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舵主眼中,烈火熊熊。

    有解脱,有快意,有疯狂,唯独没有恐惧。

    星少看着他突然疯狂如同燃烧一般的眼神,静静的看了一会,突然悠悠叹了口气。

    道:“佩服!”

    这两个字,他说的无比的真诚。

    此一生,从未见过骨头如此硬的人。

    刷。

    长剑抽了回去。

    星芒舵主脸色惨白,前胸后背,一个透明窟窿,两边鲜血狂涌。

    但他端坐着,挺着背脊直直的,看着星少,竟然还在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或许我该跟星少和这个人间……说一声再见了。”

    “再见不说也罢。”

    星少淡淡一笑,任由星芒舵主鲜血狂流,慢条斯理的用一块白色毛巾擦擦剑身的鲜血。

    他终于擦完剑身,将剑归入剑鞘。

    然后抬头。

    道:“你果然不是夜魔!”

    星芒舵主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星少却没有解释,而是感叹道:“之前,我总听说,有人是什么铁汉……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铁汉。”

    他悠悠叹息着,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今日,我见到了。”

    然后他看着星芒舵主胸口已经是烂肉一般乱七八糟的伤口,皱眉道;“我只是有些不解,你刚才为何笑的这么开心?”

    “我开心吗?”星芒舵主喃喃道。

    “开心得很。”星少皱眉。

    “或许是我想开了,我无数次的惧怕死亡。”

    星芒舵主嘿嘿一笑,道:“但当死亡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发现所有担心害怕,都是多余的。岂不是很好笑?”

    星少疑惑道:“很好笑吗?”

    星芒舵主肯定的点头:“很好笑!”

    星少若有所思,道:“可能真的很好笑,因为你的死亡,还没有来临。”

    他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玉瓶,里面一颗丹药,如同活物一般在瓶子里翻腾,发出五彩的光芒。

    脸上露出来肉疼的神色。

    他重重叹气,道:“我真的很后悔。”

    星芒舵主问道:“后悔?”

    “我真傻,我不该刺这一剑的。”

    他缓缓道:“我只需要把伱的衣服割裂,就知道了,但我却刺了这一剑。”

    星芒舵主心中如明镜一般明白:这货果然是为了辰胤送的护身宝衣而刺的这一剑。他果然知道辰胤送了夜魔什么。

    这一剑自己若不受伤,必死。但这一剑受了必死之伤,却反而不会死。

    但也正是如他所说,其实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验证宝衣在不在,但他却选择了刺自己一个透心凉。

    不仅如此,而且还肆虐一番,将伤口完全破坏。

    对此,星芒舵主也是无限无语。最近他每次来不穿宝衣,便是为了避免这个危机。他也的确想了无数个可能,比如脱衣、发誓、切磋……等无数方式,但是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折磨一顿!

    只能说……魔教中人,真的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

    自己真正能不死……恐怕还是因为,一开始改变的称呼那种心理暗示:星芒想要投靠自己。以及自己的履历:办事人才,资质天才。否则,哪怕印证了自己不是夜魔,在对方已经刺出这一剑之后,也是绝对没有活的可能。

    他心里明白,但是脸上却是一片错愕,完全不明白对方说什么的意思,呐呐道:“……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你死不了。”

    星少是真的心痛,拿着玉瓶,唉声叹气。

    但是他却将玉瓶打开,灵力一催,一团五彩光芒,就直接进入了星芒舵主口中。

    星芒舵主终于松口气:这一次的考验,探查,暗访,以及验证……截止到现在结束。

    终于过去了!

    完全过去了!

    ……

    星少无限肉疼的悠悠道:“这种五彩丹云神丹,我只有三颗!每一颗,都是我的一条命。”

    星芒舵主正要说话,却愣住。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疼痛骤然消失了。

    却而代之的是伤口瘙痒。

    低头看时,竟然清晰地看到伤口在肉眼可见的快速长出来新的肉芽,然后不断发展,恢复,胸口的透明伤口,竟然在眼睛瞪视之下,就这么愈合了,化作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然后肉皮生长,颜色逐渐变化。

    缓缓恢复原样。

    然后,身体里面一股暖流,不断的来回冲刷,从头到脚,一遍遍循环,然后身上就开始痒。

    一层层的皮屑,开始脱落。

    丹田中,雾漩飞速旋转翻滚,大批大批的增加,丹田鼓荡;一片片云气,居然在快速成型。

    方彻闭上眼睛,全力运功。

    附近无数灵气被吸引,旋转落下。

    丹田在不断地鼓荡,方彻冰澈灵台,全力运转。

    一片两片十片一百片云气……

    丹田快要爆炸了,但是他还在凝聚云气。

    终于。

    轰的一声。

    方彻的王级屏障,就像是被强力爆破一般,直接粉碎!

