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务坛主一脸的‘我也不知道’,只能猜测道:“难道在之前杀的准教主太多?但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总不至于杀过当教主的人吧?那有点离谱。”

    雁南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这么多年里当过下属教派教主的人最近两三年死的都有谁?”

    总务坛主苦笑一声,道:“两年内死亡的并不多,夜魔教主海无良,天神教主寇一方,还有正北,东北,正东,各死了一个教主。但那些方向,跟夜魔更加没关系。”

    “海无良被印神宫打落噬魂崖,寇一方死在总部。但海无良据说又出现了,但是五灵蛊联系却显示无法通讯。”

    “嗯?”雁南皱眉。

    总务坛主道:“海无良活着,但是五灵蛊死了,这件事,我们正在调查。”

    “之前的曾经当过教主的人呢?”

    雁南问道。

    “之前当过教主的人,这两年死的就只有一个人,但这一个,夜魔更加没可能杀死他。”总务坛主苦笑。

    “谁?”

    “执法坛主贝明心。”

    总务坛主道。

    雁南顿时无语。

    就凭夜魔能杀得了贝明心?站着不动让他砍,他拿着神兵利器都砍不动。

    顿时皱眉道:“你小子现在胆子大了,敢来开我玩笑了?”

    “属下不敢。”

    “去吧。”

    雁南想了一会,随即给雁北寒发了个消息:“你瞅机会,问一下夜魔的五灵蛊。之前是怎么到二级的,然后问一下夜魔现在的五灵蛊变化。”

    “问详细些。越细越好。”

    “好的爷爷。”

    放下通讯玉。

    雁南拿起笔,无意识的在纸上写了五个字。

    “夜魔。”

    “五灵蛊。”

    他看着这五个字,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么做到的呢?”

    ……

    那边。

    印神宫松了口气。

    知道这一次雁副总教主是对自己不满了。但是……正如夜魔所说,老木的死,一直是个疙瘩。

    海无良如何能做到情报如此精准?

    海无良在这个东南能认识谁?

    夜魔的任务怎么完成?雁副总教主不要面子的吗?

    夜魔可不能垫底。

    再说顾山峰和关山度……这两个家伙多少年完不成任务了?

    退一万步说,本来就是可以杀的……养蛊养蛊,不吃蛊如何能养蛊?

    不得不说,印神宫的心态,在木林远死了之后,有巨大的变化。

    而这个变化,由木林远临走前那句话引起来的。

    “教主,这个江湖,已经不是我们的江湖。”

    不是我们的江湖了……又如何?那也不能是别人的!

    是我徒弟的!

    ……

    方彻等人一路打听。

    距离最近的……一直到接近了城市,才发现乃是白象洲。

    七个人乔装打扮一下,很轻易的就跟随难民进入了白象洲。

    然后就六人就分成六个方向,去打探消息了。

    而方彻就寻了个茶馆进去喝茶等着。

    一个时辰后,羊九成率先归来了,还带来个人:“教主,黑雾峰有三个,在城外大概四千里处有一个,七千里外,还有一个,在西方大概八千里处,接近万灵之森的地方还有一个。这个人都知道,可以当向导。”

    方彻并没有理那个向导。

    “怎么打听到的?”

    “我找了几个跑江湖寻宝卖钱的那种江湖人……”

    羊九成嘿嘿一笑:“这种人,对城市内或者不知道太多,但是对江湖山川湖海,却是熟悉的很。随便打听就知道了。当然,需要有灵晶开路。”

    “有道理。”

    方彻明白了。

    羊九成这货也是奇葩操作,找了个江湖人聚集的地方,直接拍出来一百块中品灵晶。

    “我就要一个消息!谁知道黑雾峰所在,这一百中品灵晶就是谁的。谁要是肯带路过去,一千中品灵晶。”

    然后消息轻而易举到手,而且连人都跟着来了。

    浪费的最大时间居然是找到这种地头的时间。

    方彻看了看旁边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眼神中,正闪烁着贪婪地光。

    “大人好。小人王九。”

    “你知道黑雾峰?”

    “是的大人,三个黑雾峰,我都知道。”

    “可以带路?”

    “可以的大人,只是,这暴雪天气,在下修为浅薄……”

    “修为没事,可以带着你跑。”

    “这费用……?”王九眼中闪着贪婪。

    羊九成顿时怒了:“不是说好了一千中品?”

    “大人啊,这黑雾峰可不近啊,而且要连续找三个……小人……”

    方彻截口:“两千中品!带路!”

    “三千!”

