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没蒙心】也顾不得屏幕前,她神色焦急地开始拨打电话。

    一遍遍地电话拨过去,映入耳畔地只有机械女音:“您好,您拨打地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猪油没蒙心】看着再像小大人,但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女孩。

    她焦急地起身,准备联系其他人,这时候,一直未言语的白荞开口:“你姐姐在天台,赶紧联系家人过去。”

    【猪油没蒙心】吓了一跳,她六神无主地给家人打电话,准备上天台地时候瞅了一眼手机,随即犹豫片刻地拿起手机,边往楼上跑,边说道:“荞大师,我姐姐……这个病多久了。”

    她虽然心里有怀疑,但是赌不起。

    越是心里担忧,越是想起种种,忽然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她想起有一次,她被同学欺负了,姐姐知道后明明气地脸色苍白,浑身颤栗,但依旧微笑着去学校帮她摆平这些事情,她原本以为姐姐只是为了体面才挂着那虚伪的微笑。

    现在想来,微笑,更像是姐姐的本能。

    白荞听着【猪油没蒙心】的说辞,轻言道:“很久了,她只是一直没告诉你。”

    【猪油没蒙心】轻轻咬下唇瓣,她想到以往每次提起姐姐,她总是骄傲着一张脸,即使她不优秀,很平凡。

    但她是真心实意的为优秀姐姐高兴,就感觉姐姐优秀,她也连带会变得优秀般。

    所以她一直以为优秀的姐姐生活如意,人际良好,应该是幸福的。

    对啊,应该是幸福的……

    白荞叹气:“她被发现得了心理病的时候,其实有好几次想要告诉家人,但她不敢,她知道自己在家人眼中有多优秀,优秀到不能有一点污点。”

    【猪油没蒙心】忽然哽塞,难受到几度说不出话来。

    她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知道唯一的姐姐可能因为她得病了。

    她一路拿着手机向楼上跑,直至天台,才看到一抹黑色身影。

    对方穿着一件黑色纱裙,晚风飒飒,衬得体态轻盈,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跑上来,不由微微一愣,轻声笑道:“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猪油没蒙心】的姐姐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从天台下来。

    【猪油没蒙心】顾不上其他,直接扑进姐姐的怀抱,头埋在姐姐的怀里,眼泪哗哗流。

    姐姐一愣,尽管眼神惊慌,但她脸上还是本能地挂出微笑,就像一幅永远不会哭的面具。

    姐姐:“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猪油没蒙心】:“姐,你别自杀,呜呜呜,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呜呜呜呜……”

    【猪油没蒙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姐姐。

    哪怕她穿着一件平平无奇黑裙,也是那样的好看,眉眼那样的艳丽,这样优秀的姐姐绝不可以自杀。

    【猪油没蒙心】的话让她姐姐全身僵硬,嘴张了张,脸上的微笑凝固在嘴边。

    姐姐:“你、你是怎么知道?”

    姐姐觉得自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猪油没蒙心】停顿几秒,没有回应姐姐的话,而是抽抽涕涕的说:“姐姐,你不要憋着自己,你可以告诉我,我要让爸爸妈妈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想自杀,”

    【猪油没蒙心】说完拉着自己姐姐,想要牵她下楼。

    姐姐没有动,只是面带微笑,宛若人偶般看着【猪油没蒙心】,语气平缓:“我没有想自杀,也不用看医生……”

    【猪油没蒙心】:“姐姐,你说,为什么癌症、艾滋……这种致死的病是绝症,可心理疾病这种也能致死的病,却只能是轻飘飘的一句心理病。”

    【猪油没蒙心】没有得过心理病,但是光看姐姐那时时刻刻都要带着的微笑面具,那眼底融不开的绝望和悲伤,以及刚刚牵手时,她注意到姐姐手腕里一条条密密麻麻的伤痕。

    她想到了白荞的话,她的姐姐有心理病很久了。

    她的姐姐曾无数次的想要自杀,这些伤痕都是她想要自杀留下的证据。

    【猪油没蒙心】想到这里,心里更加难受了,到底是多骇人的病,能让她的姐姐这么痛苦。

    一次次的想要寻死。

    她轻轻搂住姐姐的胳膊,低声道:“姐姐,我一直在,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姐。”

