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戏楼内。

    二月红身为长沙花鼓戏班子里的名角,有他的场,自然是座无虚席。

    程霁几人来的时候正值散场,他们往里进,来观戏的客人陆续的往外出。

    不可否认,张启山这张脸到底是好使的,简直是长沙所有公共场合的通行证。

    程霁几人进去的时候,正好撞到有人闹事。

    程霁轻笑着舔了舔嘴角,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一进来就听到个讨人厌的声音。

    “南方的东西虽然好,但还是看着狭龇,小小气气的。把我送的戏楼建的和皮影的似的,难怪我送的时候,这二月红几次不要,好不容易要了,我来了他也不亲自出来迎我。”

    说话的人穿着豹纹背心,身上挂着五花八门的金链子,流里流气的长相,再配上他拽的二五八万的语调。

    属实是辣眼睛。

    程霁拿不知道从哪顺来的扇子遮住眼睛。

    这下,眼睛舒服多了。

    张启山对这种嚣张跋扈之人也是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去,对管家说:“通报一声二爷。”

    管家还没来及搭腔,豹纹背心一个鞭子便抽了过来,张启山扭身避开。

    鞭子直直的朝程霁飞去。

    走在他身后的程霁心里不由得骂娘,这老小子不安好心。

    容不得他胡思乱想,身体比脑子先一步有了动作。

    只见他在鞭子马上近身时,脚一使力,仰身向后。他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双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落地时,已经完全避开了鞭子的攻击。

    “先来后到懂不懂?”豹纹背心见鞭子被两人躲过去,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抬手还想再挥一鞭子。

    程霁不会给他第二次挥鞭的机会,将手里的扇子掷出,精准的打到豹纹背心拿鞭子的手腕上。

    豹纹背心吃痛松手,鞭子应声而落。

    程霁走上前,抱着手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惹是生非的非主流子。

    “谁给你的胆子在二爷这闹事,送个破台子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不想活,我可以送你一程。”

    豹纹背心被程霁刚那身手镇住了,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又觉得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唬住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眼神乱瞟,发现张启山众人的军人打扮,突然想起了什么。

    大声叫嚷道:“长沙九门张大佛爷可是我拜把子兄弟!”

    程霁似笑非笑的扭头问:“佛爷您还有这号兄弟呢,程霁属实是佩服。”

    张启山把玩着手里的配枪,也不抬头:“当真是巧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豹纹背心闻言才知道刚他要抽的这位,正是九门之首张启山张大佛爷。

    豹纹背心尴尬的恼羞成怒:“你是张启山又怎样,你们给我等着!”叫喊着狼狈的跑出门。

    程霁几人毕竟是有要事的,自然不会管这上不得台面的路人甲。

    几人快步走到台前,没等小厮进去叫,便看到二月红从台后走出来。

    因为下了戏有一会了,二月红换回了便装,只是戏妆还没来及卸。

    二月红笑着走上前,看到来的几人,眼里没有半点意外。

    “佛爷,今儿找我是有事?”

    张启山将今天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通,说完便掏出在棺材里发现的指环,准确的来说是枚顶针。

    二月红轻皱眉:“我已经许久没碰过地里的东西了,这忙我帮不上。”

    说着便走到一旁拉过站在一旁的程霁,左右摆弄,仔仔细细的将程霁检查了个遍。

    程霁轻笑道:“二爷别担心,程霁不是瓷娃娃,心里有数的。”

    经过几天的相处,二月红早就把程霁当成自己晚辈来看待了。

    退一万步来讲,单凭少年救了他的丫头这件事,就足以让二月红无条件的站他这边。

    这边二人无比融洽的气氛让张启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成功的卡在了嗓子眼。

    “二爷同这位小兄弟认识?”

    二月红笑着揽过程霁:“程霁前阵子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当然是认识的了。”

    短短两句话,透着巨大的信息量。

    张启山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

    这个少年来长沙市也不过短短一周,展示出来的能力就连他都望尘莫及。

    夜视,音律控尸,身手过人,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二月红的信任。

    刚才还在他府上那神乎其神的对死人的事了如指掌。

    这只是他看到的,有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

    还有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

    只不过这些让张启山想破脑袋可能都想不通。

    程霁懒得管张启山自己在那头脑风暴,但是事关任务,还是决定不浪费这时间。

    “二爷,这件事同家兄的下落有很大的关系,我父亲在家里担忧的夜不能寐,如今有了线索,程霁只能去一探究竟。”

    二月红惊讶道:“你是说你兄长跟这列车有关系?”

    程霁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知道这列车是从哪里来的,而半年前他去过那里。”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在思索措辞,顿了顿接着道:“确切的说半年前他进去过那里,然后从那里回来回了趟家便离家出走失去了联系。”

    “但是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进任何的军队,而是直接消失了。”

    张启山闻言死死的盯着程霁道:“你知道这列车是从哪来的?”

    “知道啊,这有什么难的,我都知道棺材里的人死后被人开棺钉钉子了,知道个车是从哪来的不是简简单单么?”

    程霁面对张启山又回到了那标准的似笑非笑的模样。

    张启山张了张口,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之前就认识我?”

    这句话旁人听着可能云里雾里,但是程霁知道他要问的什么。

    “我这人呢,不喜欢骗人。”

    “张启山,张瑞桐的孙子,东北张家的旁支,哦也算不上旁支,毕竟已经被逐出来了。”

    看着攥紧双拳的张启山,程霁脸上毫无波澜:“我知道你来长沙做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掺和进九门,说老实话,我懒得多管闲事,但是如果你把主意打在不该打的人身上,我不会放过你。”

    “比如?”

    “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