    王九一看到方彻轻描淡写的说两千,直接翻倍,就知道遇到了大鱼。

    “好!那就三千吧。”

    方彻依然是一口答应。

    “三千五!”王九居然再次提价。

    “没问题!”

    方彻眼睛一眨都不眨:“等找到了黑雾峰,我还要去九龙涧,你若是连九龙涧也知道的话,我给你一万中品!”

    “一万中品!”

    王九呼吸急促起来,舔舔嘴唇,道:“九龙涧,小人也是知道的。小人可以带路!”

    “你确定?”

    “确定!”

    王九很有把握。

    “好。你且等!”

    不多时。

    马千里等人也都回来了,几乎无一例外,竟然都带回来一个向导。

    方彻蓦然发现,自己这六个手下,办事儿效率,都高的离谱。

    还真是六个人才。

    一下子有了六个向导这事儿就更好办了。

    “找到真正的黑雾峰,一人三千五中品!”

    “找到真正的九龙涧,一人一万中品!”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找到了,但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就没有!”

    “明白!”

    于是众人立即再次出发出城。

    这一次,多了四个向导。

    四个人,包括王九在内,显然都是江湖老油子,另外两人倒是看起来多少憨厚些,所以方彻每人给了五十块灵晶打发走了。

    对留下的这四个人的滑头和贪财,方彻全不在乎,只要帮我找到黑雾峰就成。

    你现在加价,怎么加都成,加个天文数字,老子都答应你。

    反正到时候就判你们死刑了。

    很快,十一人的队伍就再次奔驰在茫茫风雪中。

    四个向导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夜魔教沿途居然扫荡了一个山寨的匪徒,鲜血一股一股的冲进那个奇异的血桶,居然灌不满。

    真正的杀人不眨眼,凶残又暴躁。

    顿时意识到,这帮慷慨大方的肥羊大财主,居然是魔教的人。

    当场四个人就吓尿了。

    魂不附体。

    但是……既然到了这时候,岂能由得了他们?

    “找不到黑雾峰,统统杀掉杀掉!”

    方教主的嘴里说着冰冷的话,眼睛里发出冰冷的光,浑身洋溢冰冷的杀气。

    大雪苍茫。

    “莫妄,今天是大雪的第几天了?”

    “第十五天了。”

    莫妄道:“守护者大陆,怕是遭了天谴。咱们唯我正教那边传来消息,大雪早就停了。但是守护者大陆这边,却一直没停,积累的平地积雪,已经有十几丈深了。”

    说到这里,莫妄都叹了口气:“大陆以往下暴雪,一次最多也不过平地三尺左右;就那已经是数十年难得一次的雪灾了。这一次守护者大陆的暴雪,几乎是百年的总和一次性倾泻还要多,而且,还在一直下着,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才会停止。”

    “这已经是在灭世了!”

    对于这个话题,龙一空和凤万霞等人也是默默点头。

    的确。

    莫妄说得对,这已经是灭世之雪了。

    “不过守护者这边,还真是牛逼。”

    “比如咱们刚去的白象洲,城里的积雪,在不断地转移到城外堆成雪山,那么多武者,扛着小山一样的雪块往外跑。城里百姓居住的地方,不断地扫雪成一堆等人搬走,反而没有留下多少积雪。”

    “房顶上等地方,也都在不断地清扫,敲打。”

    “武者集体都在搬运大雪……城外不断有人开出来进城道路……这种事在咱们唯我正教那边,完全的不可思议!根本不可能发生!”

    “他们在以人力坚持,坚持活着,坚持一起活着!”

    莫妄忍不住佩服的叹息一声:“教主,说句实在话,对于出来的搜救的守护者们,就算是真的遇到,我也没有任何和他们战斗,以及击杀他们的想法。”

    他低下头:“这有些残酷。”

    龙一空等人默默地点头。

    “战场遇到,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但是他们在救人……我们却趁机下杀手……有些羞耻。”

    马千里为自己找补了一句。

    或者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真正遇到,但还是心里对于截杀搜救平民的镇守者,并不反对。

    而且还会有一种‘趁天势杀敌’的感觉。你们救人,我们就杀人,哎,轻松容易。

    但是时间长了之后,这种感觉,却默默的消失了。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消失。

    总而言之就是不愿意对那些在风雪中搜救民众的守护者动手了!

    在跟着夜魔数万里迂回寻找杀戮对象的过程中,到了后来,他们甚至在祈祷,千万不要遇到搜救民众的镇守者!

    真不想杀他们。

    但是教主只要遇到,却肯定会杀的。

    所以,不要找到他们!

