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邦说你手里有项目?”

    林子良神情有点怪异,“那你有没有?”

    “我有个屁?”

    “哈哈……”

    林子良笑了起来,李定安却瞪了他一眼。

    有当然是有的。

    比如现在古瓷界所谓的完美复原的邢窑瓷、定窑瓷、钧窑瓷、汝窑瓷等技术,要么就是陡有其表,挂羊头卖狗肉,要么就是南辕北辙。稍好点的,也与原技术差着好大一截。

    而李定安想要复原这些技术,其实并没有多难,首先,让他摸一把……

    但然后呢?

    有这种能力的不是人,是特么的妖怪……李定安脑子得吃到多肿,才会这样干?

    当然,林馆长又不知道他有系统,更不知道他手里真的有类似的项目,所以最终目的,就是林子良。

    当年林子良正风光,突然就消声匿迹,也导致他经手的好多项目无疾而终。如今,突然听到他被李定安给弄了回来,林馆长当然要动点念头。

    不夸张,林子良稍稍从指缝里漏一点,就够老何和老马研究一两年。

    要不叫什么人才?

    “你留着也是浪费。”李定安手一伸:“还不如痛快点!”

    “你先别管我,我就问你有没有?”

    李定安头摇的像波浪鼓:“真没有!”

    不可能。

    林子良一个字都不信。

    就像他伪造的辽三彩罗汉,从弄回来到完全破解,李定安用了多长时间?

    前后可能都没一个月。

    再看相关数据,从主要原料、配方配比、至各项工序,乃至烧结温度,他甚至都没错一个小数点。

    而蒙古山洞的那些文物拉回国之后,他又研究了多长时间?

    两个月都不止了。

    但林子良没证据。

    “既然你没有,拒绝林致远就行了,又何必大包大揽?”

    李定安没说话。

    对国博、对林馆长和成司,特别是对老何,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想当初,他还一文不名,何安邦就慧眼识珠,早早的在国博给他预留了位置,又介绍吴湘,破格走后门收他当研究生。

    之后老何又帮他运做,成为文旅部的客座研究员。

    包括之后也是不遗余力,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诚然,李定安给国博做的贡献不少,既便没有国博,没有老何、成司长、林部,他迟早都能出头,但绝对没这么快,也绝对不会一直都干的这么舒心。

    就偈其它单位,狗屁倒灶恶心人的事情发生的少吗?

    当然,如果不是他,国博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取得这么多的研究成果,成司和老何也不可能升这么快:这次的会开完,成司高升,老何也肯定高升,接任书记。

    所以,李定安觉得用四个字就能概括他和国博:相互成就。

    俗话说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林部和老何既然讲了,不过是顺手的事,李定安肯定要照顾一下……

    他叹口气:“你就说给不给?”

    “也不是不能给!”林子良沉吟着,“我有什么好处?”

    李定安斜着眼睛:“三代瓷还不够?”

    够个屁……你当初哄老子回国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六代瓷,六代瓷……

    结果呢:回过后,李定安越降越低,年前还是五代瓷,年后就降到了四代,这也就过了一个月,又降到了三代?

    心里骂着,林子良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暂时倒是够,但你能不能麻利点?”

    就李定安这东一鎯头西一棒子,又是国博又是故宫,再不就是江西内蒙四处跑,别说六代瓷,再过三年,三代瓷的项目组都成立不起来。

    “着什么急?”

    李定安不为所动,“下周一让老郭主持,你和专家组碰个头,先把二代瓷项目组成立起来……相关资料和数据你找刘助理要,要有搞不懂的,再给我打电话。”

    看吧,又成了二代瓷?

    用李定安的话说,自己那套技术至多是1.5代,而且已经研究好几年了,但别说突破,林子良连点头绪都没有。

    但不妨碍他露出不屑的神情:当初,李定安可是拿六代瓷把他骗回来的。

    虽然李定安回过后就咬死不承认,说当时他就是随口一说,其实还处在构想当中,甚至连个框架都没有。

    但同样的,林子良一个字都不信:李定安说能搞出来,就一定能搞出来。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其他都不说,毕竟国内一直对外宣称:现阶段还处在从初代瓷到二代瓷的突破阶段。

    那怕是为了掩人耳朵,也要先把二代弄出来……

    “你让郭局主持会议……下周你去哪?”