    刹那间,在他头顶上,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缓缓升起,化作了一顶灵气王冠,冉冉升起。

    灵气冲,王冠成,三花聚,鱼化龙。

    正是突破王级的标志。

    一颗丹药,不仅致命重伤完全复原,而且直接打破了桎梏,突破了王级!

    这是什么丹药!

    ……

    星少目光凝注,脸色凝重。

    看着这灵气王冠。

    只见这灵气王冠升起来十丈,竟然依然是凝聚不变。

    星少脸色变了,屏住了呼吸。

    灵气王冠直冲到百丈高空,才终于缓缓的,一片一片的在高空风中消散。

    星少仰头看着空中已经消失的王冠的地方,目光一片沉凝。

    还有震惊。

    转头看着正在运功的星芒舵主,目射奇光。

    星芒舵主根本来不及在乎外界什么反应,丹田中的鼓荡灵气找到了宣泄通道,山呼海啸一般冲击而去。瞬间就绕着全身经脉,运行几个周天。

    终于睁开眼睛:“多谢星少。”

    星少却是出神的看着他脚下,然后看着他袖筒,道:“袖筒垂下。”

    星芒舵主苦笑一声,两个手自然垂下。

    刷的一声,两个袖筒里各自倒出来一团白色粉末。

    足足可以装满一个小茶杯。

    身子抖了一下,两脚挪开,裤筒里同样落下来两堆。

    星少目光凝注在白色粉末上,良久。

    才郑重的道:“星芒,全是玉质粉末,莹白的啊。”

    “让星少见笑了。不知道这是……代表着什么?”星芒舵主迷惘问道。

    星少沉默了一下,答非所问,道:“以后,入我阵营吧。”

    星芒舵主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星少清冷的眼神看着星芒舵主沉默的脸,眉峰微微皱起,探究的问道:“怎么,你,有顾忌?”

    “没有。”

    “那你是怪我,刚才刺你一剑?”

    “不是。星少赐我一剑,赐我一丹,让我脱胎换骨,突破王级。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属下岂敢有怪罪的道理。”

    “那你考虑什么?”

    星芒舵主立即道:“我在想,以后我能做什么。”

    星少道:“那你想做什么?”

    星芒舵主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惘,道:“我不知道,也没有想好,但是,我也不愿意单纯只做一个打手。”

    星少眼中闪过一道了然之色,顿时微笑起来,道:“只要你冲的足够高,未来便是我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不敢当,星芒不够资格。”

    星芒舵主犹豫了下,道:“敢问星少……将来志向如何?”

    这次轮到星少犹豫。

    他脸色变幻了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星芒舵主再次问道:“星少姓封,我之前一直没敢猜。现在星少既然说出来这句话,我斗胆,问一句话如何?”

    星少脸上露出来痛苦的神色,道:“你问。”

    “星少是……封副总教主的后人?”

    星芒舵主很是尊敬的问道。

    “是。”

    “最年轻的一辈?”星芒舵主问道。

    “是。”

    “星少果然是天潢贵胄,前途无量。”

    星芒舵主道。

    星少眼神却闪过一丝迷惘。

    是的,星芒舵主说的一点都没错,身份高贵,整个大陆,没几个人比自己身份更高贵了。

    而且自己也习惯了从小算计,排除异己,打压对手,为自己发展势力,习惯的壮大自己。

    但是,我将来志向是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到处收手下,四下撒网,就想着将自己的势力做的无比庞大。

    但是我将来要走到哪一步才是尽头?

