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令剑特使和陇西的权贵们也很懂,命人送来了金银和锦服,给嬴奚一家子换上。

    只是嬴奚刚从大山出来,抵达狄道,咸阳就传来了新的诏书。

    “加封王叔太原君嬴奚太子少傅!”

    “加封王叔太原君嬴奚宗正令!”

    “……”

    嬴奚彻底松了口气,这么看来,自己那个侄儿秦王是要重新启用自己了,不然不会给他加上那么多官职了。

    爵位、官职都一一封赏而来。

    整个陇西和秦国也都知道,一位曾经的显贵又重新回来了。

    一路上,前来送行和送礼的人也纷纷络绎不绝。

    “宗正令啊!”嬴奚虽然离开了权利中心很久,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宗正令总管秦国宗室所有子弟,上一个宗正令还是把持大秦军队的嬴麃。

    “所以,大王这是要重新接纳宗亲们了!”嬴奚知道启用自己成为宗正令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图。

    这对嬴氏宗亲来说是件好事。

    因为父亲和弟弟的早逝,侄儿又年幼继位,嬴政跟宗亲的关系并不如父亲在位时那么团结。

    三公九卿中,也再无一人是赢氏宗亲。

    嬴政没有在咸阳等嬴奚,而是在秦国祖庙雍城等着,同时也召集了所有赢氏宗亲前来。

    这让赢氏宗亲们都有些诧异,嬴政向来跟他们关系不不亲近,甚至因为长安君成蟜的原因,还有些疏远。

    现在却召集他们前来,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只是等所有宗亲聚集到了太庙之后,却发现嬴政早已坐在主位上等候。

    可是等到所有人都到了,也不见嬴政开口,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

    不过也没有人去开口触霉头。

    嬴政要等,他们也等就好了。

    自从嬴政亲政以后,他们这些宗亲就被逐出了朝堂中心,混吃等死,现在嬴政愿意见他们,或许有可能是要重新启用他们吧。

    “王叔到!”突然,太庙外传来了喝令声。

    “王叔,哪一位王叔?”宗亲们都有些诧异,却见嬴政已经起身走出太庙,也都跟着走出。

    “是他!”所有赢氏宗亲们难以置信的看着从太庙外走进的嬴奚。

    若是论关系,嬴政和嬴奚才是最亲近的,他们这些宗亲都要远上不少。

    可是嬴奚可是当初的秦国长公子啊!

    “拜见大王!”嬴奚没见过嬴政,但是那君王衮服却不能作假,因此也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之中的嬴政,先一步行礼道。

    “见过王叔!”嬴政看着满头花发的瘦骨嶙峋的嬴奚,也是忍不住惊讶。

    曾经的秦国长公子,如今居然沦落到如此境遇了。

    “回来了就好,一切都过去了!”嬴政牵着嬴奚的手走进了太庙。

    嬴奚本来还有很多疑惑,很多话想说想问,但是听到嬴政的话以后,曾经的怨气也都在一瞬间消散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争王失败,那是自己的问题,那时嬴政才多大,与嬴政也没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跟自己竞争的弟弟也已经逝去了,人死万事休,何必再执着过去呢?

    嬴氏宗亲们却震惊无比的看着这对叔侄,完全没想到嬴政等的人居然会是嬴奚。

    “即日起,王叔将重回咸阳,为我嬴氏一族族长,宗正令!”嬴政牵着嬴奚的手一起站到了主位上,向所有宗室宗亲宣布了这个命令。

    “这……”嬴氏宗亲们更加震惊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嬴奚跟你父王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王叔……”嬴政退了一步,将下首位让给了嬴奚,他将嬴奚召回,嬴奚也要表现出他的能力才行。

    若是连这些嬴氏宗亲都震慑不了,那么这个宗正令也就是个虚衔罢了。

    嬴奚也知道,自己如果不能震慑住这些族人,也会让嬴政失望,那么他回咸阳也不会再被重用。

    “孤以孝文王长公子身份,出任秦国宗正令,总管嬴氏一族,谁赞同,谁反对?”嬴奚突然间爆发出犀利的目光扫向了在场的所有宗亲。

    怎么说也曾是秦国的长公子,气场这一块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更何况作为曾经的长公子,门生故吏遍布,只要他回来,短时间内就能形成一个新的政治集团。

    嬴政也有些惊讶嬴奚的号召力,不过也只是略微惊讶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自从麃公过世,嬴氏族人就陷入了群龙无首,没有人能够有绝对的威信来领导嬴氏宗亲,也导致了宗室被逐渐踢出权利中心。

    现在自己召回了嬴奚,也让宗室族人看到了重回权力中心的希望,自然就没人站出来反对。

    “今日,朕来此只为给王叔接风洗尘,不谈朝政。”嬴政再次开口确定这一次宗亲会面的基调。

    嬴奚虽然有些诧异,但是看了看在场的嬴氏宗亲,又想到自己刚回来,什么都还没了解,也就选择了沉默,没有开口询问。

    嬴氏宗亲们虽然疑惑,但是想到嬴奚被召回,显然是嬴政在给他们释放友好的信号,也同样没有开口询问,将好奇都埋进心底。

    该知道的,过后也都会知道的,不必急于一时。

    宗亲宴很快散去,嬴政也没有继续留在雍城,嬴奚也跟着嬴政同乘返回咸阳。

    马车中,嬴政和嬴奚对坐,嬴奚有很多疑问,却始终没有开口。

    “王叔对朕和父王,祖父可还有怨气。”嬴政头也不抬的批阅奏书,随口问道。

    “唉……”嬴奚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一点都没有说,大王应该也不信。”

    嬴政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

    换成谁从太子到被流放,连孙儿都差点饿死,能没有怨气?

    “可是,我终究是嬴氏子弟,我也曾不止一次在问自己,若是当初我为秦王,能不能做的比子楚,我的孩子会不会比大王做的更好。”

    “后来我发现,我会不服子楚,子楚能做的,我也能;但是你能做的,我或者我的孩子都做不到。”

    “所以,我不服子楚,但是我服你!”

    嬴奚释然地说着。

    嬴政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嬴奚。

    “不用诧异,若是你父亲来问我,我肯定不服,别忘了当初我可是连吕不韦都敢刺杀。”嬴奚笑着说道。

    “我认可的从来不是你父王,而是大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