    如今,正好教主问起来大雪的事情,莫妄硬着头皮,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实际上却已经是在向方彻请求。

    方彻心里忍不住升起由衷的骄傲。

    这就是守护者!这就是镇守者!

    他们能让万恶不赦的超级魔头,心中都产生敬意。

    方彻黑着脸,默然不语。

    淡淡道:“现在说,一切都言之过早,遇到了再说吧……你们有武道精神,我夜魔,也未尝没有武者的坚持……但是他们如是非要自己找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教主英明!”

    六人同时如释重负。

    “但是,教主,不知您发现没,随着大雪落下,天地间的灵气,有些变得浓郁了,我们这段时间的修为进境,都很快。”

    莫妄道:“这是我们修炼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之前只有在洞天福地,灵气密集的地方才会这样,但现在,似乎普天之下,都充满了灵气,我甚至已经快要到圣者级九品了。”

    马千里等人也是纷纷点头。

    方彻早已经察觉到,随着大雪落下,灵气越来越浓,修为越来越快。

    这一场暴雪,似乎并不只是灾难,而且对于武者来说还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但是这一场机遇,却是以普通人的生命为代价。

    若是武者不承担救灾任务,恐怕普通人活下来的几率,将非常渺茫。

    “灭世之机遇!”

    方彻心中长叹一声。

    四个向导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相互看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这一下,估计是死定了,不仅是遇到了魔头,而且是遇到了震撼天下的夜魔!

    一路前往黑雾峰。

    方彻刻意的加快了速度。很快找到了第一个黑雾峰。

    不出方彻所料。

    这距离城市并不算是很远的黑雾峰,果然不是光明教所在。

    横穿而过,带着向导继续向着下一个前进。

    但是正在飞驰,突然莫妄惊讶地叫了一声:“那面积雪凌乱,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地面……这里发生过大战?”

    方彻早有金角蛟探路知道,乃是刻意向着这边而来。

    降落下去,看了一眼。

    却是一头强横的妖兽,数千斤的身体倒在地上,已经死了。内丹和妖魄珠已经被取走。

    一条后腿上,也少了一大块肉。

    但是却没有变成干尸。

    “附近有武者。”

    莫妄检查一下,倒抽一口气道:“好犀利的剑。”

    “剑?”

    “是的。三剑斩杀了这头妖兽,而且应该是同时的一招发出。两道剑气深入眼睛,直接捣烂脑髓,另一剑割喉,切断喉管。很平整!这证明出剑的人,犹有余裕。”

    “不错!”

    方彻皱眉看着妖兽尸身的剑痕,喃喃道:“应该……只有一个人。而且不是落单的,而是孤身闯荡的。”

    “是的。”

    莫妄也是这么想。

    金角蛟传来消息。

    前方发现有人行走的踪迹。

    “追!”

    方彻等人瞬间转过一个山头,隐隐看到一道人影,在暴雪中,便如一股轻烟,冉冉消失。

    速度快到极点。

    身法轻盈也到了极点。

    只是透着一种孤寂,孤僻的意味。

    “站住!”

    方彻一声暴吼。

    整个天地间,似乎响起了一声炸雷。

    那人影却是头也不回,已经消失在暴雪中。

    方彻拔剑出鞘,身剑合一,瞬间化作了流光。

    “教主小心。”

    莫妄等人紧紧跟上。

    前面那人速度飞快,不断的利用积雪地势等转弯飞奔,踏雪无痕,灵巧到了极点。

    就算是方彻,若是没有金角蛟一直指引方向,恐怕也早就追丢了。

    但是一路追踪中,方彻也已经确定了这家伙的身份。

    这让他心中升起来一阵振奋。

    兴奋!

    好小子,你特么让我找的好苦!

    丁孑然。

    原本方彻以为,自己在夜魔教旧址那边,能见到他,但却没有想到,这小子根本没往那边去,而是在江湖上东飘西荡。

    似乎根本不着急投奔夜魔教一般。

    装的真特么像!

    若是你大哥我不是夜魔教教主,恐怕就连海无良也要被你骗了过去吧?

    方彻心中很满意。

    想不到一直闷葫芦一样的丁孑然居然还有这等心眼。

    果然,越是老实人越会骗人。

    如今,终于发现了这小子的踪迹,方彻怎可能放过他?

