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徐染无所谓地点点头,手里继续回着杜笙的信息。“到时候见。”

    严季科轻叹了口气,一个弯道,打了转向灯,修长的手稍打方向盘。

    换了个话题:“明天有安排吗?”

    徐染收起手机。

    “嗯,有,和学长一起去看房子装修。”

    急刹车,徐染吓了一跳,皱眉,忙向后视镜看,还好这段路上没什么车,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

    严季科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重新启动车子,嘴硬:“没事,刚过去一只猫。”

    徐染挑眉,看破不说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是解释。“我和学长的房子恰好买在同一栋楼,楼上楼下,同时间装修的。”

    “装修都接近尾声了,这两天售楼中心联系我们去看看。”

    “这样。”严季科觉得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但染姐说是巧合,那就是巧合吧。

    “那,我能陪你一起去吗?”严季科问。

    “你周末就没别的事情干了吗?”徐染反问。

    车子已经到了徐染家楼下,停在路边,俩人都没有下车。

    “我家之前新装修的房子也都是我盯着弄的,可以帮你看看。”严季科侧身看着徐染,一脸真诚,他很好用。

    徐染沉默。

    “行吧。”在装修房子这块,徐染确实没有经验,更何况已经跟严季科说了给他机会。

    严季科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解开安全带,“我送你上去。”

    “不用。”徐染已经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回头对严季科说。

    “你赶紧回去吧,明天来接我。”然后关上车门,留给严季科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着徐染回家,上楼,五楼灯亮。

    严季科早已收起了笑脸,沉默着,在楼下迟迟没有启动车子。

    头微仰,靠在驾驶位的头枕上,脑海里回想着徐染说的话。

    “如果当初我一早知道,我的喜欢对你是困扰,我不会坚持那么久。”

    他当时很想对她说,没有所谓困扰,也没有不喜欢。在那一段徐染的单向追求里,他也是动了心的,只是不自知罢了。

    但他要怎么解释呢?不自知,对她的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解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至少,她还愿意你在她身边,严季科,你就知足吧。”他自言自语。

    再抬头,眼里已是一片清明,看前方,启动车子,回家。

    路灯后的阴暗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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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染洗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走到窗前,楼下空荡荡的,走回沙发上坐下。

    拿起手机,果不其然有严季科发来的消息。

    Ke:我到家了。

    Ke:刚刚忘记问,明天什么时候接你?

    徐染想了想,打字回复。

    一拳能打五个:你要一起吃早饭吗?

    严季科一只手拿着手机看信息,另一只手脱外套,看到这条信息,就呆住了,衣服袖子晃荡晃荡,像极了严季科雀跃的心。

    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徐染第一次主动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吃早饭!

    Ke:要要要。

    徐染轻笑了一下,继续打字

    一拳能打五个:那你带早饭过来吧,9点。

    Ke:好。

    一拳能打五个:休息吧。

    Ke:好,晚安,明天见。

    一拳能打五个:明天见。

    徐染放下手机,摸了摸自己心口处,其实她很确定,她现在对严季科没有那种喜欢。

    但医生说,先相处一段时间试试呢?就当是找寻那个病因。毕竟,大学毕业那年复发,也确实是因为严季科。

    因为工作,俩人不得不有交集。

    说好的允许他追她,但每一次严季科靠近,自己又下意识地拉远距离。

    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她害怕,害怕再一次因为严季科而受伤。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趋利避害已是本能。

    但徐染看到现在的他,就好像看到当初那个向他靠近的自己,失落和欣喜,全都在他一念之间。

    她说完那句话,回头恰好看到严季科还没有收回去的受伤的神情,但他看到她,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本想说的那句“你现在这样,对我是困扰。”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报复严季科吗?她从不曾想过,但第一次拒绝他的时候,她确实有过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她始终当不了侩子手,向当初的自己挥刀。

    徐染心软了,想了又想,既然没有喜欢的人,对他也不反感,那就试试吧。

    把自己当作当年的严季科,给七年前的自己一个机会,也是一个交代。

    看看换一个身份,他们到底合不合拍,看看七年后的他们,到底能走到哪里。

    做了决定,徐染一下就轻松起来,心无旁骛地看了会电影,然后睡觉。

    一夜无梦。

    严季科不知道徐染的心理活动,但兴奋到了半夜才睡。

    这是他的努力见到成效了吗?

    他反复复盘这几天的表现,到底是什么触动了徐染呢?

    无果。

    又想到第二天要给徐染带早饭,有点犯难。给她带什么好?这一搜,就搜到了大半夜。

    第二天早早地起床,他决定,亲手给徐染做一个爱心早餐!

    暮云绮是被厨房的豆浆机震醒的。

    起来一看,嚯,没看错吧,她家那个打死不进厨房的混账儿子,居然裹着围裙在自己做早餐?

    暮云绮裹着披风进来,径直走到豆浆机,将隔音罩子拿出来罩上,世界安静了。

    严季科瞅一眼:好吧,这玩意儿还有罩。

    “一大早发什么疯?”

    “我想给染姐做个早餐。”严季科回答,指了指锅盆狼藉的厨房,“可是这些玩意儿有点不听使唤。”

    暮云绮瞅着自家儿子这样子无语。

    “你什么水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暮云绮随手又将一个烧黑的小奶锅扔进水池。

    “几点?”算了还得她来,撸起袖子,准备自己弄。

    “9点要到,过去15分钟。”严季科说。

    暮云绮将袖子又放了下来,指了指客厅的钟,“现在8点20了,你告诉我,9点要到?”

    “我建议你还是去外面买点更快,而且还更安全。”

    豆浆机停了,暮云绮将豆浆取出来,一瞅,啧,什么玩意儿,也扔进了水池。

    他敢做,也要徐染敢吃啊。

    “等你回来,妈再教你。”暮云绮还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现在快去买,约好了就别让女孩子等。”

    严季科点头,“那晚上回来,你再教我。”

    暮云绮一笑,晚上?“晚上不回来,明天妈妈教你满汉全席。”

    严季科:.....“你倒是敢想。”他都不敢想。

    麻利地脱了围裙,换了衣服,整了整发型,出门。

    暮云绮看着收拾利索,搭配得当,弃海从良的儿子。

    严季科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变化在哪里。

    但暮云绮却清楚,从以前只要农科院没事,就去酒吧寻乐子,到后来回来越来越早,再到后来干脆周末拉着慕秋在家玩游戏也不出门,再到这两年慕秋忙工作室的事情,没时间搭理他,就宁愿在院里做实验也不出去社交。

    是对酒吧灯红酒绿的场所厌倦了吗?是院里科研任务太重了吗?是导师管得很严吗?

    不是,是他在没有明确自己的心意的时间里,却慢慢在变成当年徐染想要的样子。

    “啧,好朋友。”

    暮云绮摸着下巴,啧啧称叹。

    果然,恋爱脑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