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季星练了一个月的刀,阿贝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能打二十个过去的自己。

    走路不像以前那样含胸句背,腰板挺直,精气神也上去了,眼神都比以前锐利几倍,敏锐地感觉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以前不说是厌恶吧,至少是嫌弃和不喜欢,就算被霍洛老大揍了几次改邪归正后,也没有太大的改观,但这一个月坚持下来,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渐渐友善了起来。

    尤其是前几天他亲手抓住了一个镇上过来的小偷,将对方偷盗的贝利还给失主,在一声声称赞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原来这才是一名光荣的村卫该做的,虽然还达不到老大那种治安官的境界,但我也能为维持小潮村的治安尽自己的一份力!

    穿着卫兵的制服走在街上,他的双手做握刀状,时而空挥,进行着无刀训练,同时锐利如鹰一般的眼神观察着周围,看有没有敢捣乱或者打算在小潮村捣乱的人。

    蓦然间,他发现了一名可疑的目标正在迎面走来!

    白绒毛黑礼帽,黑色长靴,黑色风衣,黑色小胡子。

    这装扮模样画风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两方眼神在空中交汇,阿贝目光审视片刻,侧身让开了路,心里却是暗哼:‘眼角高高吊起,童孔内缩来保持平静,根据老大教我的识人技巧,这符合贼眉鼠眼又有些心虚的表现,这个人需要重点关注!’

    鹰眼从阿贝身侧走过:‘卫兵?认出我了,又好像没有,有些奇怪的表情和反应,不过眼神不错,之前好像在做无刀训练,剑士吗?’

    他没在意,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剑士和非剑士,会点剑术的人多如牛毛。他很快来到一家售卖日用品的大型杂货铺前,眼神中这才流露出一分意外。

    铺子里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做着有刀训练,虽然力量不足,但动作和架势都像模像样,更关键的是其容貌鹰眼有些熟悉。

    ‘那张画像……亡国的公主?’

    “娜塔!来客人了,别练了!”

    店铺内,自带游泳圈的胖大婶克斯蒂注意到鹰眼,迎了出来:“客人,您需要点什么?”

    娜塔也连忙收刀,擦了下汗,小跑出来,候在一边。

    “可以送货吗?我需要的东西很多。”鹰眼想了想,问。

    克斯蒂大婶的笑容变得真诚了一些:“10万贝利以上,我们可以免费把货物送到岛上任何地方。”

    “1000万贝利。”鹰眼说:“可以找船把东西送到距离这座岛两天航程的克拉尹加那岛吗?”

    1000万?!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大一笔生意的克斯蒂大婶眼神勐地一亮,又隐约觉得地名有一点点熟悉,旁边的娜塔脸色却瞬间一白。

    “克拉尹加那岛?你……你是……”

    “果然是西茨凯阿尔王国的公主吗?原来那座王国还有幸存者。”

    公主?这家伙认识娜塔?!克斯蒂大婶瞬间瞪眼,顺势要把娜塔护在身后,却被娜塔拽到一边。

    她有些紧张地抽出刀来,按照季星教导的方式调整呼吸,做出敌对姿态:“你到底是谁?!”

    “娜塔……”克斯蒂大婶担心道。

    “娜塔!别怕!”就在这时,又有一声大喝在不远处响起,阿贝持刀跳出,哼道:“这个家伙果然不怀好意!娜塔,克斯蒂大婶,你们去找霍洛老大,我先制服他!”

    “阿贝哥。”娜塔一喜:“已经有人去了,我来帮你吧!”

    阿贝左右一看,见果然有热心群众已经在往老大家那边跑,轻松一笑,那就万无一失了。

    “不用了,娜塔,这边交给我就足够了,你保护好克斯蒂大婶!”

    鹰眼看向阿贝,声音沉着:“年轻的剑士,我没有恶意,只不过巧合地看过这个女孩的画像,确认一下她的身份而已。另外,不要随意把你的刀锋朝向我,当一名剑士向另一名剑士亮出刀锋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一场死斗的开端。”

    “不准动!”阿贝大喝:“在原地站好!什么乱七八糟的,狡辩的话留着向霍洛老大说吧,你要是敢再移动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鹰眼沉默了两秒,回过头,看向娜塔和克斯蒂,迈步向杂货店内走去:“我只是来买东西的。”

    “都让你别动了!”阿贝大怒,持刀就扑了过去。

    ……

    当季星得讯赶到的时候,脸色惨白垂垂昏迷的阿贝已经躺在了杂货铺门前,一道斜长的刀口从他的胸口连接到腰侧,鲜血将他的半身染红,身边娜塔和克斯蒂大婶正慌忙地为他包扎止血。

    “霍洛!”

    “治安官哥哥!”

    “你总算来了……”周边围绕的村民们见到季星,发出惊喜的呼唤。

    “老、老大……”见到季星,阿贝也艰难地招呼了一句。

    季星安抚点头,打量几眼阿贝的伤势道:“有人去找医生了吗?”