    现在的星芒,绝对是个人才,自己也的确是提出了招揽。

    而对方也在考虑。

    并没有拒绝。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主择臣。

    但是,臣亦选主。

    自己提出招揽,对方没拒绝,而对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正是对自己这个上位者的考验。

    偏偏,这一道考题,自己居然回答不上来。

    他沉吟来沉吟去,始终感觉,这个问题,看起来这么简单,却是真的难以回答。

    ……

    星芒舵主深深吐了一口气,微笑道:“星少不用头痛,今天这一颗丹药,足够我铭记终生。日后若是星少有什么差遣,星芒定然全力以赴。”

    星少眼睛一亮,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星芒舵主很坦白的道:“说实话,现在不是星少需要我,而是我需要星少保命。”

    星少哈哈大笑:“聪明人。”

    他沉吟了一下,道:“星芒,你刚才问我,未来意欲何为,那我现在反问你,我未来,意欲何为?”

    星芒舵主苦笑起来:“刚才这个问题我问出口,就知道是给星少出了一个大难题。所以,我也没有追问,怎地星少现在还刨根问底起来了?”

    星少也是微微笑了笑,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

    他道:“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星芒舵主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否了解几个问题?”

    “你问。”

    “星少上面的长辈们,或者应该说是……这么多年的,总部的长辈们,已经无数代了吧?按照修炼者年龄来说,应该……还都在吧?”

    “绝大多数不在了。”

    “为什么?”星芒舵主这一次是真的惊讶。

    按道理来说,唯我正教那边有神灵相助,气运旺盛,这么多年里天才辈出,怎么会都不在了?

    就只是自己养蛊成神看到的,一个个的都是出类拔萃啊。

    甚至说,其中有很多,是属于莫敢云,秋云上那种级别的,至于武之冰,东云玉那种,更是比比皆是。

    如果不在了,那么都去哪了?

    “高层风大。”

    星少喟叹一句,道:“互相倾轧,死了一点,但是,绝大部分却是……被东方军师坑死了。”

    星芒舵主心头猛然震动了一下。

    被东方军师坑死了……

    这是唯我正教高层对九爷的称呼吗?

    这么尊敬?

    星少苦笑一下,道:“咱们唯我正教这么多年下来,高层高手,比这边要高得多,但是却曾经出现了五千年的断层你知道么?”

    “五千年的断层?怎么讲?”

    星芒舵主真的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这是绝密!不管是守护者这边还是咱们总部那边,对此都是闭口不言。因为,那是一件天愁地惨的绝世秘闻。”

    “就是在曾经有五千年的时间,唯我正教虽然不断有婴儿出生,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庸碌之辈,不管父母资质多高,但是生出来孩子,就是平庸,资质最佳的,也最多甲等。”

    “这样的时间,足足过了五千年,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段时间,本来已经将守护者打的节节败退,但却因为这种后继无人的情况,生生停住了扩张的步伐,反而缩了回去。”

    星少深吸一口气,道:“或许我们还年轻,不能了解那种后继无人的痛苦;但当时,据说九大副总教主天天暴怒。”

    “但全教上下却根本不知道问题出自哪里,怎么回事,数百亿民众都在生孩子,却连一个甲上都生不出来?”

    “一两年,也就罢了;但是连续几千年,居然出不了一个天才。唯我正教席卷大陆的步伐,直接被这件事死死的拖住。”

    “因为后继无人的话,哪怕是将大陆打下来,将来迟早还是会被反攻倒算,而且更惨。基业根本守不住。”

    “一城一镇,说风水不好,还可以圆的过去,但是,那么辽阔的地域,每年几十亿的孩子出生,居然连续几千年出不了一个天才?而且这是包括总部出生的孩子在内。简直是不可思议。”

    “一直查一直查,几千年过去,才终于明白,被东方军师一个绝户计,直接坑死了!”

    “据说就在唯我正教占据全面上风的时候,东方军师直接用了绝户计,他下令抽取了三万六千五百个童男童女的天才根骨,本源精血,让这三万多天才,直接在一夜之间化作废人。”

    “同时付出了他终生无后的代价;布下了大周天星斗反转大阵,引动星辰之力,乾坤气运倒悬,将原本唯我正教的气运,直接逆转,尽数倒灌回苍天。”

    “守护者三十六位绝顶高手自愿牺牲,肉身灵魂化飞灰,布下小星斗乾坤阵,辅助以死之极的绝灭阵夺取天地间一线生机,将咱们教被逆转回去的气运,再从满天星斗之中抽取出来,反哺回守护者大陆。”

    “虽然他们只能抽取百之一二,但是在五千年这么久的时间里,咱们那边一个天才不出,这边却能天才辈出……也就是那五千年,奠定了现在守护者的基础!”