    这句话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却给了她姐姐莫大的鼓励。

    许久之后,楼梯上传来一句轻轻的“嗯”。

    姐妹俩相互搀扶的身影越走越远,【猪油没蒙心】也默默地关掉了手机直播。

    白荞看着那一头的黑屏,轻轻吐出浊气:“她姐姐化解此劫,以后的日子会顺顺利利,大家也不要担心了。”

    弹幕间很多人还在感慨讨论。

    ——我也觉得为什么很多人觉得心理病就不可怕,我表妹高三的时候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可我小姨觉得那就是闲的,后来高考结束,她拿着清北的入学通知书自杀了

    ——虽然我知道猪油妹妹的话并不能改变她姐姐的现状,但真的能让她姐姐暂时的放弃自杀欲

    ——请大家不要忽略身边任何一个心理病患者,她们也很痛苦

    ——我想到某萝莉说自己的那些遭遇,被继父侵犯,然后进螺丝厂被组长侵犯,后来被律师送给别人当玩物……她也真的很可怜

    ——我不会攻击萝莉的颜值,虽然科技美女,但是我很恶心她那种媚男精神,别忘了,她是撕烂别人伞的存在

    ——我真见过那种装出来心理病,很多绿茶都有这种病,然后骗取别人的同情心,很恶心的

    ——我也见过,我曾经一个小伙伴,海女,就是说自己童年遭遇很惨,以此骗了很多小富二代的同情心

    ——我是心理医生,来我这里看病的,百分之七十都是装的,以为自己有病的、想要个证明骗同情的……其实真正有病的很多都不想看医生

    ……

    大家还沉浸在心理病的讨论中,白荞已经开始下一轮了,后知后觉的水友连忙刷礼物,随后又开始哀嚎错失良机。

    ——荞姐,就不能给我三秒的缓解时间

    ——荞姐,荞大师……我刚刚手贱,都已经看到礼物特效了,还跑去刷礼物,能退钱吗

    ——呜呜呜,我心里好难受,我错失了一次良机

    ——楼上,我也好难受,抱头痛苦吧

    ……

    白荞并不理会众人的哀嚎,直接念出第一个刷礼物的人:“第一个刷礼物的叫【凑小鸭】。”

    这个名字让人很难分辨男女,弹幕不少人也在纷纷等待幸运儿露面。

    不多时,对方连麦成功,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那张脸雌雄难辨,眉眼精致,颧骨微突,脸轮廓也不算小,丰唇红艳,平添性感。

    对方一头黑卷发,笑起来的时候会带着一股娇嗔的味道。

    明明看着像个明艳大美女,但是偏偏对方的脖子上有喉结。

    白荞一眼看穿性别:“先生,请问你想要算什么?”

    对方一愣,随即捂嘴笑起来,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是一个优雅明媚的大小姐,只是那声音是带着浓浓的男人味。

    【小凑鸭】:“主播好厉害啊,我是粉丝推荐来的,她说你的直播间很有人气,我就是过来想要赚个脸熟,并咩有什么想算的啦。”

    【小凑鸭】:“要不然你把这次机会折合成聊天,你陪我聊会天吧,这个我擅长。”

    说着,【小凑鸭】还给白荞跑了个媚眼。

    白荞盯着男人片刻,低叹地摇摇头,她认真道:“你是一名伪娘主播吧,擅长一些颜值内容,你家境很穷,家里有五个孩子,你排行老大。”

    【小凑鸭】听到这些信息并没有吃惊或者意外,他很平静的耸耸肩,问道:“so?”