    “莫兰去了。”围在周边的村民中有人怒气冲冲道:“打伤阿贝的那个人还在克斯蒂的店里!”

    “老大……咳,小心……”阿贝面色苍白道:“那个人很厉害,我的刀都被他一下子砍断了……我、我可能要不行了,对不起,给您丢人了……”

    季星笑了:“你这伤顶多也就留个疤,再来这么三刀才差不多能要你命。而且你这可不丢人啊,这条刀疤会是你一辈子的荣誉。”

    一听不会死,阿贝眼神一亮,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又一怔,奇怪问:“荣誉?”

    “啊。”季星来之前只是听说有人在克斯蒂大婶的铺子闹事,来之后才知道了‘闹事’的是谁。

    那熟悉的衣着和黑刀,醒目的外形,只要见过就不会记错。

    世界第一大剑豪出现在这里让季星很是惊异,又有些恍然:‘我说那西茨凯阿尔王国有种隐隐听过的感觉,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选择大胃王开局把自己送到万国附近,选择大剑豪开局就和鹰眼做了邻居,这很合理。

    终于是逃不过七星珠安排的缘分,其实每次侵入七星珠都总是会这样为他好,也不管季星能不能承受得来……比如巧遇辉夜和蓝染。

    他环视周围道:“谢谢大家的热心了,接下来是治安官和卫兵的工作,大家先散了吧,别伤到你们!”

    村民们是壮着胆子为阿贝娜塔他们站场的,闻言也知分寸,各送上几句担心感谢的话就散去了。

    克斯蒂大婶也在季星示意下远离一些,季星对阿贝和娜塔说:“在教你们练刀的时候就该跟你们提一句这个人的,世界第一大剑豪,鹰眼米霍克,所有剑士的顶点。”

    “……世界第一?”阿贝茫然。

    “鹰眼米霍克?就是他?!”娜塔惊呼:“我、我听说过他的……”

    说着,她脸色一白,阿贝也急忙确认:“世界第一?就是说……那个混蛋、不,咳,那个打伤我的男人是所有剑士里的最强者?难道、难道比霍洛老大你还厉害?!”

    “那当然。”季星笑道:“人家是世界第一,我又不是。”

    阿贝瞬间张大了嘴,坏了!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别的不懂,世界第一四个字还能不懂吗?任何事做到世界第一都很了不起,更别说是世界第一大剑豪了,他都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样的强者,我却向他……挥刀了?!

    我为啥还活着?!

    “老、老大……我、我、我给您惹麻烦了……您、您别管了……”

    “是我,是因为他认出了我,阿贝哥才……”娜塔连忙道。

    “确实是有点头疼。”季星摇头道:“先把经过说给我吧,阿贝。”

    阿贝慌张下语无伦次,倒是娜塔很快将起因经过全部说清,难过道:“又是我给村子惹的麻烦……”

    “没事。”季星揉了揉娜塔的脑袋:“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这件事阿贝除了有些冲动、没分清敌我实力差距就贸然动手外,做的没什么问题,你就更没问题了,娜塔。”

    “老大……”阿贝瞬间感动得满脸泪水,我可是给村子招惹了世界第一大剑豪,老大竟然还安慰我?

    好温柔啊,霍洛老大!

    “鼻涕眼泪收一收,抹我身上砍死你。”季星挑眉。

    一抹寒意扎在头顶,阿贝瞬间惊恐地往后一躲闪,结果伤口又有些崩裂,啊呀惨叫起来。

    “阿贝哥!”娜塔手忙脚乱。

    季星笑了笑,看向杂货店。

    他可以为了免于和多弗朗明哥冲突的麻烦而辗转半月,如今突然面对上更强几倍的鹰眼,在最初的惊讶无奈之后,倒也看得开。

    责备阿贝没什么意义,何况阿贝的作为也确实没有大问题。

    “鹰眼米霍克,我这位小兄弟之前向你挥刀只是在尽他小潮村卫兵的职责,也是因为担心娜塔。向你这位世界第一大剑豪挥刀被斩伤倒也是应该,看在他不知道又受了伤的份上,可以原谅他的冒失吗?”

    阿贝顿时停止哼哼唧唧,瞪眼紧张地听着……老大就是老大,跟世界第一大剑豪说话也很从容啊。

    鹰眼提着一个口袋走出,里面装满了柴米油盐纸等日常用品,鹰般的目光在季星脸上盘旋一圈,开口道:“年轻的剑士,认识我吗?他的剑术就是你教的?基础还远不够扎实,不能算一名合格的剑士。”

    “他刚学一个月。”季星说。

    “原来如此。”鹰眼点点头:“那还不错……我前些日子住进了西茨凯阿尔王国的旧址,以为那个国家已经彻底灭亡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亡国的公主,才确认了一句,看来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属于守序中立阵营,会因为睡觉被打扰而砍翻一堆海贼,也会因为这种没必要的误会冲突而纡尊降贵地送上几句解释。

    “住到了那里……”娜塔轻喃,反应过来,有些激动道:“我、我和父亲他们画像没有被叛乱军毁掉吗?”