    李定安怪笑了一下:“去帮你赚钱!”

    你扯什么淡?

    林子良稍一转念:“仿瓷厂选址?”

    “还有研保所奠基!”李定安叹口气,“我不去谁去?”

    “郭局长代表一下不行?”

    “还郭局长?连主任都要去……”

    “主任又怎么了?”林子良冷哼一声,“不务正业!”

    李定安一脸嫌弃:“你懂个嘚儿?”

    只知道埋头苦干,不知道抬头看路的,那是驴,不是人!

    为了研究,专注甚至痴迷到林子良这样的,都还知道通过吃软饭的方式拓宽一下赛道,何况自己压根就没想把所有的精力耗费在这上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长远点绝非坏事……

    转着念头,李定安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

    林子良看了看表:“不是,才十点多,你又到哪鬼混?”

    “鬼混个毛?我去给你家介绍生意:瓷器造出来,不往外卖,不往运吗?”李定安边往外走边嘀咕,“为你家那点破事,我心都操碎了……”

    林子良又气又笑,呆了半晌。

    这样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冯攸然过问,哪费得上让他操心?

    这分明又是想给哪位亲戚还是朋友捞点好处。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李定安这样的……

    ……

    天越来越热,柳枝上冒出了嫩芽,阳坡下的草也越来越绿。

    街上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格外的热闹。

    拐个弯就到,李定安没叫车,步行走向国贸。

    王成明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就当散步,两个人过了宣武门,又上了立交桥,下桥就是复兴门南大街。

    老字号的海棠居就在这里,主打徽菜,猪尾鱼和龟汁驴肉一绝。

    李定安到的够早,没想雷明真到的更早,进了包厢,黑大个已经点菜了。

    看他进门,雷明真惊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早?”

    “待着也没事,就提前过来了!”

    李定安坐下,沏了两杯茶,给王成明推了一杯,又看看服务员:“加几道菜:一品锅、奶汁鱼、龟汁驴肉、火腿炖鳖,再来个大杂烩和八公山豆腐……再来一坛海棠红……”

    雷明真指指菜单:“你说的这些都是这儿招牌菜,我全点了!”

    “是另做一份,待会打包!”李定安喝了口茶,“听说你请我吃徽菜,徽音有点馋,我就没让秦姐做菜,给她们带一份!”

    雷明真好不奇怪:“才几步路,那你让她也来啊?”

    确实没几步路:从这到监管委,步行就五六百米,再往南走二百来米,就是电视台。

    问题是,这根本不是近不近远不远的问题。

    “你少扯淡!”李定安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你和雷叔今天请的都是谁?”

    雷明真稍一转念,恍然大悟:待会,冯攸然和齐英都要来,关键的是,这两位可都是那位林总的老婆……

    再想想过年前见到的那一幕:林子良带着老婆……哦不,带着女儿和前妻,带着双份礼到李定安家拜年,就跟下聘的一样……

    所以,于徽音怎么可能和林思齐的两个妈坐一块吃饭?

    顿然,雷明真一脸古怪,眼神中流露着几丝敬佩:“于师姐他爸爸,就没找你麻烦?”

    李定安摇摇头:“怎么可能?”

    于书记英明神武,慧眼如炬,怎么可能看不出林子良挑拨离间、乘间投隙的拙劣伎俩?

    再说了,经过王成明和同事“特别剪辑”的监控录像他又不是没看:自己义正言辞,斩钉截铁的拒绝林子良的那一幕:除了林思齐,其它都可以谈。

    所以,于思成怎么也不可能怪到自己头上……

    “也对!”

