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比利这段时间大多都在靶场练枪。

    这不是他凡尔赛想要在别人面前炫耀他的枪法,而是确实有这需求。

    一直以来沈比利用的都是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他已经习惯了它的手感、它的射速以及它的后座力。

    但很快沈比利就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使用这款步枪。

    这是法兰西军队,周围所有人用的都是勒贝尔步枪,虽说英国是盟友部队能轻易搞到李恩菲尔德的7.7MM口径子弹,但如果在战场上呢?

    如果在战壕中且远离英军防区呢?

    或者是深入敌后作战而后勤只送勒贝尔步枪的子弹呢?

    深思熟虑后,沈比利最终决定将步枪换成勒贝尔。

    这差点让沈比利崩溃,因为他感觉自己要学习的不是一种枪,虽然手里抓着的只有一把,实际上却是八种不同的枪。

    勒贝尔每打出一发子弹后,重心的改变都会让手感出现变化。

    如果这种变化有节奏、有规律也就算了,偏偏是第一枪变化最大,之后逐渐减小,最后几乎没有。

    (注:这是由子弹远近决定的,管式弹匣内最远的那发子弹对重心的影响最大,反之最近的那几发子弹影响最小。)

    虽然这变化总体而言很轻微,它对一般射手没有太大影响,但对沈比利这种要求到极致的狙击手却是致命的。

    “难怪狙击连总体水平不行。”练习的间歇,沈比利收起枪坐在简易椅子上休息时,忍不住对着自己并不满意的成绩皱起了眉头:“这种枪正在人为的给我们增加难度。”

    就在沈比利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时,多米尼克神秘兮兮的提着枪盒走到他身边打招呼:“嘿,沈。”

    “教官?”沈比利疑惑的望向多米尼克,当他看到多米尼克手中的枪盒时就笑了起来:“您是打算来报仇的?”

    他以为多米尼克是惦记着上回输了打鸽子的赌局。

    多米尼克摇了摇头,把枪盒摆在沈比利面前,说:“准备好了吗?一旦您打开这个枪盒,狙击连就要处于隔离状态下受训了!”

    沈比利撇了下嘴:“我无所谓。”

    沈比利的确无所谓,他单身一人在法兰西,没有家、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朋友,他一直处于隔离状态。

    “很好!”多米尼克打开枪盒,转了一个方向后推到沈比利面前。

    那是一把枪,像是勒贝尔却是短枪管,还有一个像望远镜一样的东西,单筒望远镜。

    沈比利兴趣索然,只要是勒贝尔都无法勾起他的兴趣。

    然而,沈比利马上就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他拿起步枪一看,疑惑的望向多米尼克:“竖式弹匣?”

    “是的。”多米尼克回答:“这是贝蒂埃步枪,勒贝尔的骑枪版,将军认为它更适合狙击连,您怎么看?”

    沈比利端着步枪感受了下,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我们需要这款步枪。”

    夏尔很了解我们,沈比利想。

    短枪管相比长枪管会损失一些精度,但总比每次击发后重心不一样强得多,后者不只是损失精度的问题,还让枪手无所适从。

    弹匣只能装三发子弹,这对普通步兵或许少了点,但狙击手却要求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可以趁着转换阵地时装弹,对容弹量没有太高的要求。

    更何况,短身管步枪在战壕战中还有许多便利。

    多米尼克补充道:“这是‘圣艾蒂安’兵工厂为狙击连特制的,我们从三千多把中精心挑选了两百把,子弹也是精选的。往后还会有,你们可以放心使用。”

    “谢谢,多米尼克。”沈比利喜形于色。

    多米尼克摊了下手:“不用谢我,这还是将军的意思。”

    沈比利“呵呵”笑着,心下感叹,有一个懂狙击的将军是个好事。

    但他心下依旧带着一丝疑惑,因为这就要将狙击连处于“隔离状态”下训练?是不是有些过了?

    接着沈比利注意到步枪上的滑轨,再看看依旧躺在枪盒里的“单筒望远镜”,他猛地反应过来,取过它装到了步枪上。

    接着沈比利就“哇哦”了一声,迫不及待举着枪试了试,视线透过“望远镜”将两百米外的胸靶看得一清二楚。

    沈比利眼神里满是震惊,扭头望向多米尼克:“这……”

    “当然。”多米尼克点头:“依旧是将军的意思。”

    沈比利服气了,这才是狙击连真正需要的东西,它能瞬间将狙击连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新的层次。

    但这只是开始。

    多米尼克说:“记得之前你提到过的观察员用枪吗?我们正在生产,相信很快就会出来了。”

    夏尔给的改造方案近乎完美,几乎可以跳过长时间的试验和测试环节,多米尼克预估两周后就能列装狙击连。

    沈比利感动的点了点头。

    狙击连如此受重视,几乎所有外在需求都由夏尔一手解决,这使狙击连能放心、专心的训练并把它们用到战场上。

    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士为知己者死,不把狙击连带好,他对不起夏尔对他和狙击连的认同!

    ……

    夕阳下的罗马显得庄严而辉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新鲜的面包味,街头每一座建筑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清脆的蹄声中穿过闹市停在市中心的罗德威酒店前。

    从车上走下一位身着西装头戴礼帽的中年人,他匆匆瞄了两侧一眼,在几名助手的簇拥下快步走进酒店,似乎担心被人发现。

    这位中年人就是温特将军,他本应在加利波利指挥作战,此刻却身着便服出现在这里。

    意大利外交部长桑理诺在会议室内焦急的等待着,直到温特将军安全进门他才暗松了一口气。

    “欢迎您,将军!”桑理诺热情的温特将军握了握手。

    “非常感谢,阁下。”温特将军说:“我相信这次谈判会使双方都感到满意。”

    “希望如此!”桑理诺点了点头,让开身请温特将军上方桌对面坐下。

    会谈之所以秘密进行而且是外交部而不是军方人员,原因是意大利不希望同盟国知道。

    只有这样,意大利才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