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恪本就是空着手来的,陈远更是被从牢里带过来的,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当即就跟着杜同礼离开。

    陈远还很失望的样子,好不容易入宫一趟,既没见到皇帝,也没逛上一圈,约等于没来啊。

    先去那家客栈,找到了战战兢兢的冯氏。

    见到父子俩,冯氏犹如看到主心骨,哭了许久。

    回到家中,陈景恪很自觉的自我禁足了,也要求陈远和冯氏不要出门。

    就连每日生活所需一律交由杜同礼去购买。

    理由很简单,赵瑁贼心不死,说不定啥时候就派人过来灭口了。

    在案子查清之前,全家都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给对方机会。

    冯氏本就胆小,自然是牢牢遵守儿子的叮嘱。

    陈远性子有些跳脱,但经历过地牢谋杀他是真被吓怕了,也不敢乱跑。

    本来冯氏还很担心,这样劳烦锦衣卫会不会不好。

    殊不知,杜同礼见他们如此识趣,心中别提多开心了。

    陈景恪也没闲着,除了日常锻炼就在书房写书。

    虽然他选择躺平,但并不代表就没有一点点追求。

    穿越一趟,要是不在历史长河留下点什么,那不是白来了吗。

    作为医生,他准备写医书,还计划写两部。

    第一部是他对中医的全部理解。

    考虑到李时珍是明朝中晚期人物,他决定提前将《本草纲目》这个名字占用。

    第二部医书还停留在设想阶段,他准备写现代医学知识。

    不需要写的太复杂太深奥,将现代医学体系搭建起来就行。

    不过这部书他准备过个几十年再写,至少等到本草纲目写完再说。

    现在他正在写的就是陈氏版《本草纲目》。

    从十岁开始编写,草稿已经有五百多页。

    有药材的介绍,有药方,也有疾病的介绍。

    总之就是,想起什么就写什么。

    写出来之后分门别类放好,等积累的足够多了,再最后整理成书。

    杜同礼除了保护和监视还有个任务,就是近距离观察了解陈景恪是個什么样子的人。

    当他发现陈景恪在编写医书,且已经完成了如此多的内容,有多震惊可想而知。

    要知道太医院那么多御医,也最多就是写一写随笔传给后人,没有一个敢写医书的。

    陈景恪才多大,竟然就敢这么做。

    于是他拿了一些废稿火速送进皇宫,朱元璋得知后也大为惊讶,叫来御医对废稿进行验证。

    不出意外,御医也震惊了。

    当得知是陈景恪所写,纷纷沉默。

    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确定陈景恪在编撰医书,朱元璋对他的诊断又重视了几分。

    “皇后和太孙如何了?”

    太医院院使(院长)郑良琦回道:“太孙恢复良好,再有两日便可痊愈。”

    “按照那位小郎中所说之法,我等确诊断出娘娘身体抱恙,然……然……”

    朱元璋不悦的道:“吞吞吐吐什么,说。”

    郑良琦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臣等无法确定娘娘所患何症,不知该如何治疗。”

    朱元璋面色一寒:“还不如一乳臭少年,要尔等何用?”

    “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滚滚滚。”

    “臣告退。”

    从大殿出来,郑良琦才敢擦额头上的汗,心中实则长出了口气。

    终于将这个担子给甩掉了。

    他们又不是酒囊饭袋,都已经得到提醒了,又岂能看不出皇后有病。

    然而能看出来是一回事儿,治疗又是另一回事儿。

    换成别的病人他们还敢尝试治疗,通过治疗总结经验。

    可现在的病人是皇后,谁敢拿她当试验品?

    如果没人能治,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有人能治,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太医院的一众御医心中都已经达成了默契,宁愿给皇帝留下无能的印象,也不能接手这个病。

    让皇帝去找能治的人来接手,他们既不会被牵连,还能在一旁偷师,何乐而不为呢。

    朱元璋并不知道这些,但郑良琦都说皇后确实有病,让他对陈景恪的诊断又相信了几分。

    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快就将他送出宫。

    但现在就将他叫回来,皇帝的颜面何存?

    再等等吧,他不是开了一副药,说十天左右看效果吗,就先让皇后吃十天再说。

    那时赵瑁之事也差不多该有结果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喊过来。

    正如朱元璋不知道御医的小心思一般,别人也不知道他的打算。

    比如朱标。

    得知陈景恪被送出宫,他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即跑到太医院询问马秀英的身体状况。

    得到的结果也同样是皇后有病,但我们无能为力。

    这让他更加的担心,回到东宫就变得魂不守舍,吃着饭都能走神。

    太子妃吕氏劝解道:“殿下,英儿已经脱离危险,你无须再这般担心了。”

    朱标挥手让侍者离开,才说道:“我是担心母亲的身体。”

    吕氏心下一惊:“娘娘暗疾爆发了?”

    朱标摇摇头,将陈景恪被送出皇宫以及御医的话说了一遍:

    “御医束手无策,陈景恪被送出宫,我担心母亲的身体……”

    吕氏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那陈景恪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治好英儿的病靠的也是那一副药而已。”

    “娘娘身体关系国家社稷,岂能交由他来治疗。”

    “陛下也定然是看出了此点,才会将他撵出宫去。”

    “那些御医定是为了推卸责任才会如此,逼一逼他们,定有办法医治娘娘的。”

    朱标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明日我会再去太医院。好了,我要处理政务了,你先退下吧。”

    吕氏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起身离开。

    只是她没发现,朱标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之色。

    真的是你吗?

    陈景恪舍近求远,非要去御药房拿药,朱元璋直接将朱雄英带到宫中治疗。

    之前他太过激动没有想那么深,等冷静下来立即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他是实权太子,朝中大小事务都要经他的手。就连锦衣卫的动作,他都知道的七七八八。

    自然也能察觉到,这两天锦衣卫一直在围绕东宫做小动作。

    换成别的太子,肯定会认为这是皇帝在防范他。

    然而朱标却深知自家父亲不会怀疑自己,那么锦衣卫在查什么?

    他不蠢,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个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一个是他的嫡长子,一个是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内心非常痛苦。

    罢了罢了,就让父亲处理吧,但愿这一切都只是误会。

    之后他就将精力都放在了政务和母亲的病情上,犹如鸵鸟一般,不再过问别的事情。

    事实上,当他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在内心深处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此时,关于小神医揭皇榜救皇孙的故事,也传遍了应天府。