    持续不断地追踪,接连三个时辰之后,方彻不断地指挥,终于将那瘦削的人影堵在了一片雪地中。

    实际上也是丁孑然跑够了。

    后面这几个人竟然无论如何都甩不掉,这让丁孑然心中明白:对方恐怕有独特的办法。

    要不然,自己早就可以脱身了。

    心中一横,索性停下来等候。

    他心中很是不耐,这段时间里,丁孑然一直在寻找唯我正教下来的小教主们,为镇守者搜救保驾护航,已经被他斩尽杀绝了一个小教派。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使命乃是投奔新的夜魔教。

    但是丁孑然心里却有本能的抵触。

    那夜魔教主夜魔,乃是丁孑然曾经最想杀的人。那夜魔,居然曾经伤了方老大!

    简直是找死!

    而我还要投奔他,给他做手下……

    真是想一想都要不爽。所以丁孑然对于这件事,并不积极。本着‘随缘’的态度,遇到了就加入,遇不到就算了。

    然后在江湖上飘飘荡荡,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尤其是暴雪下来之后,就更加迷失方向了。

    但这对于身负高深修为的丁孑然来说,都不是事儿。

    就算天气再恶劣十倍以上,以他的能力,也能快活的活下去。

    方彻身子大鹰一般落下,迎面而来的,却是丁孑然一言不发的剑光。

    森寒。

    叮!

    方彻长剑一格,双剑相交,方彻身子一晃,丁孑然退后一步。

    随即方彻长剑一闪,雪光中,七星闪耀,连绵而落。

    丁孑然心头一震,突然退后。

    锐利的眼睛看着方彻满是虬髯的脸,皱起眉头:“夜魔?”

    方彻横剑,森冷看着丁孑然:“你是谁?”

    丁孑然却不再说话,直接剑光爆炸一般亮了起来,飞刺方彻。

    “找死!”

    方彻‘勃然大怒’,立即出剑,两人就在风雪中,翻翻滚滚的大战。

    这一战,让方彻都感觉大出意外!

    丁孑然这是怎么练的?不仅底蕴都全部补足,基础牢固至极,而且修为追了上来。

    现在的修为,已经丝毫不次于莫敢云等人,甚至战力还有过之。

    尤其是那剑气的犀利,那种独特的‘凄清孤独寂寞锋锐’的剑意,更加是独树一帜。

    丁孑然虽然修为大进,但是比起来曾经与方彻战斗的雪衣红来,还是差了些。

    当然不是现在比那时候更进一步的方彻的对手。

    很快就被方彻压落下风。

    两人激烈战斗,莫妄等人都是在旁边紧张围观。

    当然,那四个向导也在看,只是……在他们眼中看出来,完全就是两个模糊的影子在交战,连具体那个是哪个都分不出来。

    方彻运剑如风。

    他很好奇。

    丁孑然这个闷葫芦到底要如何表示他夜魔教的身份?

    所以就一直追砍下去。

    因为他是不能主动地。

    一切转机,都在丁孑然自己身上。

    当当当……

    丁孑然肩头冒出血光,突然剑光一闪,身子却骤然暴退十丈。

    方彻立即追杀。

    “且慢!”

    丁孑然心中沮丧。

    想不到这个夜魔果然这么强……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再打下去,命就丢了,更不要说身上背着的使命。

    立即大吼一声:“不打了!”

    方彻森寒一笑:“你说不打了就不打了?小子,你今天必死无疑!”

    丁孑然深吸一口气,突然噗的一声跪在雪地里:“属下夜魔教丁孑然,参见教主!”

    莫妄等人都是大吃一惊,然后整齐地瞪圆了眼睛。

    我去……这,这怎么回事?

    方彻冷冷道:“你是我夜魔教的人?我怎不知?”

    “属下是前夜魔教教主海无良发展的打入守护者大陆的种子,但种蛊之时,属下年幼力弱,一直没有回归教派。后来教派出事,也就失去了联系。”

    对于丁孑然来说,要解释这件事,真心不容易。

    因为他本就是真正沉默寡言的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年不说话,也没什么。

    一百年不说话……也无所谓。

    他本就是一个孤独的人。

    要长篇大论的解释自己的来历,实在太难了。

    这番话,他甚至一遍遍的写在纸上,一遍遍背诵,但是如今真正说出来,依然是结结巴巴。

    终于说完。

    方彻听完,神色不动,淡淡道:“凝雪剑的徒弟?我不相信你!你肯定是守护者的卧底!”

    丁孑然心中一横,将长剑扔在一边。

    伸手出来,道:“请教主检验蛊虫。”

    “检验不忙,先老实了再说!”

    方彻哼了一声,长剑一闪,四道剑光射出,噗噗噗噗……

    丁孑然左右双肩,左右双腿都被打穿,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鲜血奔流。

    夜魔教主的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噗!

    丁孑然扑倒在雪地上,却是眼神依然清冷,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