    雷明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天,李定安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连推带搡把人撵出去的。

    可怜林总一家,带那么厚的礼,连口水都没捞上……

    等服务员出去,雷明真又转着眼珠,看了看王成明。

    王成明当没看见,李定安看见了,但不用猜他都知道雷明真想问什么。

    除了除静姝,绝对没有第二个。

    “你又不是没看到,她和权英出国了!”

    “什么时候回来?”

    李定安叹口气:“不知道,应该挺久吧?”

    雷明真撇着嘴角:你叹个寄巴?

    咱谁还不了解谁,你给谁装呢?

    陈静姝要不回来,雷明真敢把脑袋割下来给李定安当尿壶,而且两个人绝对是之前怎么样,现在依旧怎么样。

    不得不说,自己哥们这手段是真的高……

    李定安没说话,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你撇个毛线。

    雷明真哼哼叽叽:“李叔和阿姨是初二去的对吧,订了没有?”

    “订了,五一订婚!”

    雷明真吓了一跳:“这么急?”

    这算什么急?

    你是没见识付主任的那张嘴,三言两语,就把订婚的日子定了下来,又三言两语,差点又把结婚订在六一。

    隔这么近,怎么不放五一一块办了?

    幸好于思成和李如英酒量都好,也幸亏李定安没怎么喝多。

    五一肯定要订婚,具体哪天办结婚的酒席没说,但最晚不会超过年底,大概率会是十一。

    雷明真鬼鬼祟祟:“到时候请不请陈总?”

    李定安斜着眼睛:我看你真真是皮痒了?

    “要不到时候你通知她?”

    雷明真猛摇头:“那算了,我就随口一说!”

    他要真敢给陈静姝吱声,到时候李定安怎么捶他不好说,但老雷绝对能扒了他三层皮。

    不过雷明真怀疑,陈静姝肯定能知道,也肯定是李定安亲自说的。

    要不怎么说,他是真心佩服李定安,恨不得给他磕一个……

    正转着奇奇怪怪的念头,雷玉章带着秘书进了门。

    李定安站了起来:“雷叔”

    “小安来这么早?”

    “我也刚到!”

    打着招呼,李定安又往后看了一眼,也是巧,冯攸然也出了电梯,几乎和雷玉章前后脚。

    旁边是齐英,后面是曲雅南。

    进了包厢,三个女人也愣了一下:才将将十一点,她们已经到的够早了,没想对方更早?

    稍稍寒喧,双方落座,李定安开门见山。

    肥水不流外人田,既便和雷明真的关系,他也得照顾一下。

    当然,绝非任人唯亲:雷玉章能在京城建厂,能把瓷器卖到国外甚至是长江以南,没几把刷子想都别想。

    而且他有成熟的销售网络,还有物流公司,规模也不小,更关键的是,雷玉章之前就和冯攸然合作过,连相互了解和磨合都省了。

    所以,何乐而不为?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冯总和雷叔合作那么多次,相互也熟悉:是分销还是代销,雷叔具体经销哪些区域,是国内还是国外,或是两者皆有之,更或是再负责前期物流,这些你们自己谈……”

    李定安双手一摊,“我就是牵个线,反正我也不太懂!”

    冯攸然哭笑不得:你既然不懂,还讲这么多?

    分销、代销……难道指的不是这两种经销方式,雷玉章都要占一部分?

    国内、国外……意思还是这两部分区域,雷玉章同样要占一部分。

    还有物流……除非到后期,生产量增大,雷玉章名下公司运输能力不足。不然,前期物流这一块,必然是要全部交给雷玉章的。

    以上,就是李定安的全部意思……所以,这就是你口中的不懂,只是牵个线?

    当然,在商言商,和谁合伙不是合伙?

    相对而言,无论是瓷业界,还是物流圈,雷玉章在京城以及周边的声誉还是挺不错的。

    冯攸然和齐英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的点了一下头:“我们基本没什么问题!”

    这不就妥了?

    李定安拍了一下手,又站了起来:“剩下的细节你们谈。”

    冯攸然定定的看着他:“李老师,你去哪?”

    “回家吃饭啊!”李定安笑了笑,“我就牵个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