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澄明会最近元气大伤,哪怕明知陆三良再次闯进了地下街区,也没有大动干戈。

    陈溪午与陆三良在经历了一番躲藏之后,很是隐秘地离开了地下街区。

    南川街区的那家义体配件店的老板看见突然闯进来的那两个人,还吓了一跳,差点就通过星沫网络连接城安局了。

    陆三良很是迅速地走上前,扣住了他的手。

    老板这才认出来,这个被打得很是凄惨的男人是陆三良。

    陈溪午站在门口,很是通味地将身后的大门拉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老板一阵惶恐,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三....三爷,我最近应该没有得罪您吧。这...这是要做什么?”

    陆三良松开手来,平静地说道:“切断星沫网络,然后给我进行一下义体维修。”

    听到只是这样一个要求,老板显然松了一口气。

    依言切断了网络,而后开启了工作台。

    陆三良平静地躺了上去。

    陈溪午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陆三良的身上的义体破损情况过于严重,自然没有指望在这里修复完毕,是以只是要那个义体配件店的老板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修复,防止系统故障继续扩张。

    弄完了这一切之后,陆三良从怀里摸出来一些钱,丢给了他,而后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陈溪午跟了上去。

    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虽然依旧可以看得见有些义体组织液在渗着,只是总归要好了许多。

    陆三良的脚步也平稳了起来。

    那包烟抽完了,陆三良抬头看了一眼那些高楼间倾洒的光幕时间,而后去了附近的路边商店买了一包新的烟。

    打开来,给自己点了一根,又瞥了一眼一旁的陈溪午,给他也抖了一根。

    陈溪午愣一愣,正要说不会。

    陆三良却是平静的说道:“点着陪一根就行。”

    陈溪午犹豫了少许,伸手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学着陆三良的模样,很是生疏地夹在指间,陆三良给他点了火。

    二人在路上走着。

    陈溪午夹着烟,转头看着一旁的陆三良,犹豫了少许,伸手将那支烧了一半多的烟往唇边送去。

    只是才抬起手来,便被陆三良伸手拿了过去,塞进了自己嘴里。

    “?”

    陈溪午诧异的看着陆三良。

    后者叼着烟,眯着眼睛很是满足的吸着。

    “这玩意和地下那些人上瘾的义体神经致幻剂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学。”

    “行吧。”

    二人安静的走在那些满是驳杂色彩的南川街头。

    南川街极长,算得上是城西这边的主干道。不然也不会用来当做新老城区的分界线。

    “那个人你没有带回来?”

    陆三良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至少声音宁和。

    陈溪午从怀里摸出来了那张芯片。

    “他的义体神经系统被尽数摧毁,所有数据信息几乎全部丢失,只剩下了这一张芯片,或许还有些用。”

    陆三良在街头停顿了少许,转头看着陈溪午。

    “人呢?”

    陈溪午平静地说道:“他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东西了。”

    陆三良静静的看了陈溪午很久,没有说什么,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芯片,塞进了怀里。

    走到了被封禁的日落之城附近的时候,陆三良停了下来。

    “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回来。”

    陈溪午挑了挑眉。

    “你要去哪里?”

    “去一趟城安局。”

    陈溪午长久的看着陆三良,后者只是安静的站着,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在怀里,大概是在摩挲着那张芯片。

    看了许久,陈溪午缓缓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三良显然有些诧异。

    沉默了少许,倒也是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

    “好。”

    ......

    二人走了没有多远便停了下来。

    陆三良的眼睛渐渐有了一些很是诧异的色彩。

    陈溪午皱了皱眉头。

    在前方,有着许多清远市民众围聚着,向着城市里喷射着控诉的光幕,高举着抗议的横幅。

    人潮浩浩荡荡,向着城安局的方向而去。

    陈溪午很是突然地想起了地下街区的事情。

    周星海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地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转头看向一旁的陆三良,本以为这个城安局警官会有些愤怒。

    但是并没有。

    陆三良叼着烟站在那里,眸中的色彩变得很是沉郁而复杂,什么也没有说,在街边,与那些开始暴乱游行的人们一同走着。

    陈溪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街道之上是无数拥挤的呐喊的人们,街边的义体被打烂的城急处警官正低头抽着烟,独自在那里走着。

    那些游行的声音里,又夹杂着那样一种怪异的曲调。

    “Open your eyes,look up to the skies and see(睁开你的双眼,抬头望望天空)”

    “I’m just a poor boy,i need no sympathy(我只是一个穷小孩,我不需要同情)”

    ......

    那些被冷气星火司鼓动的人们目的地是城安局。

    陆三良的目的地同样也是城安局。

    这样诡异的一幕,终于在那样一处矗立在夜色雾霾之下的高楼前停止。

    那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城安局防暴士兵戒严,但是并没有看见夏林的身影。

    这大概是为了防止那些过于激动的义体人径直冲入了这座城市的尊严之地。

    陆三良也在那里停了下来,抽完了那支烟,掐灭了烟头,在地上踩灭。

    陈溪午虽然不知道陆三良要做什么,但是能够从这种极为怪异的平静之下看得出来,他显然正在压抑着愤怒的情绪。

    正想和他说一下冷静一些。

    这个男人便已经平静地向前走去,在那些抗议的喧哗如海的音浪之中,走向了城安局。

    陈溪午叹了一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陆三良平静的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铭牌,而后穿过他们让出来的通道,向着城安局内部走去。

    夏林正在城安局一楼大厅里,正背对着众人,与身旁的一些人神色凝重的说着一些东西。

    陆三良的速度越走越快。

    陈溪午渐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加速追了上去。

    下一刻。

    “砰!”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不止是城安局的人,便是外面的那些暴乱的声音都暂时的停息了下来。

    陆三良在城安局的银灰色大门上砸断了自己的左手,玻璃碎了一地。

    这个男人极为迅速地闯进了大厅里,那支从断臂里物理解除权限的黑枪顶在了转过身来的夏林心口。

    “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陆三良极为暴虐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响了起来。

    所有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