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想到根本物,愈发没心思继续待在武馆。

    “白师傅,如今剥尸案一直在发酵,附近又有个七十岁老媪惨死家中,不如我先回典当行?”

    “具体说说剥尸案。”

    白海波刚听完沈炼复述剥尸案,结果半个时辰间,已经能闻到纸钱燃烧后的烟火气。

    “可能是陈茂春的老娘。”

    白海波眉头微皱。

    陈家老娘深居简行,怎会得罪衙门通缉的歹人?

    还是……

    白海波瞳孔微缩,意识到剥尸案可能牵扯妖魔鬼怪。

    他面露凝重,目光深邃的扫过武馆外,衙役敲响锣鼓,大声告知着街区宵禁的事项。

    白海波曾经行走江湖,见识过妖魔鬼怪的恐怖。

    武者在妖魔鬼怪的面前,简直如同螳臂挡车那般无力,唯有传闻中的方士能伤及一二。

    好像内功对付妖魔鬼怪也有一定作用,不过极难做到击杀。

    白海波未曾接触内功,听闻内功还有难以想象的弊端。总体来说,武者比凡人好不到哪去。

    “沈炼,我送你回典当行吧。”

    白海波刻意没有提到妖魔鬼怪。

    活人的气血如火焰,可以抵御妖魔鬼怪散发的怨气。

    但若是活人受到惊吓,难免心神出现破绽,导致气血衰败,反而容易引来妖魔鬼怪的窥视。

    所以衙门命令规定,不得外传妖魔鬼怪的事宜。

    “没事,青天白日的。”

    沈炼不清楚诸三行是妖魔鬼怪,但剥尸案的目标都放在女子身上,作案时间又是半夜,压根没理由在白天如此担惊受怕。

    “我送你到巷弄口,一共没几步路。”

    沈炼与白海波闲聊着,走出大堂。

    院落里,众孩童依旧在扎着马步,缺少大药,只能通过外界的严寒刺激皮肉生出蜕变。

    “师父好。”

    “大师兄好。”

    “你们继续站桩半时辰,然后早些归家。”

    两人径直没入阴影笼罩的巷弄。

    沈炼在前,八哥主动飞离肩膀在半空巡视;白海波在后,踏足巷弄的瞬间,脚步一踉跄。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墙角吱吱作响的啮齿动物。

    “不对劲!”

    白海波倒吸口凉气,鼻腔里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额头青筋爆出,肌肉顿时紧绷,心跳的频率愈演愈烈,行走江湖的经验很快得出个结论。

    “怨气四溢,有鬼!!!”

    让白海波疑惑的是,沈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通常情况下,除非鬼物主动现身,否则普通人是无法直观感受到鬼物的,但此处既然有怨气的在,多少会生出些不适。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沈炼,你……”

    白海波继续向前迈出一步。

    他话还未说完,莫名的寒意深入骨髓。

    白海波取出随身的玉瓶,里面是衙门赠予的符水,连忙抹在眼皮,借此窥视妖魔鬼怪真容。

    “嘻嘻,把我的人皮拿来。”

    白海波惊恐的看到,墙面有张女子的脸庞浮现,嘴巴咧到耳根,尖牙利齿有鲜血滴落。

    “鬼!”

    即便新生的妖魔鬼怪,也不是武者能抗衡的。

    白海波想提醒沈炼,却只能发出咯咯咯的轻微声音,鼓动全部气血才勉强止住生机溃败。

    “白师父不必继续相送,明日我再来上门请教武学。”

    而沈炼没事人一般,已经消失在巷弄里。

    鬼脸充斥着贪婪,皮肉在墙缝间流淌,上下颚张开半米,遍布疱疹的舌头不断扭曲。

    “要死!”

    白海波不觉得沈炼免疫鬼物的怨气,鬼物大概率正在诱导猎物入圈套,打算生吞活剥沈炼。

    以鬼物的速度,恐怕已经抓住沈炼……

    正在这时。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无端响起,仿佛女子受到凌迟而死。

    怨气荡然无存。

    白海波恢复身躯的控制,意识到惨叫源于墙中的鬼物,连忙朝着巷弄深处望去。

    他瞳孔地震。

    映入眼帘的一幕,足以让白海波此生难忘。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沈炼不知所踪,唯有一头六七米的九耳巨兽若隐若现,黑灰毛发四散,在埋头撕咬着什么。

    他仔细倾听惨叫的源头,不就是来自九耳巨兽的口中?

    吼!

    鬼脸灰飞烟灭。

    有血红竖瞳亮起,仅仅是九耳巨兽的注视,白海波便承受不住威慑,双腿一软仰头倒地。

    九耳巨兽吞掉鬼脸后,化作不可见的烟尘朝一处聚集。

    八哥张开鸟喙,站在巷弄旁的屋檐,九耳巨兽的烟尘消失在其中,随即又吧唧吧唧几声。

    “不值钱的玩意!!”

    八哥抓着一张人皮画卷,甩给在行路的沈炼。

    沈炼手捧人皮画卷,嘴角微张,职业面板有大量信息显露。

    “神经病啊,八哥你哪里找来的人皮画卷?”

    【仕女图鉴定成功,九耳朝奉经验+1.3%】

    【大唐仕女图】

    【由诸三行所作,画卷在半日前制作,原材料为拼缝的女人皮肤,易生虫,难以保存。】

    沈炼脸色略微好些,职业晋升后,诸三行的人皮画卷似乎是提供经验唯一超过1%的。

    “嘶,半日前?”

    “妈的,这不就是老媪那张人皮,你真以为自己是乌鸦啊,到处捡垃圾,早晚被伱害死!”

    联系金吾卫?不行,万一因此被诸三行盯上得不偿失。

    “啊。”

    沈炼一把扯过八哥,把人皮画卷塞进鸟爪。

    “八爷,你将画卷从衙门东边的后墙扔进去,躲着点捕快,千万不要被金吾卫发现踪迹。”

    八哥脑袋一歪,扇动翅膀穿梭在房屋间的死角。

    沈炼松了口气。

    “沈炼,你…你你没事?”

    沈炼转过头,却见白海波扶着墙壁挪步而来。

    “白师父,我没事,你怎么突然受到重创?”

    “咳咳咳。”

    白海波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

    沈炼根本不像遭遇鬼物的模样,难道有金吾卫暗中出手?为何感觉是妖魔鬼怪相互的厮杀?

    白海波强压杂念,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能参与的。

    “为师…早年受过重伤,一不小心伤势复发。”

    沈炼觉得便宜师父虚有其表,武者怎会如此脆皮。

    他想要搀扶白海波,后者摆手拒绝。

    “为师不打紧,今后别走这条巷弄了,晦气。”

    白海波压制住伤势,毕竟鬼物已经身死,怨气便消散一空,只是最近难免气虚体衰。

    沈炼匆匆寒暄几句就离开巷弄,急着绑定根本物。

    白海波目送沈炼远去,后者的影子随阳光一点点拉长。

    他不由回想起那头骇人听闻的九耳巨兽。

    良久,白海波苦笑着摇头。

    “总不可能沈炼是妖魔鬼怪所化吧?呼,金吾卫中好像有方士存在,可能是某位高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