    星少深深吸气:“若不是那一残酷到了绝巅的绝灭阵,咱们唯我正教早已经统一了大陆。将这整个大陆,化作了天蜈神的血食养料。”

    星芒舵主只听得毛骨悚然,浑身一阵阵的发寒。

    “竟有此事?”

    “当然。”

    星少哼了一声:“原本大陆上,是没有一级世家的,但从那之后有了。便是风雨雪,因为那样的阵法,必须要血脉相关才成。”

    “所以……那三十六位绝巅,和三万六千五百童男童女,都是风雨雪三家贡献出来的!”

    “血脉相连,连接周天星斗。才有了守护者大陆如今的局面。”

    “而风雨雪三家,也从那之后,变成了整个大陆最大的三个家族!哪怕他们死的只剩下一个人,那也是最大的家族,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原来如此……太残酷了!太残酷了!”

    星芒舵主喃喃自语。

    “是的,太残酷了。”星少也是叹息。

    星芒舵主突然挠挠头,道:“但是据我所知,风雨雪乃是二级家族啊。”

    星少冷笑道:“因为这个大陆上,根本没有一级家族!一家都没有!而风雨雪为了避开第一这个因果太大的序列,从一开始便是自认二级。然后别的家族只能从第三开始排列。”

    “……因为没有第一,所以,第二便是第一。还有就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承认,他们三家乃是第一序列家族。”

    星少的声音很沉闷。

    “原来如此……但是所有人,有些武断吧,咱们那边的家族,也是这么承认吗?”星芒舵主问道。

    “是的,咱们那边也是如此承认,因为,那等于断了家族至高层,也断了家族所有天才,这个决定,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等同于覆灭,不是每个家族都有这等魄力。”星少道。

    “那我明白了,但这个计划应该非常隐秘吧,那到后来被咱们如何发现的?”

    “不隐秘也不可能直接干了咱们几千年。后来,总教主出关,知道此事蹊跷之后,怀疑与守护者有关。于是孤身前往,便发现了端倪,总教主当场拳打三十六神山,破碎阵基,震动星河,切断周天星斗与小星斗乾坤阵的联系,让天机直接混淆,从那时候开始,任何人再也不能用任何办法利用阵法引动星辰之力。”

    “随后,总教主大人更孤身一人杀上白山之巅,将三十六神山,全部打碎!”

    “用无上神念,将当初的三十六神全部镇压!”

    “然后,翌年开始,再出生的孩子,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是星辰混淆,天机完全紊乱之后,我们与唯我真神的联系,也弱了许多。”

    “而总教主在那一战之后,威震天下,也从此有了‘东镇星河’的名字。”

    说起总教主,星少眼中充满了崇敬。

    星芒舵主脱口而出:“总教主也太威风了!”

    星少苦笑,道:“是的,总教主的确威风;但是他老人家自从那一次之后,就闭关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星芒舵主欲言又止。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张张嘴没有说话,然后沉默。

    猜测是一样的。

    但是,却不能说出口。

    ……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我家老祖也闭关了。”

    星少淡淡的笑了笑。

    “但从那之后,咱们教派的天才慢慢的增加,一年比一年多。在经过多少年的战斗之后,才慢慢的将原本丢掉的优势,一点点捡回来。但是,代价惨重。”

    “东方军师的计谋,防不胜防,这边咱们占了便宜,那边就会吃更大的亏,而且,针对我们的天才,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每一年,都会莫名的死一大批。”

    “而且都死的让人无话可说。”

    “绝户计在被破坏之后,东方军师又有新的盘算。或者应该说他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了布置。便是云端谱。”

    “咱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云端兵器谱,但是那些年,东方军师手段不断,云端兵器谱推出之后,相继推出来青年云端谱,少年云端天才谱,青云谱……等等各种手段。”

    “里面绝大部分都是我们唯我正教崛起的天才,而东方军师就让在这些排在榜单上的开始往上挑战,号称公平决战……大陆为之监督。”

    “并用大众民意定下规矩,被挑战者,不可不战。”

    “但是守护者这边的天才,总是能冲上去,一路冲,一路杀,公平决战中杀我们的人,杀的咱们毫无脾气……不管地位多么重要,不管职位多么要紧,但是你在榜上,被挑战了。就得去,去了,八成以上就是一个死。”

    “东方军师用这种方式,从容收割我们,很多教内天才,根本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就被杀了。”

    “再加上其他的复杂局势,一步步的让大陆不断在平衡之间来回摇摆……”

    星少道:“你知道么?在咱们教派总部我们那些人眼中,守护者是有神灵保佑的,而守护者的神,就是东方军师!”

