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子,李世民对李恪是有些愧疚的。

    相较于他对李承乾和李泰的重视和欣赏,长久以来李恪所得到的圣恩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现在大婚之日已定,李世民也想对李恪和杨妃他们母子略作弥补,于是特意交代礼部婚事的一切诸事,都要办得风光体面。

    于是李恪也很快进入角色,开始在吴王府中用心布置起来,那些陈旧的家具和敷衍的摆设,一个人时大可不必在意。

    可等女主人进门后,就不得不更加讲究一些。

    “你们小心着点,前边门槛很高,你们要尽量往高了抬,避免磕碰,这一张雕花红木躺椅可贵着呢!”

    当明确了婚期后,皓月就忙前忙后地操心了起来。

    她虽然看起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其实是个持家的能手,李恪对这一点格外满意。

    不过家里的准备工作只是小事,眼下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去找房遗玉面对面摊牌,得告诉人家自己就是吴王李恪,而不是那个酒楼老板李恪。

    想到这里,李恪决定派人去给房府送封信,跟房遗玉约定时间地点见面,也算是给房玄龄安安心。

    与此同时,今天午后房遗玉被召入宫中去了。

    长孙皇后想要见见她,毕竟这是皇室的婚事,一点也马虎不得,身为后宫主母她得多上上心,同时也是表达出对杨妃的重视。

    “房家调教出来的丫头就是兰心蕙质,身上有你父兄的才气,模样也长得好看。”

    长孙皇后仔细端详着房遗玉,频频点头露出微笑。

    坐在两旁的杨妃和韦贵妃,神色反应则是截然不同,前者为儿子李恪感到高兴,后者则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是流露出厌烦的情绪。

    韦贵妃心里不免有些嫉妒,吴王李恪原本在皇子之中并不出挑,随着最近大出风头的表现,再加上皇帝为他亲自说媒,身份地位就一下子被拉了上去。

    更何况女家还是房玄龄之女,这日后房家必定会站在自己姑爷一边,李恪的实力陡然增强了不止一倍。

    这么一来此消彼长,韦贵妃的儿子李慎,日后就更加难以出头了。

    “哎呦,真羡慕姐姐,这由皇上亲自说的媒,可真是隆恩浩荡!”

    韦贵妃说着些虚情假意的话,但杨妃听进心里还是觉得很美,她能看到儿子风风光光的大婚,便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吴王府和房家的联姻,也将大大提升她在后宫中的声势,像韦贵妃这样刻薄狡诈的女人,以后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可不敢轻易招惹杨妃了。

    “我这里有些外邦进贡的金银玉器,还有上好的布料,你去挑选一些拿回去,就当是我的贺礼吧。”

    长孙皇后将房遗玉叫到身前说了些贴心的话,随后便让高阳公主带她去挑选礼物。

    高阳公主脚步轻快,房遗玉跟在后边亦步亦趋,平时并不是经常入宫的她显得有些紧张。

    “我瞧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想嫁人?”

    房遗玉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我还不知道吴王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是个怎样的人,心里.......心里有些忐忑。”

    高阳公主忽然笑了起来,“你该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这话把房遗玉吓了一跳,她没敢承认,毕竟这可是皇上指婚,她就算心有所属那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给房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高阳公主主动提议说:“我把画师喊来,让他给你画一幅吴王的画像,这样你不就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吗?”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从宫中将房遗玉送回房府,进门她才知道吴王派人送信过来。

    “今晚,悦来客栈见。”

    短短几个字房遗玉看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这一天早晚得来,可她今天特别想要见的不是这位吴王李恪,而是酒楼的老板李恪。

    想到这里她不禁攥紧了手中的那幅画卷,上面是画师画出来的吴王画像。

    “玉儿,吴王那边想要见见你,快去吧,千万不可让殿下等你。”

    房玄龄特意过来叮嘱了几句,他可不想见到自己这个我行我素的女儿,直接把吴王殿下给得罪了。

    房家终究只是皇室的仆人,不管在外边如何光鲜,在大唐朝廷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无奈房遗玉只能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直接来到了悦来客栈。

    二楼雅间内,一盏灯影摇摇晃晃,有个身影背对门口端坐在那里,等房遗玉推门而入后,慢悠悠转过身来。

    “房遗玉见过吴王殿......殿下......”

    李恪冲着她微微一笑,结果后者却神情严厉地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赶紧走!一会儿吴王殿下要是来了,他看见你待在这里肯定会不高兴的。”

    房遗玉非常严肃,这副模样让李恪觉得很有趣。

    他也不想让房遗玉一直误会下去,便主动开口解释道:“你别紧张,其实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其实我就是皇三子,吴王李恪。”

    房遗玉愣了一会儿,结果没想到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编这种胡话来骗我,下个月初八我便要跟吴王成婚,这是皇上亲自指的婚,我根本就没有办法。”

    说着说着,房遗玉几乎变成了哭腔,两行热泪噙在眼眶几乎就要喷涌出来。

    李恪见状赶忙说道:“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就是吴王李恪,同时也是这间悦来客栈的幕后老板。”

    尽管他极力解释,自己和吴王其实就是同一个人,但房遗玉偏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别说了,我手上有吴王的画像,是宫中画师画的,那上面的人跟你完全不一样,你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李恪感到匪夷所思,如果是宫中的画师,那应该画得八九不离十才对,怎么房遗玉见过画像还忍不住他来呢?

    于是李恪问道:“那画像我可以看看吗?”

    房遗玉将画卷取出,摊开在了李恪的面前。

    只见这画像上竟然是一个肥头大耳,猥琐不堪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