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的伤口如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断断续续的低吟。柳时衣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哽咽着,坚决地打断了萧时那虚弱的话语。

    柳时衣抽泣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别胡说八道!我都护了你这么久,你能不能活着,我说了算!我告诉你,你,不会死!”

    萧时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目光温柔地锁定在柳时衣满是泪痕的脸上,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安慰她,也是在给自己一丝希望。

    “只可惜啊,”萧时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未尽的遗憾,“我还未曾,未曾亲手接过,你许诺给我的那份奖励……”

    话音尚在空中轻轻震颤,萧时已缓缓阖上了深邃的眼帘,仿佛一切喧嚣都随之沉寂。柳时衣对外界的一切声响充耳未觉,她的世界此刻只余怀中逐渐冷却的温度。她紧紧拥抱着萧时,双手颤抖,试图用自己衣袖那片薄薄的布料,去阻挡从他胸口汩汩涌出的鲜红,如同试图挽留即将流逝的生命之河。

    “萧时,你别走,别就这样离开我……”柳时衣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与绝望,在寂静中回响

    一旁,楚弈双手无力地垂落,目光定格在那倒地的二人身上,随后缓缓阖上了双眸,仿佛要将这一幕深深镌刻于心却又无力挽回。

    随着天色渐渐黯淡,大殿之上的喧嚣逐渐退去,人群如潮水般散去,只留下一片空旷与沉寂。柳时衣依旧紧紧抱着萧时,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塑,纹丝不动,唯有那份深情与不舍,在静默中悄然流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最后,连殷裕也无奈地望了他们一眼,轻叹一声,带着满心感慨,转身步入了夜色之中,留下大殿内一片孤寂。

    此时,大殿内仅余柳时衣与萧时相依的身影。柳时衣的面容上,泪痕斑驳,已悄然风干,留下淡淡的痕迹。

    宫内,残阳似血。

    宫外,却是跟里面截然不同的宁静。然而,这宁静也很快就被打破。城门轰然洞开,一缕晨光中,一名身着铠甲的骑士如箭离弦,马蹄声碎,疾驰入城,扬起一路尘土与紧迫的气息。

    兵部所在的长廊内,步伐整齐划一的士兵们穿梭不息,铠甲的反光在廊柱间跳跃,交织出一幅严谨而有序的战前图景。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稳,几名士兵自长廊尽头狂奔而来,他们的喘息与呼喊交织在一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边关急报!——昭国铁骑已压境三日有余,其势汹汹,誓要于近日强渡我军护城河,战云密布,刻不容缓!”

    在郡主府的幽静内室,独孤兰静静静地立于铜镜之前,眸光淡然而疏远,仿佛周遭的一切皆与她无关。一位端庄的大宫女轻手轻脚地走近,手中捧着一袭华美的和亲礼服,缓缓地将它披覆在独孤兰静柔弱的肩头。

    独孤兰静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镜中倒映出的自己——那身繁复精致的和亲服饰,将她本就清丽脱俗的气质衬托得更加非凡,却也平添了几分不属于她的沉重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