    “所以我们唯我正教等于是在和神战斗!”

    星少面容无限严肃。

    “……”

    星芒舵主骤然感觉到了无限的无语。

    因为这句话,是这样的熟悉。

    东方三三上一次就曾经说过这句话。

    和神战斗。

    结果……九爷他在对方眼里,直接就是神。

    这简直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但是心中,却又猛然冲起来一种无比的崇敬,无比的骄傲。

    是的,你们有神。

    但是,我们也有!

    你们的神,你们都不知道在哪里。但我们的神,就在这个大陆上运筹帷幄!

    ……

    “那也不对吧?这种排行榜挑战,不去不可以吗?拒绝不可以么?”星芒舵主疑惑不解。

    “哪有这么简单?”

    星少苦笑:“每一个榜单出来,都是数十年的酝酿,整个大陆铺天盖地的宣传,所有在榜上的人都在云端飘着……然后每次决战,还有两边的高手观战做裁判。”

    说到这里,星少眼中星光闪烁,悠悠吟哦道:

    “男儿战八方,世间我独狂;金笔写苍穹,名在云端榜!”

    “苍天风寒,日月浩然;我为星辰,名列云端!”

    星少嘿嘿一笑,随口念出来两首小诗,道:“你知道那时候,有关于云端榜的这样的诗句,有多少吗?”

    “我告诉你,在东方军师的策划下,这样的诗句,没有一千万,也有两千万!”

    “这就导致了,不管是我们那边还是守护者这边,孩子从小就有一个梦,就是列名云端,以此来激励孩子努力修炼,那就是他们终生的梦!”

    “终于有一天,列名云端了,你却让他避战?那毕生追求,岂不就成了一个笑话?甚至信仰倒塌,从此一蹶不振,让他避战,甚至…让他感觉自己一生追求拼命努力的,居然只是一个懦夫的名字??”

    “在那段时间里,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迎接挑战。而东方军师全力推动这个,在大陆运行了一万年!”

    “让我们的绝大多数天才,根本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虽然守护者的天才,也在同步消耗,但是…守护者这边的资源,与我们那边的资源如何能比?很多只需要跨越当前屏障就能一飞冲天的天才,就这么被生生中途扼杀!”

    星少深深叹气道:“一直到了运行多少年之后;双方不知因为什么爆发了一场大战;我们一方在雁南副总教主策划之下,毫无征兆的高层尽出,总部一个人不留,全面出战,一战之下,守护者战败了。东方三三请动了一个世外山门骤然插手,导致不能竞全功。但守护者作为战败方,自然要付出代价。”

    “然后几位副总教主提出条件,其中一个便是废除这些榜单,从那之后,才终于真正成了过去。”

    “但是依然保留了一个云端兵器谱。”

    “再之后的这些年里,只是一个云端兵器谱,就让东方军师玩的花团锦簇……哎!”

    星少无限颓丧:“跟东方军师比脑子……是真心的比不过!”

    星芒舵主好奇问道:“制定这个榜单的是谁?是谁这么闲,可以观察到每一个人,并且从容制定排列榜单?”

    “一开始都以为是东方军师,但后来发现不是,但是这个人是谁,却是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人与东方军师,关系很近。”

    “原来如此。”

    然后两人同时沉默。

    星芒舵主咳嗽一声。

    星少也是咳嗽一声。

    两人都发现……似乎是跑题了?

    尤其是星少,满心懊恼。

    说起东方军师,每一次都是滔滔不绝。

    自己这毛病,真应该改改。但,真的是太佩服了。这样的脑子,能是一个人所能做到的?

    星芒舵主沉吟一下,道:“我们说到在星少之前的历代的前辈,星少也已经做出了解答,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最近在支撑唯我正教的高手,全是最近几千年里成长起来的?”

