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义坊,悦来客栈。

    今天酒楼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热闹,能在年节期间订上这里的位子,是非常体面且彰显身份的事。

    不过跟前些日子相比,这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变化,但凡走进酒楼里的人都感觉到了这种不同。

    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大摇大摆走进来,还没等伙计迎上去说话,他便直接掏出一百贯塞到伙计手里。

    “好生伺候着,这是给你的打赏,要是让爷满意的话回头还会有赏。”

    “是是是,赵爷您里边请。”

    伙计两眼放光,更加殷勤地招呼一行人往里落座。

    这位赵爷身边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长发挽起云簪,走起路来腰肢摇曳,韵味十足。

    “老爷,你闻到了吗?这里好像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哪里有什么味道,我只闻到你身上香香的气味。”

    “讨厌!老爷你真是的,在大庭广众的可别瞎说,羞死人了。”

    妇人故作娇羞,可神态举止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害羞的。

    随行的一位家仆,这时说道:“老爷,好像真有什么古怪的味道,挺好闻的,别家酒楼里可闻不到这种气味。”

    “都说这悦来客栈总有新鲜玩意儿,说不定这又是他们搞出来的花样,回头问问伙计就知道了。”

    不光是他们,其他此刻坐在酒楼里的食客们也都在热烈地讨论这件事。

    有位常来这里光顾的官家,有些纳闷地说道:“昨个儿我才来这里吃的,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好闻的味道,怎么今天就无缘无故香成这个样子。”

    “该不是这酒楼里又酿出什么陈年佳酿?”

    他两颊泛着酒红,显然是对这里售卖的美酒相当钟爱,一天不喝都会感觉浑身不得劲。

    虽然大家对酒楼里无端散发出来的香味众说纷纭,但他们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还是其中一位伙计说出了其中的奥秘。

    “诸位客官,你们就别猜了,这不是酒香,也不是后厨用了什么香料,而是咱们酒楼里的伙计们身上,都喷了香水。”

    “香水?”

    在场的几位贵妇、小姐们都对香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瞧着眼前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身上都能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她们当然很想亲身尝试一下。

    这香味要是去到郊外山谷,那不得把整个谷里的花蝴蝶们都给招来,可太喜欢了!

    “你们的这个香水是从哪里来的,我也想要试试看,多少钱不是问题。”

    有人率先表示自己可以花重金购买,紧接着其他人也争先恐后,有的人当场就掏出几枚金币摆在了桌面上,催促着伙计赶紧将香水拿出来。

    楼下的这一幕,全部被倚在二楼扶栏上的李恪看在眼里,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金币在唐朝可是专门用于朝廷赏赐或是大宗交易时才会使用,现在有人直接想用金币来买香水,可见他们对香水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李恪招呼酒楼掌柜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往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掌柜出面向这些宾客们表示说,“诸位客官,稍安勿躁,香水我们这里的确有一些,但这是我们东家自己调配出来给自家用的,目前数量十分有限,故而不能全部拿出来给大家。”

    “你们都是酒楼的衣食父母,咱们也不能厚此薄彼,要是有人拿到了香水,有人则没有,那我们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掌柜露出无奈的表情。

    李恪对身边的狄仁杰说:“怎么样,老狄,你觉得怎么几天收成如何?”

    狄仁杰笑了笑,“一切尽在殿下掌握,能来这里吃饭的主顾都是长安城内的有钱人,他们能帮殿下将军费的缺口填补起来。”

    “老爷,我不管,我就要那香水,你是不知道,隔壁黄财主家的小妾,整天在我面前显摆从庆莲生买的胭脂水粉,可气死我了!”

    “我在外边被人家瞧不起,那丢的可是老爷你的脸面。”

    赵老爷挠挠头,在身边美妇人的诉苦之下,一拍桌子表示今天肯定会把香水买下来送她。

    “甭说废话,咱们在座的都是体面人,既然香水的数量不多,那么就干脆一点价高者得,谁能买到谁铩羽而归,全凭各自本事。这么一来掌柜的也就不用为难了,你们说呢?”

    赵老爷财大气粗,其他人也不甘于人后,于是所有人都同意价高者得。

    李恪站在二楼几乎都要笑开花了,事情进展的顺利程度比他预料中还轻松,这着实应验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他卖的不是东西,而是“名利”二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找了个座悠闲地喝起了茶,听着楼下这些富商名流为了他所制作的香水争得面红耳赤,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老狄,一会儿你去收账,清点一下还差多少缺额才能补齐军费。”

    半个时辰之后,掌柜手里的五十瓶香水,就这样被一抢而空,最高的价格被炒到了二十枚金币一瓶。

    等狄仁杰清点过后,前来禀报道:“殿下,尚有三万贯缺额,但香水都已经卖光了。”

    李恪笑着说:“我这里还有些海藻泥面膜,交给掌柜让他继续卖,另外上次剩下的指甲片和指甲油也全部卖出去,如果再不够的话,就告诉那些没抢到香水的人,可以提前三十天预订。”

    “谁先预付了全款,谁就能越快得到香水。”

    李恪的经营头脑让狄仁杰大开眼界,原来即便手上压根没有可以卖的东西,居然也能光明正大地收钱,简直无敌了!

    那些海藻泥面膜自从上次房遗玉带回去使用后,就已经在官宦豪门中流传起来,很多人都知道面膜能美容养颜,用完之后肤白貌美,简直像是被施了神仙术一样。

    再加上先前指甲油也很流行,因此这些东西被拿出来后,也是毫不例外地一扫而空。

    就这样,当晚李恪便将国库缺的那二十五万贯军费全数筹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