行脚商,摆手道:“不必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大戊了。”

    “啥?”行脚商吓了一跳,赶忙想伸手抓住对方,结果这一捞,捞到了其空荡荡的右臂袖袍。

    江晚州蹙眉道:“你那么激动做甚?”

    “不是我激动啊!问题是你这养的刀都没了,还拿什么跟那老皇帝斗?”

    “你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好歹在养两年啊!”

    说话间,拽住江晚州衣袖不放的行脚商,冲着外头喊道:“老韩,老韩!别睡了,快过来!”

    “甭喊了,我一直在这站着,你没看着吗?”韩永的声音从江晚州的背后响起。

    行脚商低头一看,果然从江晚州的身后还有两只脚。

    “江大侠魁梧无比,你跟个矮冬瓜似的,站他身后,老子看得到你才有鬼了!”

    韩永推了推江晚州的后背,低声道:“江大侠,咱进去说,这厮说话声太大,到时候把其他客人吵醒,咱可不想被一起戳这脊梁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