    “基本是这样。”

    星少道:“因为,年岁大的那些人,虽然修为更高,处事能力更强,但是一般却不怎么出头露面了。”

    “那我就懂了星少刚才的迟疑是什么意思了。”

    星芒舵主淡淡的笑了笑。

    星少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上升无路。”

    星芒舵主叹口气,道:“问题就在这四个字上了。”

    星少沉稳坐着,道:“还请详言。”

    “虽然祖祖辈辈,一代一代被坑杀不少,但是现在咱们教派,依然处在一个人才过剩的状态。”

    星芒舵主试探的说道:“如星少这等地位,必然不可能到下属教派来做教主吧?”

    星少沉吟片刻道:“也有过这等先例,而且不少。不过都是很快都调了回去。”

    “原来如此。”

    星芒舵主道:“星少这种,应该是先是历练江湖?然后在某一教派安置历练?然后成为教主?然后回归总部在某坛堂口副职?然后堂主?然后下方主政一方,比如东南西南这种位置?然后再次回归总部?进入坛口?然后基本到了坛主,就到顶了吧?”

    “你的基本都对。不过也还是不怎么了解咱们总部的事情。”

    星少道:“再往上还有几个位置。最高可以到副总教主之下的总护法部部长。基本,也就到顶了。”

    “下面轮转,也有些顺序错误,不过大致是如此的。”

    “所以说,上升无路。”

    星芒舵主道:“副总教主之下,最高职位,有几个位置?”

    “三个。”

    “现在都是谁?”

    “都是我的祖爷爷辈。”

    “……”

    “以星少的气度心性修养谋算来说,在年轻一辈,应该是稳居前三吧?”

    星芒舵主问道。

    星少脸色这一下子彻底的阴沉下来,眼中光芒闪烁,几乎不假思索:“同辈之中……排在前十位是没问题。但是下面比我小十几岁的年轻一辈,也有几个潜力格外巨大的,后台也是格外巨大的;若是全部算上,我排前十五位之内。”

    星芒舵主的热切眼神,也顿时有些暗淡下来。

    甚至有些苦笑,道:“以星少之能,居然有人还能在您之上?”

    星少默默点头:“有,而且不少。”

    星芒舵主咳嗽一声,道:“星少一颗神丹,助我脱胎换骨冲进修为,对我恩情天高地厚,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天才太多,位置太少。”

    星芒舵主咬咬牙,道:“前面的人……若是都活着,星少,你……希望不是很大!”

    “放肆!”

    星少勃然大怒:“前面的人,有几个是我的同胞兄长!”

    “是,属下失言了。”星芒舵主立即道歉。

    “没事。”

    星少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负手站起,看着两厅旁边的鱼池,缓步走过去,轻声道:“便如这些鱼儿,既然到了这个池子里,那么终生就在这个池子里,跳不出去。”

    “那也未必。”

    星芒舵主也站起来,走到栏杆旁边,道:“我这鱼池,叫做化龙池,里面养的是龙鱼。”

    “哦?”星少眼神思索。

    “龙鱼,据说能化龙。”

    星芒舵主淡淡道:“所以我养的,都是金鳞龙鱼。”

    “有什么说法?”

    “金鳞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星芒舵主眼神闪动,轻声道:“便如我星芒,今日遇到星少,便是遇到了我的风云,只等我蜕变几年……便可化龙跟随星少而去。”

    星少眼眸幽深。

    看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金鳞龙鱼,眼中射出来炽烈的光芒,负手喃喃道:“金鳞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转头,眼神深究的看着星芒舵主,眉头皱起,眼神深邃,一字字道:“我……便是你的风云?”

    星芒舵主笑了笑,诚恳的看着星少:“遇到星少的第一天,我经受了生死一瞬间,对于我来说,今日之前的星芒,已经在星少剑下死了。”

    星少道:“哦?”

    “所以现在活着的,是一个看到了青云之路的星芒。这条路,我会紧紧抓住,不会放手。”

    星芒舵主一字字道。

    星少负手,眼神凝重:“你已经化龙?”

    “之前的武侯巅峰,已经化作了王级一品。我本一武夫,但遇到星少,却成了王。”

    星芒舵主声音沉重,却是充满了信心:“我既然能成王,为何不能化龙?”

    “说得好。”

    星少眼中精光闪烁。

    道:“不过风云这两个字,以后要少说。”

    “啊?”

