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烟表情怔了几秒,脑子里全是他刚才说的常长篇大论。

    她动了动嘴巴,反问他:“你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你是厉云铮,我们重新来过?”

    卫峥……不,应该说是厉云铮,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我本来就是他,以前我们就在一起过,现在重新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

    顾明烟也笑了,只是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你果然是失忆了,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忘记了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我可没有忘记。”

    “不管你是厉云铮,还是卫峥,我都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厉云铮表情怔了怔。

    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朝这个地步发展。

    顾明烟说完,起身回了卧室。

    厉云铮坐在椅子上,眉头蹙起,什么叫他以前对她做过的事?

    他对她做过什么?

    从秦河给他的资料上来看,他以前和顾明烟之间,并无什么大矛盾。

    相反还很恩爱。

    第二天,顾明烟醒来,身边没人,看来卫峥昨晚没进来打扰她。

    她洗漱完出去,卫峥早已经收拾好了,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样子是在等她:“起来了?那走吧,送你回去。”

    顾明烟也想明白了,他敢明目张胆的送她回去,肯定是跟厉明朗通了气的。

    回厉家时他的车子被警卫员拦下来,说外来车牌不许入内。

    顾明烟都以为都要发火了,没想到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说,把车停到远处,和顾明烟步行。

    顾明烟都有些惊讶他的好脾气。

    和他这么多次相处下来,他就是个二世祖,混世魔王。

    走在路上的卫峥很沉默,一直没有说话,目标明确的往厉家别墅方向而去。

    到了别墅大门前,他下脚步问:“是这里吧。”

    顾明烟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你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却知道分岔路往左还是往右,还能精准的找到厉家大门……说没有以前记忆的话,是在骗我吧。”

    厉云铮道:“我进来后,就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很熟悉,哪条路该怎么走,厉家大门又在哪里,心里都有个模糊的画面。”

    他说完,推开大门进入院子。

    院子里张妈正在教顾明扬怎么把螃蟹绑起来,听到动静,两人抬头看过去。

    看到出现在门的男人,张妈吓得手里的螃蟹都掉到了地上:“三,三少爷?!”

    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顾明扬扔下螃蟹,开心的跑过去:“小铮,你终于回来了。”

    他主动抱住卫峥,又笑又蹦,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顾明烟看到都愣了一下,她哥这个病导致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就算是顾明烟,他也很少主动抱她,只有特别高兴时,才会主动和顾明烟产生肢体接触。

    现在看她哥把卫峥抱的那样紧,顾明烟都怕姓卫的把她哥甩开。

    她立刻上前去拉开她哥:“好了哥,松手,他快喘不过气了。”

    好说歹说,把她哥拉开了。

    厉云铮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巴巴,他看顾明烟警惕的样子一眼,又看向顾明扬,故意说:“这是你哥吧,他看起来挺喜欢我的,你让他过来,我跟他说说话。”

    “不用了谢谢。”顾明烟直接把她哥护到身后,拉到一边去了。

    张妈这时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三少爷,真是你?你不是……不是……”

    顾明烟看戏的神态,她想听听卫峥怎么解释他的身份。

    厉云铮却突然指着她,对张妈说:“你问她,她知道怎么跟你说。”

    顾明烟:“……”

    厉云铮抬步进屋。

    张妈立刻看着顾明烟,语气着急:“明烟,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顾明烟头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了想,把皮球踢给厉明朗:“二哥会跟您解释,他人呢?”

    “在楼上书房呢,一早就起来了,哪里也没有去,说今天会有人来见他,让我中午准备海鲜什么的……我知道了,二少爷要等的人就是三少爷,三少爷以前就喜欢吃海鲜。”

    顾明烟心想,这两人果然早就通气了。

    张妈跟着顾明烟进屋时,表情还是相当震惊,甚至还在自言自语的说,我刚才不是看花眼了吧。

    **

    二楼。

    厉云铮凭着那点模糊的画面,找到了二楼厉明朗的书房。

    他推开门进去时,厉明朗正站在窗户边,目光沉沉望着他。

    窗户是半开的,正对着院子里。

    厉云铮反手把门关上:“光明正大的看不好吗,偷看能看出什么。”

    厉明朗一动不动盯着他:“你过来。”

    厉云铮挑挑眉,走过去。

    刚走过去,厉明朗突然抄起书桌上的茶杯朝他扔过来。

    厉云铮皱眉避开,表情沉下来:“你疯了?”