    “磨损了一些,倒还能看,你想要可以去取。”鹰眼没有将住址让出去的意思,应答着,又看向季星:“你是他口中的霍洛,这个村子的治安官?我只是来买东西的,可以帮我安排一艘货船、装满我想要的货物,送去克拉岛吗?”

    “当然,只要你给够钱,克斯蒂大婶就会安排。”季星笑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虽然可能还欠了点火候,但遇到都遇到了,刻意躲着就有些不礼貌了,也有可能会阻碍我剑术和霸气的增进。我亲自送你要的货物到你那里,我们切磋一场吧,世界第一大剑豪。”

    咦?老大……这是要挑战世界第一大剑豪吗?阿贝咽了口口水,娜塔也吓了一跳:“治安官哥哥……”

    一个小村的治安官和世界第一大剑豪差距实在太远了,哪怕季星曾表现出过非同寻常的力量,两人也不觉得他有挑战对方的实力。

    鹰眼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沉默了几秒钟,伸手去拿胸前佩戴的项链袖珍小剑,但在同时,季星也将手放在了剑柄上,于是鹰眼的动作蓦然一停,重新看了过来。

    一眼看穿对手实力的方式是不存在的,海贼世界又没有战斗力探测仪,孰强孰弱,基本都是通过一场场战斗与战绩来辨别的。

    但鹰眼在季星手扶刀柄、泄露出气息时隐隐有了感觉,如果只用装饰小刀,自己甚至会落败!

    这是极少出现的情况,世界第一大剑豪即使拿着一把勺子,也能挥斩出断山的飞翔斩击。

    他苍鹰一般的童孔仿佛要把季星看透,沉默了许久。

    “年轻的剑士,你的年龄是?”

    “18岁。”季星道。

    鹰眼向后伸手,握住了黑刀的刀柄,手中所提口袋落地,身形一探,勐地向季星冲去!

    他不是自矜身份的人,或者说只要面对得到他认可、可以不用小刀的剑士,这位世界第一大剑豪主动对对方出手也是常态,所以原作里认可了索隆才砍得索隆那么惨。

    他没有全力冲刺,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只是奔跑,但配上那双锐利的眼睛,仍如苍鹰捕食!

    娜塔见状微张小嘴,阿贝脸色更白:“老大小心!”

    呼——勾勒着碎花乱刃的黑刀划出破空风啸,重重向季星斩落!

    季星反手扣刀,拔刀一斩!

    铛——

    蓝白色的刀锋和黑色的刀刃相撞,如黄鹂脆鸣之音回荡而起!

    一瞬之间,劲风四射,娜塔的黑发凤舞而起,连忙低头捂脸,而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视线似乎有了一点恍忽,感觉到那两柄刀的影子变得重重叠叠,震荡不断!

    其实没有看错。

    强大的剑士往往通过小幅度的移动和刀的震动,就能发出一道道强大的攻击,这种手段对于势均力敌的对手不太好用,却是最容易检验他人程度的东西。

    鹰眼的手腕轻轻震动之际,一道道剑气如同灵蛇出洞,探伸压制着季星的刀,季星面色从容,还以同样的方式与同样的节奏。

    噼里啪啦——

    有如鞭炮炸响的声音中,方寸之地间一道道金铁交击产生的火花迸溅起来,如同烟花般璀璨,持续了三秒后,两柄刀才摩擦出刺耳的锐鸣声,再碰撞了一次,分开!

    两人之间隔着两柄刀的距离,谁都没有退后,鹰眼戴着的帽子没有被劲风吹飞,季星的发型也没有因为碰撞而变得凌乱不堪。

    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

    一如雷霆炸裂般啸响。

    一如苍鹰捕猎般锐利。

    片刻,鹰眼退后了两步,将刀插回了背上,嘴角勾起笑意,道:“了不起,我18岁的时候远没有你这种程度,这片大海上竟然还隐藏着你这样年轻的强大剑士,你这样的剑士竟然一直籍籍无名,隐藏在这种村子里做治安官。”

    头发凌乱的娜塔懵懵抬头,阿贝感觉自己的伤都好了。

    啥、啥意思?我家老大……

    “人各有志。”季星回答:“我还不想那么早地出名,招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而且治安官怎么了?守护一方村落也是很有意义的事。”

    鹰眼走的是一人一剑一生极于剑的路,但身为世界第一大剑豪,他并不排斥其它种类的剑士,所以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退后了两步,语气沉着又郑重:

    “我,世界第一大剑豪,乔拉可尔·米霍克,接受你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