    “封云,那是我大哥。唯我正教年轻一辈,真正的第一人。雁副总教主曾经称赞我大哥,一万年来,百岁之内年轻一辈的绝对领袖之才。”

    星少淡淡道:“你若是遇到风云便化龙……呵呵,遇到的,就不是我了。”

    星芒舵主都愣住了一下,随即为之失笑,道:“这我还真没有想到。或者遇到大公子的话,他能将我的云给封在门外,也说不定呢。”

    星少哈哈大笑。

    他霍然转身,眼睛紧紧的盯着星芒舵主,一字字道:“星芒,你说未来要跟我化龙,可敢对天蜈神立誓?!”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让气氛僵硬了下来。

    星芒舵主沉默着,眼睛看着星少。

    可以清晰的看出来,他在紧张的思考,而且而衡量得失。

    星少反而稍稍有点紧张。

    双手负在身后,脸上挂着笑容。

    若是星芒敢说一个不字,那么今天这里,便是他葬身之所。

    星芒舵主艰难的考虑着。

    终于缓缓道:“并非星芒贪生怕死。刚才一剑,星芒我受的坦然。这一节,需要跟星少说个明白。”

    星少顿时大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并非是为了怕不答应我会被我杀死才答应!我懂!”

    星芒沉重地点点头:“星少,虽然星芒现在人微言轻,力弱无势;在一心教也如风中飘萍,水里虾米,任人蹂躏。按道理说不应该提什么条件,也没有什么资格。”

    星少微笑道:“你说。”

    “只望星少,将来……莫要负我。”

    星芒无比认真地说道:“若是真的有一天我星芒让星少不满,我希望今天这一剑……”

    他手抬起来,指着胸口,轻声道:“……再来一次。”

    星少考虑了一下,极其慎重的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

    星芒舵主感谢一声,随即对着北方跪倒在地,一手举起,一手抚胸,声音虔诚:“天蜈神在上,今日唯我正教弟子星芒,对天蜈神大人立誓,从此效忠封星,星少大人。千难万劫志不改,生生死死不回头。若违此誓,则请天蜈神大人,降临神罚,五灵碎裂而死。”

    一股遥远的意志,微弱而不可查的降临。

    星芒舵主感觉到,体内的五灵蛊动了一下。

    显然是接收了什么。

    心中哼了一声,决定今天回去,就将五灵蛊操练八十遍。

    天蜈神?那是什么几把玩意?

    星芒舵主立誓完毕,庄严肃穆,誓言严苛到了极致。

    星少大喜。

    亲自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拍拍肩膀,亲热说道:“星芒,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星芒舵主尊敬道:“自当对公子唯命是从。”

    “不用这么客气。”

    星少哈哈一笑,道:“你依然叫我星少便好。”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笑起来,给人一种肝胆相照的感觉。

    星少深吸一口气,道:“星芒,你自己或者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潜力多大,你的未来多远,但是,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明白了。”

    “恩?”

    “虽然你现在修为低微,但是我愿意与你以后兄弟相称。以后私下里,咱们便是兄弟。”

    星少拍着星芒舵主的肩膀,道:“你是王初玉粉啊,相信我,你的未来,在九天之上!”

    星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看着浩瀚长空,一字字道:“若是有一天我能……呵呵,那你星芒,就是我的段夕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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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过星芒夜魔的身份直接发誓解决的问题,放弃了。

    那样星少这个人物没有张力,立不起来。

    毕竟一个副总教主后人动不动就逼着别人发誓,而且还不是发誓效忠,是证明自己不是另一个人……太掉价。

    而且现在这样呢,有趣味性,顺便将前面所有情节串联一次。

    说水我是不认的。

    另外我也想过,就是同属唯我正教,有好几个身份,我发誓我星芒不是夜魔,这不属于背叛教派,也不属于背叛任何效忠的人,只是说了一句谎话,所以誓言无效这样的问题。

    考虑的是这样写槽点更多,所以干脆的放弃。

    这些有些逻辑不清晰,想要解释清楚,如果加在正文里又是长篇大论水的很而且不爽。在此说明下,大家知悉就好。

    大家的评论都很有用,虽然有些我认为有点杠,但是既然杠就有杠的点才能杠。所以也属于有道理。悉数采纳,去芜存菁,感谢完善。

    另:月票推荐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