    厉明朗说:“小铮以前在我们家,除了大哥之外,他是最能打的,你要是连茶杯都躲不过,那就不是他。”

    厉云铮:“……”

    厉明朗依旧一动不动盯着他看,这张脸,确实和老三一模一样。

    个子,身形,气度,站在那里给他的感觉,就是厉云铮。

    厉云铮受不了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打量,拉开椅子坐下,“你别也杵着了,有什么话坐下问吧。”

    厉明朗在他对面坐下,“你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就是厉云铮,如果你是老三的话,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昨天顾明烟昏睡时,卫峥用她的手机给厉明打了视频电话。

    厉明朗当时看到他的第一眼,吓的手机都扔了。

    “我也是近期才知道我是厉云铮,至于为什么不回来,因为我失忆了,失去了关于厉云铮的所有记忆,所以没有回来。”

    厉明朗有些无语,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那一年前的枪击案是怎么回事?”

    厉云铮道:“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主要目的,一年的枪击案和我的失忆有主要关联,只要我找不回记忆,就无法得知枪击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明朗拉开抽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给他:“枪击案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面。”

    厉云铮接过,随手打开翻了起来。

    厉明朗观察着他,发现他看东西时的神态和细小动作,都和厉云铮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问:“如果你是厉云铮的话,那死的那个,和你长相一样的人是谁?”

    厉云铮说:“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也就是现在我用的这个身份,叫卫峥。”

    厉明朗露出恍然的神情:“你们竟然长的一样,和双胞胎似的。”

    厉云铮想了想,问他:“枪击案发生后,做过尸检吗?”

    “当然。”

    “那有查过脸吗?”

    厉明朗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个死去的卫峥,之所以和你长的这样像,是因为他整过容?”

    厉云铮:“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卫峥,脑子里没有关于‘厉云铮’的任何记忆,我只是在想,我和卫峥既然不是双胞胎,没道理会长的一模一样。”

    厉明朗明白。

    但很可惜,尸检没有查过脸。

    他们当时根本就没有想过死去的“厉云铮”会是假的。

    厉云铮点了点手里的文件,“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吗?”

    厉明朗看过去,“怎么?你在找什么?”

    厉云铮合上文件说:“我在想,枪响时,没过多久顾明烟就进去了,我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消失的。”

    厉明朗拿出手机:“我叫明烟上来,当时她是第一个去案发现场的,问她比资料有用。”

    他拨通了顾明烟的电话,很快顾明烟上来了。

    厉明朗把两人刚才谈话的内容都告诉她了,“明烟,一年前死的那个人,叫卫峥,是云铮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叫你上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是第一个到案发现场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看到的,跟他再说一遍。”

    厉明朗指着厉云铮说。

    顾明烟沉默了片刻,问厉明朗,“二哥,你就这样相信了他的话?相信他就是厉云铮?”

    厉明朗一愣:“什么意思?你不相信?”

    顾明烟:“都是他的托辞罢了,谁知道是不是?”

    厉明朗错愕的看看厉云铮,“你不会是在撒谎骗我吧。”

    厉云铮气笑了,“她明显在说气话,你听不出来?”

    “她为什么要说气话,其实想想,她说的也对,万一你真的不是小铮呢,虽然长的和小铮一样,但如果你是整成和小铮一样的呢。”

    厉云铮咬牙道:“我就是厉云铮,这是事实! ”

    厉明朗嘀咕:“这脾气倒是挺像,一言不合就发飙。”

    厉云铮懒得理他,看向顾明烟:“你要生气等说完正经事再生气,现在跟我说说案发现场的事,说不定可以让我找回失去的记忆。”

    顾明烟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口说了:“我到酒店房间看到你杀了秦瑶,床上都血,然后你朝我开枪,打中了我的腿,我吓到了,正好手里有枪,就朝你开了枪,打中了你的肩膀,你回了一我枪,那一枪是朝我心脏开的,可惜我命大,没死成。”

    “但我也因为两枪而流血过多,倒在地上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我看到你开了枪,那一枪对准了你自己的额头,你当场毙命。”

    “之后我醒过来,已经是在医院里,因为伤的太重,在医院住了快三个月,等我出院时,你都下葬了。”

    短短几句话,说完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

    厉云铮眉头蹙起来。

    厉明朗目瞪口呆:“你是说,小铮是自杀的?”

    顾明烟反而意外:“厉伯伯没跟你说吗?我去京城前,已经把真相已经告诉了厉伯伯。”

    厉明朗:“……”

    原来老头子也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版本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顾明烟是争风吃醋,失手打死厉云铮。

    谁也没有说话,书房里变的安静下来。

    最后是厉云铮先开了口:“也就是说,卫峥是心甘情愿死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厉明朗也好奇,“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要寻死?”

    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寻死?

    这句话在厉云铮脑子里一闪而过,有什么东西他要抓住了。

    但顾明烟这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还有事吗?没事我出去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说话,直接走了。

    她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厉云铮看向厉明朗,皱眉问道:“我以前和她不是很恩爱吗,为什么得知我没死,她态度会这样平静?”

    厉明朗眨了眨眼:“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觉得你们以前很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