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雪山绝对不能去!”

    方伯神情激动,整个人几乎是从座位上窜起来的。

    桌上的烛灯,也随着他的猛然起伏,而不断地摇曳!

    看着对方如此激动的模样,顾宁安不禁问道:“方伯,这雪山有何问题?”

    “这......”方伯犹疑了片刻,继续道:“反正你们别去就是了......”

    “我知道你们是想帮咱,但那雪山是真的去不得。”

    “方伯您先坐。”顾宁安压了压手道:“雪山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同我们说说,兴许我们能解决呢?”

    时雨颔首道:“是啊,而且那山并不算太过陡峭,即使覆雪,我们小心一些,应该也能上去的。”

    “哎!”方伯长叹一声道:“实话与你们说,那山上可有东西......”

    时雨道:“野兽?”

    “不是。”方伯摇头道:“这事情得从二十一年前说起。”

    “二十一年前,村子有一位名为张春暖的姑娘家,她跟你们一样,认为雪村的病症,一定有对应的药草可以根治。”

    “于是乎,她便孤身一人,寻上了山去。”

    “当时她去之前,带了不少的干粮在身......可随着这时间一天天过去,仍旧不见其下山,村民们便意识到她可能出事儿了。”

    “因此,在她爹娘的苦苦哀求下,村子里选出了十位青壮,上山寻人。”

    “这一寻就是半个月!”

    “然而,就是在这半个月后,寻人的队伍出事儿了!”

    “有人莫名奇妙的死在了半山腰处,还有人听见了山顶上不断传来的呜咽声......”

    “至此,下了山的青年们打死也不敢上去了。”

    “村里传什么的都有,有说张春暖化作了厉鬼,有说山上本就有吃人魂魄的邪祟等等......”

    “而在那之后,张春暖的爹娘也因心有郁结而相继离世......”

    听到这,顾宁安疑惑道:“那就没有人一道去山顶上看看?”

    方伯苦笑道:“早就有人上去过了,可你别看这山不陡峭,但却长得古怪。”

    “在靠近山顶的位置,还有一圈凸起的嶙石,根本找不到落脚点,也爬不上去......”

    顾宁安继续道:“那可有寻到张春暖的尸首?”

    方伯摇头:“没有,估摸着是被风雪埋进了山里......”

    沉默了许久的时雨开口道:“我怎么越听越觉得,那根治骨痛之症的草药就在那山顶上呢?”

    方伯咂舌道:“倔孩子,你别瞎想了,当年搜山那些青壮可都是从小在雪地里长大的!”

    “他们都上不去,你还能上去了?”

    “更何况,那山顶处传来的呜咽声,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听着了......”

    时雨继续道:“可是......”

    “好了,莫跟方伯辩了。”顾宁安压了压手,示意时雨别说了后,便是冲着方伯说道:“方伯,您也侯了我们一天了,早些去歇息吧......此时我们会细细考量的。”

    “成。”方伯只当是年长的顾宁安想明白了,便是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也早些歇息,我这确实困得不行了......”

    不多时,稍适洗漱了一番的顾宁安二人躺倒了炕上。

    心里头压着事儿的时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瞧见顾宁安正在撰写着道途,便是忍不住说道:“先生,我还是觉着那山顶上一定有我们要找的药材。”

    顾宁安颔首道:“莫慌,先睡觉,明日我们出门去寻的时候,慢慢摸索上去就是了。”

    时雨一愣:“哎,我还以为您也不想上去呢。”

    顾宁安笑道:“跟方伯肯定要表现的不想上去才是,要不只能是平白让人家担心。”

    时雨恍然大悟:“还是先生想的周到!”

    顾宁安合起道途,照着枕头上那么一躺,笑道:“成了,赶紧睡吧,明儿个就往山上去。”

    “好!”时雨用力颔首,随即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的工夫,便有轻微的鼾声从他那边响起。

    ......

    卯时三刻,天光还未亮起,时雨已然着装整齐后,蹑手蹑脚的推开门。

    风雪顺着门打开的一瞬间涌入了屋内,而又在大门被合上后,屋内再度沉寂了下来。

    与此同时,半靠在炕上的顾宁安正打着哈欠,看着手中的信。

    信上写道:

    【顾先生,原谅我决定独自一人上山去......方伯说了,山上很危险,您是我当今世上最亲的人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你常说,人这一世便是时时刻刻都在做选择......只要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即可......这一回,我不后悔......】

    【若我回不来,劳请先生将我的药书送回故土......】

    【衢州五大庄......】

    看完了书信,顾宁安又瞧见了摆放在床头的厚重药书,摇头笑道:“这孩子......”

    收起书信,顾宁安起身换好了衣裳,便是前去跟尚未起床的方伯交代了一句,便是出了门去。

    当然,他肯定不会告诉这位老人家时雨独自一人去攀登雪山了。

    而是用早些出去看看的理由来搪塞了过去......

    另一边,时雨已然来到了村北面的雪山脚下。

    由于风雪太大,站在山脚下朝上看去,也定多只能看到半山腰的位置。

    紧了紧身上的竹篓,又压了压头顶的斗笠,时雨握紧了一根当手杖用的竹竿,大步朝着雪山上进发。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雪山看着并不陡峭,但实际上那是因为被雪所覆盖了的原因。

    起初山脚下的雪,只是没到了他的小腿肚往下一指的距离。

    待他向上而行了数十米之后,雪居然已经掩到了他的大腿根!

    如今,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气力把腿给拔出来,再度往前走。

    意识到这样下去,他甭说是爬上山顶,就是到了半山腰都得精疲力竭后,他索性将竹竿朝着背后的竹篓里一插,随即整个人朝前轻轻的趴了下去。

    时雨的身形消瘦,重量不大,趴在松软的雪地上仅有些许的凹陷。

    见这般方法可以让他不用费劲的将腿给拔出来,他便是作壁虎状态,以一种近乎于游动的方式,朝着山顶爬去,而且速度也快了不少......

    与此同时,在其身后的不远处,顾宁安斜靠在一棵雪松之下,看着“游”走的时雨,忍不住发笑道:“倒是有些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