    她的这些信息在网上很容易打听道,但凡他的粉丝都知道他家很穷。

    如果不是生活所逼,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来伪娘赛道抢饭吃。

    白荞缓缓道:“你这几天不要回家,会有血光之灾。”

    【小凑鸭】:“什么鬼啊,你该不会是那种骗子主播吧,见人就说血光之灾,我跟你讲,我可是安装了反诈APP。”

    弹幕里不少白荞的热心粉听到这话,立刻为白荞辩解。

    ——那个,你多想了,我不太关注颜值区,但我们荞姐在玄学区主播这块是保真的

    ——对呀,荞姐赚的钱那么多,根本不需要骗你这个小主播

    ——荞姐才不是骗子呢,不是骗子,不是骗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你可以先听完荞姐的话,再发表意见,她说血光之灾,阎王不敢留你长寿的

    ——吹吧,我就咩见过这么神的,你们是被集体洗脑了吗

    ——笑死,都21世纪了,还有人相信迷信吗

    ……

    弹幕密密麻麻,【小凑鸭】虽然看的来不及,但还是注意到了白荞粉丝的话。

    【小凑鸭】:“哦?这么神,那你就说说,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小凑鸭】确实在这个周天准备回一趟老家,因为他弟弟要娶老婆,这个事情他早早就跟粉丝说过了。

    毕竟那两天也无法开播。

    白荞盯着【小凑鸭】,从她地角度看面相,能清晰的看到他双眼猩红,面门笼罩着一股黑气。

    这是必死的相。

    只是隐隐的,白荞还能从他脸上看到一缕金光,那是功德。

    也正是这份功德,为他添加了一丝生机。

    白荞轻声道:“你之前应该问过你妈,弟弟娶媳妇给了多少彩礼,对方要的不高,只要了六万块,为了这件事,你和你全家,还挺开心的对吧?”

    这时候,【小凑鸭】的脸色才露出一丝不自然。

    他弟弟媳妇要了六万块彩礼的事情,他从未透露过,毕竟这是他的家事。

    也正是因此,她对白荞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小凑鸭】:“是有这个事情,难道我的血光之灾和这个事情有关?”

    白荞沉默地点点头。

    白荞:“你弟弟那位媳妇儿也不是善茬,你应该见过,她其实要了66万的彩礼,你家里拿不出来,你妈妈就想了个办法。”

    【小凑鸭】这才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弟媳的场景。

    那会儿她刚下播,穿的珠光宝气,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男人,他看弟媳误会,也就没解释自己是伪娘。

    毕竟伪娘这种事情放在农村还挺尴尬,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伪娘。

    甚至,开始的时候,他妈知道他干这行,都骂他是娘娘腔,恨不得断绝母子关系,后来是因为看到他赚钱,又原谅了他。

    原谅的代价就是趴在他身上吸血。

    其实【小凑鸭】知道家人行为,但他渴望亲情,也就这样默认。

    【小凑鸭】记得当时弟媳以为他是“姐姐”,不仅对他颐指气使,还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比如“女人无用”、“当姐姐的就该为弟弟奉献一生”等等……

    【小凑鸭】不想和弟媳闹得僵,也就一直没搭理,无视对方,结果对方蹬鼻子上脸,不仅让他妈端茶倒水,洗衣服做饭的伺候,还给他妈狮子大开口的要钱。

    光是第一次见面费,不给一万就不开心,闹着分手。

    弟弟也是埋怨妈妈,说妈妈贪钱,说家里有钱不满足女友云云……

    他记得妈妈最后低头是因为这个弟媳未婚先孕,怀了一个儿子,所以妈妈这才满足了弟媳种种条件。

    光是一个见面费就要一万的女人,怎么可能彩礼要6万,确实不合理。

    【小凑鸭】此时心里有些相信,但依旧满脸不信任的问道:“哦?那我妈想了什么主意?”

    白荞笑了:“偷龙转凤,你妈妈知道你弟媳以为你是女的,也就将错就错,说你是个大姐,你们家也拿不出那么多彩礼,可以给20万,再加上去市里买套房,写女方的名字,同时你要0彩礼的嫁给女方的哥哥。”

    白荞:“顺便一说,女方的这个哥哥可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